“嘟——”电话挂断了。
南星收好手机,准备去找资料。
文物局的安防措施不算太复杂,现代社会,一般都是依靠监控来阻止盗窃的发生。
文物局的监控不少,南星准备了很多黑纸,等夜幕落下,就潜入了文物局。
朱砂红线指引着宝剑的方向,很快南星就找到了它。
宝剑被锁在柜子里,正准备着日后被重新开启,以作研究之用。
南星很顺利拿到了剑,用长布一裹,往里面放了了一张黑纸,等它化作宝剑,就带着真剑往外面跑去。
上午回上海的飞机有两班,如果快的话,她可以坐上近中午的那班。
刚离开文物局后门,不等南星计划完,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那人跑得很快,方向也是她这边。南星皱眉,被发现了?
南星总觉得不可能,怎么会被人发现。
追踪那疾奔人影的邱辞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有人潜入文物局偷东西,刚要躺下的他忽然觉察到这边情况不对。白天里那气场强大的宝剑让他印象深刻,分外留意,结果刚才他突然就感觉到剑气变了。
他不放心,起身去看。
结果就看到有人影从文物局离开,怀里还抱了什么东西。
剑被人偷了。
邱辞又追了一段距离,那人突然消失不见,前面没有了踪迹。他顿下脚步,突然感觉到剑在背后,转身之际,就看见那个人影从后面出现,一道掌风劈来。
邱辞偏身闪开,这人出手真凌厉,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像是要一掌就把他打晕。
这一带晦暗无灯,又在高大房屋的背光地,根本看不清人。那人出手又快,很久没认真过的邱辞终于认真起来,几次挡住对方的手。
那人的手不像是男人的手,滑过手掌,甚至……
系了布?还是纱布?
不知为什么,已经抓住剑鞘就要将那人拽过来的邱辞猛地回过神来。
“南星?”
暗夜中传来的声音无比耳熟,正要朝对方劈掌的南星猛地收住了手势。
邱辞发现对方停了下来,更加确定是她。
“为什么你会在这?”
邱辞循着剑鞘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离这里,到了外面有灯火的地方,看清了她的脸。
南星皱眉,收回自己的手。邱辞看见她手上缠过的纱布了,纱布外面有些脏,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换。他抬眼看她,问:“句号的意思是不是代表你已经做好了?”
叮嘱她换药,她回个句号,邱辞以为她收到了,也换了。
可结果并没有。
南星不习惯他这样问她,像是在怪她不爱惜自己的手,但这手明明是她的,为什么要担心,还要责怪她没听。她说:“我忘了。”
邱辞问:“是忘了,还是对自己根本就不在意,连伤口都可以不在意?”
南星没答,莫名心虚,她说:“宝剑借我一用。”她又说,“药一会就换。”
邱辞没有再追问,他身边没有药也没有纱布,只能往住的地方带,但离得太远。他说:“你要带去哪里?文物局的人对宝剑看得很重,明早如果被发现,不早点还回去,事情会变得棘手,恐怕会查到你的头上。”
“小黑已经在那里撑着了,我立刻回上海,会尽快替换回来。”
邱辞倒是信任她对这些古物的保护,想了想说:“我替你把风。”
“谢谢。”她看着邱辞,不想过多欠他什么,说,“我给你报酬。”
她说着就拔剑,剑出剑鞘,一身寒光慑人,瞬间爆发的剑气划破了南星握剑的手,又见血痕。
邱辞已经能感觉到它的嘶鸣抗拒声,还没完全出鞘,震得剑鞘剧烈颤动,嗡嗡作响。
他跟南星历经了几次这种事,还是头一次见到在南星手上气场还能这么强大的剑,一点也不简单。
“这把剑应该在帝王身边待过。”南星紧握着剑,低声,“我不会伤害你,哪怕你伤了我,我也不会伤你。”
剑仍旧鸣叫,依旧抵抗。
邱辞伸手握住剑,手也被剑气划出几条血痕。南星看看邱辞,不明白为什么他也这么做。
剑渐渐平息了怒气,不再反抗。它的气场逐渐消失,这意味着它冷静下来了。
南星温声,像哄着一个孩子。
“不要怕,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剑身的寒光再次冷冽,瞬间穿过历史长河,回到了那个用铁骑建立起来的朝代。
1340年,元朝,寒冷的腊月天里,有个孩子在土匪窝里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这个单元很多人质疑黄医生年纪都这么大了,因为这场手术一蹶不振不合理。
然而一蹶不振的前提是手术失败后的医闹,医生也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退休手术失败,远比年轻时历经的无数场手术打击更大,更何况还有说话那么恶毒的医闹家属。
第40章 断喉宝剑(七)
天赐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
贾氏怀孕五个月时, 从娘家回婆家的路上, 遇到了劫匪。
劫匪让葛家拿五十两来赎人, 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错,葛家一直没有人来赎人。贾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等土匪头子想起她要送走时,下山的路上, 贾氏要生了。
贼首犹豫着是要把她送到山下产婆那,还是挪回去。最后听着贾氏吃痛声越来越大, 就赶紧把她背了回去, 交给村里的老妇接生。
1340年, 元朝, 腊月天, 天赐出生了。
贾氏并没有给他加上姓氏, 而是直接取名天赐。
贼首继续给葛家信函,说生了个男孩, 赶紧来把母子俩领回去。
但葛家依旧没有消息。
一晃过了两年, 等贼首都快忘了这件事时,这天回山寨, 刚到洞门口, 就被个奶娃子抱了腿,声音脆亮地喊了他一声“爹”。
贼首本来也不是真的贼, 只是战乱年代,想过安稳日子也难。年轻气盛的他想集结了人去起兵抗元,但势单力薄, 最后大家散了。他回到村里,发现村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一想,占地为王,仗着人多,偶尔打劫过路商人,养活村人。
劫持贾氏是因为替她赶车的人惊吓了下山玩耍的孩子,结果非但不道歉,还恶语相向。
于是他让人把一车人都劫了回来。
但没想到,贾氏的婆家没人来赎人。他送她下山两回,贾氏又抱着孩子回来。一来二去,就成了山寨一员,融合得太好,他差点都忘了这茬。
现在冷不丁被人喊了爹,倒吓了他一跳。
贼首找了贾氏聊天,跟她说:“妹子,孩子都这么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奶娃子整天往他这跑,他总不能关起来,那样太不人道了。
贾氏摇头,许久才坦然说:“我哪里还有回去的地方……两年前我爹过世,我回娘家,我丈夫都不肯多待,自己先回去了。”
贼首讶然:“为什么?”
“刚纳了个妾。”
“……哦哦。”
“当年信寄了那么多封,他们都当做没看见,他们连我的命,孩子的命都不要了,那回去不如留在这里。”
贼首为难了。
贾氏又说:“本来我们两家联姻,也不过是为了两家利益。我爹过世,意味着这一切也化作烟云。他对我无情,我对葛家也无留恋。您让我留在这吧,孩子我会看好,不让他再乱跑。”
贼首又能怎么样,总不能听她这么说了,还撵她走,更何况还带着个孩子。
贾氏和天赐就这么留了下来。
又过了两年,天赐的娘又嫁人了,从此山寨里的人都改口喊他小大王。
又过了两年,他爹和他娘带着他下山进镇子,去买东西。他爹给他买了很多小玩意,贾氏都看不过去了。他爹说:“我知道你吃醋,我带你去买料子,做衣服。”
贾氏才不吃醋,他对天赐视如己出,她都不知道这是天赐多大的福分。
两人进了店铺买料子,天赐抱着个泥人坐在门口玩,正看得开心,突然对面街道一片混乱。他闻声看去,就见个老人家躺在地上直抽搐,旁边的人喊道:“又犯病了,快救人啊!”
但没有人敢上前。
忽然有个中年男子出现,肩上挎着个木箱子,直接跪在老者身边,伸手探他脉象、鼻息,拨眼皮瞧看。一会就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几支银针,刺入穴位中。
不多久,老者不再抽搐,渐渐睁开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了。
围观的人发出惊叹欢喜声。
还拿着泥人的天赐看着这一切,已然呆住了。
像是有波浪一圈一圈翻滚打来,那种冲击感,再也没有办法从心上抹去。
他上前看那个木箱,他想,里面一定藏了很稀奇的宝贝,可以让人生龙活虎。
男子见他看自己的药箱,笑问:“怎么,你也想做大夫吗?”
大夫?五岁的天赐看着他,问:“你是大夫吗,大夫可以救人?”
“对,大夫可以救人。”男子摸摸他的头,又说,“可以救很多人。”
天赐记住了。
那个宝箱可以救人。
晚上回去,骑在他爹脖子上的天赐说:“爹爹,我想做大夫。”
贼首乐了,说:“好啊,做大夫好。”
贾氏一听,多看了儿子几眼,并不欢喜。回到屋里,等哄天赐睡下,贼首拉了她的手问:“天赐要做大夫不是挺好,怎么不开心?”
贾氏默然,很久才说:“他爹就是御医。”
贼首微顿,他喜欢贾氏,喜欢天赐,但听见天赐跟葛家依旧有着冥冥中的联系,多少会觉得刺心,像是在提醒他妻儿都不是他的。他笑笑,说:“那又怎么样,他是御医,在宫里,天赐要做大夫,在民间,不碍事,又不会碰头。他要学就学吧,总不能让他也做山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