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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皱眉也那么好看,卢明渊紧张的攥紧手,上前行礼道:“在下卢明渊,家父曾是太子太傅,见过郡主。”
    “原是卢公子,卢公子可知这儿靠近内院,寻常不得进,你为何站在此处?”慕听筠眉目疏淡,离他更远了几步。
    卢明渊暗暗深吸,他如何说得是听闻二姑娘说起这位福宜郡主,颜色极美,所以他抑不住过来见一见,果真如此!
    他定了定神,方道:“今日家母来与宁国公夫人议婚事,不过,并没有结果。”
    “哦。”有没有结果跟她又没有关系,慕听筠兴趣缺缺。
    卢明渊好像没听出一般,又凑上前一步,略带小心地问:“传言说向南郡王府有意与宁国府结亲,不知这流言是否属实?”
    “卢公子问这是何意?恕本郡主无法相告。”一丝丝不耐浮上心头,她向来不是沉心静气的人,脸上已经带了些许情绪。
    卢明渊这才看出来,讷讷道:“搅扰到郡主,不甚歉意。”
    “无事。”慕听筠抛下两个字,错肩而过。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清新凝香,卢明渊忍不住嗅了嗅,陶醉的闭上双眼,如此佳人,若不能收归囊中,实在可惜,虽然有点风险,但慕二姑娘的提议,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慕听筠很快将卢明渊这个人抛之脑后,又琢磨起公仪夫子与阿琤的可能性,在她的回想里,当初的细小接触都被她放大,然后被自己的想法震惊的茶不思饭不想。
    两日后晨起,青雉慌里慌张跑进来噼里啪啦一连串的话说完后,慕听筠才将这个人从记忆旮沓里翻出来。
    “慕听璃跟他的亲事不成,跟我有半点关系?”慕听筠一块水晶饺子还没吞下去,就险些噎住了。
    青雉也是愤愤然,“就是,这流言真是过分,竟然能扯上咱们姑娘,说是因咱们姑娘搅和才没成的。”
    “不过最过分的是外头那些编排咱们姑娘和那个卢公子的乌七八糟的故事,姑娘,您莫要管他们,都是一群嘴碎的。”一向稳重的墨芜也气得不行。
    慕听筠不在意的摆摆手,“那些子人日子过得枯燥,只能编故事滋润了,没事儿,我与阿琤约了锦馐阁,墨芜,取一套男装来,青雉去让眉枝传话备马车。”
    她原先是真不在意,不过在锦馐阁用饭时,慕听筠能清楚的听见外面那些胡言乱语,甚至就连小二都乐滋滋的编两句,锦馐阁只有富贵人家才来得起的,显然这流言已经成为夙京城世家贵胄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乔涴琤起初劝她莫放在心上,但她听得越多,脸上的怒气就越深,抑制不住的起身要去开门。
    慕听筠也忍无可忍,随之起身,手还未碰到门边儿,就听隔壁房间的木门‘哐当’一声,而后是怒气沉沉的言语:“我宁国公府的堂堂郡主,是尔等能随意消遣的?”
    “是二哥哥。”慕听筠小声说道,侧耳去听门外动静。
    原本热闹的锦馐阁瞬时安静下来,慕听诩冷冷笑道:“尔等胆子挺大,信不信本官以污蔑罪将你们全都送进牢狱。”
    锦馐阁更加安静了,就连细微的呼吸声也听不到。倏地,一道清越嗓音传来:“慕卫尉消消气,众位,在下与福宜郡主确实没有逾居之事。”卢明渊一袭绣兰白袍,手执红木纸扇,风度翩翩的踱进酒楼。
    慕听诩眼神更冷,盯着卢明渊并未应话。
    卢明渊眼中划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拱手道:“致使郡主名誉受损,也有在下的错,在下愿意为此负责。”
    “负责?”慕听诩玩味的咀嚼这两个字。
    卢明渊立时颔首说:“是,也不知是谁如此狠毒,将有损郡主闺誉的不实之言传遍夙京城,在下惶恐。”他特地加重‘传遍’二字。
    “呵,既然是不实之言,又何必让你负责,况且,你认为你有何资格担负此责?”慕听诩手指搭在腰间重剑上,‘嗒’的响声让卢明渊忍不住后退。
    乔涴琤扯了扯慕听筠的衣袖,“你二哥哥好厉害,那姓卢的都没声音了。”
    “那是自然,跟我二哥哥斗,简直就是不想好好活着了。”卢明渊一出现,她便知此事有诈,外面没了声音,又看不见景状,慕听筠稍稍踌躇,转身拿了帷帽戴在头上,大力推开房门。
    “嘶……”慕听筠轻呼,力气没稳住,有点疼了。
    她快步走到慕听诩身边,努力忽视二哥哥不赞同的视线,扬声道:“你叫什么来着?卢渊明?卢明渊?”
    “……在下卢明渊。”他骤然察觉到不对劲。
    慕听筠娇笑,如同悦耳的铃铛,“卢明渊,你哪来的胆子设计本郡主?而且,你跟本郡主说一说,你哪一点值得本郡主下嫁?”
    “你招惹本郡主之前,难不成没打听过本郡主的兄长们?”
    “本郡主的哥哥们丰神俊逸,你自觉比得上哪一个?本郡主看上了你什么,才会有私情?这本就是无稽之谈,偏生还有那么多没脑子的人信了。”
    不仅卢明渊露出了窘态,前不久刚热闹议论的众人也都脸色不好看起来。
    慕听筠满意的看了看他们,追问道:“卢渊明,你倒是回答本郡主的问题呀。”
    “……郡主何必为难在下。”卢明渊冷汗涔涔,湿透了背浃,他悔不当初,怎会轻信慕听璃的话,认为慕听筠性子软弱听话,这咄咄逼人的模样,哪里软弱了!
    他只想到了娶回慕听筠后的美妙日子,却忘记了她有权有势的兄姐。卢明渊双股颤栗,几乎呕出血来,刚进门时有多胜券在握,现在就有多害怕和懊恼。
    慕听诩嫌弃的看了眼卢明渊,“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本官会查个清楚。在场之人,你们若是能提供线索,本官指不定会饶了你们。”
    说罢,他握着小妹的手腕,离开锦馐阁,乔涴琤忙跟上前去。
    他们一走,锦馐阁的氛围瞬间松懈,卢明渊瘫软在地,面色惨白。锦馐阁的老板为难的在大厅走来走去,一边指使小二去扶,一面思考对策,若是锦馐阁被迁怒,那可就完了!
    乔涴琤还没来得及跟慕听筠说上话,宁国公府的马车车轱辘就转动起来,只能望见一只从马车里伸出的手,摆了两下就缩回去了。
    “姑娘,这是你的帕子吗?”一位男子走近乔涴琤,有礼询问道。
    乔涴琤回神看去,的确是自己的帕子,她忙接过来,矮身道谢:“多谢公子。”
    “无妨。”
    乔涴琤抬眼,面前男子侧脸有一道伤疤,却并不难看,反倒增添了几分英武气质,她总觉得这人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男子并不在意,大大方方任她打量,直到乔涴琤察觉到失礼,红晕染面,挪开眼神,他才扯了扯唇。
    “在下顾覃秋,敢问姑娘芳名?”
    回到蓁姝阁,慕听诩遣散婢女,坐在外间大椅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小妹。慕听筠乖乖坐到他旁边,“二哥哥,这事儿可不能怪我。”
    “但你今日为何出来,你可知你方才在锦馐阁的那一番话,对你有多不利吗?会影响你的名声!说你性子骄横的人定是大有人在。”
    “知道,但我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我也能猜出这事儿是谁做的!”慕听筠挥了挥拳头,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找人算账了。
    慕听诩扶额,“兜儿,你对你的亲事是怎么想的?”
    “啊?”怎么扯到了亲事?慕听筠放下手臂,眼神娇软。
    “兜儿以为,公仪疏岚和霍伯曦,哪一个更好?”慕听诩直截了当的问。
    ‘哐当’,慕听筠失手将杯子打翻在地, “二哥哥这是何意?”
    “若是公仪疏岚和霍伯曦同时求娶你,兜儿会选择谁?或者,谁都不选?”
    宽阔的大道上,长长的队伍驰骋而过,扬起漫天尘土。公仪疏岚蓦然勒紧缰绳,黑马嘶鸣一声停下,不安的刨着地面。
    久安策马到他旁边,“公子?”
    “没事。”公仪疏岚捏了捏眉心,他方才总是集中不了精神,总觉着有什么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第28章 意外
    一路快马加鞭, 两日后,公仪疏岚带着几个人留在一座边陲小城, 据说消失的镇护将军曾出现在这儿。
    “客官, 您要点什么?”路边面摊老板肩上搭了跳半旧不新的毛巾, 殷勤地问。
    “……两碗素面。”点完后, 久安瞅了瞅公仪疏岚。
    公仪疏岚倒了碗水, 入口略涩,他面不改色放下瓷碗, “随你。”
    久安立马搓搓手,迫不及待地喊:“老板,再来盘卤水。”
    宽阔的街道中心忽然疾驰过一匹马, 所过之处,扬起漫天尘土。久安险些骂出声,他挥了挥手, 望着面前的面和卤水, 犹犹豫豫下不了手,哀叹一声扔了筷子。
    老板小步跑快来,一边赔笑一边说:“客官别介意,这就给您换一碗。最近也不怎的,车马尤其多。”
    望着街景沉思的公仪疏岚闻言转过头来, “尤其多?”
    “是啊是啊,以往北边儿开战, 除了一些商贾, 多是外逃的, 可这次倒是有不少往这儿来的生脸儿人。”老板麻溜的将还滴着酱汁的卤水盘端上来,布巾擦擦手,又忙活别的去了。
    公仪疏岚若有所思,须臾,他淡声对久安说:“你且回客栈,我随处走走,晚些即归。”说罢,就起身慢步往街道上去了。
    久安嘴里还塞着猪肠,他费劲的吞咽下去,再想说话,公仪疏岚已经不见踪影了。
    “公子,你识得路么……”
    半个时辰后,公仪疏岚轻叹,转向街边卖小首饰的摊主,问道:“劳烦问一句,雁归客栈怎么走?”
    几步外卖刺绣的年轻女子朝他看过来。
    摊主上下打量他一眼,“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这位公子,我可以告诉你,你且过来些。”买刺绣的女子急步走过来,屈身道。
    “哟,平日里看你老老实实的,看人家的穿着打扮就想勾搭?也不看看你什么模样。”小首饰摊主摸摸下巴,坏意的笑。
    那女子侧脸有一道伤疤,约有半指长,坏了她原本清秀的脸庞。女子并不理会,对着公仪疏岚目露恳切,缩在衣袖内的手悄悄露出一枚配饰。
    公仪疏岚瞳孔微缩,那是将领才会有的配饰。他默不作声,随她走到僻静的地方。
    留在原地的小首饰摊主不屑的笑了笑,状似随意的说:“哎呀,勾上个小白脸,眼瘸的的男人哟,看来家里有个母老虎啊,什么姑娘都能耍。”
    “公子莫要误会,奴家宁蕴,并非这样的人。”宁蕴觑他一眼,垂下眼眸,就算是在夙京城时,她还从未见过俊美的男子,她不自在的摸摸侧脸。
    公仪疏岚皱眉,“人在哪儿?”
    “啊,人,人在奴家那儿,请公子随我来。”宁蕴顾不得收拾那些绣品,领着公仪疏岚朝深巷里走去。
    巷子两边堆了不少杂物,隐约有些许腐臭的味道。走过一条深巷,宁蕴停在一间房屋前,斑驳的木门上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她取出钥匙,转动了几下才打开。
    屋子里很昏暗,宁蕴摸索着在墙边的桌上燃了一支蜡烛,登时明亮不少。她手执烛台,引着公仪疏岚走近一个布帘子挡着的屋子外,撩开布帘先行进去。
    刚进去,就有瘦巴巴的小男孩跑过来,“姑姑,你今日回来这么早?”
    “是啊,胡子叔叔呢?”宁蕴柔声问。
    男孩指了指床上,说:“又睡着了。姑姑,这个人是谁啊?”
    “这位公子,您看看这是不是您要找的人。”宁蕴牵着男孩的小手走到一旁。
    公仪疏岚上前,俯身查看,床上躺着的呼吸沉重之人的面貌与先前看过的画像重合,确是一人无疑。
    他探了探镇护将军的脉搏,已经很虚弱了。从袖笼里掏出一只瓷白小瓶,从内里倒出一粒赤丹塞进他嘴里,过了片刻,镇护将军竟缓缓睁开眼。
    “唐元?”
    床上的人面露警惕,公仪疏岚补充说:“我是慕听褚身边的人,公仪晅。”
    唐原艰难的咳嗽两声,眼神瞄到他旁边的宁蕴,明了道:“在下正是唐元。这位姑娘,在下记得是你将我藏起来,多谢。可是,我还有一事要问姑娘。”他受伤较重,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宁蕴忽然拉着男孩跪下,“奴家知道大人要问什么,那时之所以托词让寻你的兄弟离开,确实是奴家有私心。”
    “奴家是在等从夙京城来的人。”
    宁蕴抬眼看向他们,见公仪疏岚面色疏淡,她咬咬牙,一股脑的说:“奴家曾见过大人,知道大人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将您藏起来。等夙京城来人是因为,奴家有冤屈要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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