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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上可以追逐前世今生的二维码
    它想开花
    蹑手蹑脚栖上谁的发
    听了一筐一筐半真半假的情话
    还是决定当一枚发卡
    不做寂寞的
    鬓边花
    情话半真半假
    白天黑夜怕被盘查
    假装自己是得了痴呆的老树桠
    前尘往事都是风里飘白马
    说过的话
    蹄声踏踏
    望不见身影
    四面是天涯
    天上纷纷扬扬
    飘的都是鬓边花
    一半绽放
    一半是寂寞的发卡
    ……”
    而在灯光与旋律中,评委们的脸也渐渐看不清了。他们都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岑野、朝暮乐队带来的那个世界。
    一曲演奏结束。
    岑野停下吉他,抬头看着。每个评委都在笑,眼睛无比地亮。而他们身后,每个工作人员都全神贯注,脸上全是惊喜。岑野心中于是明白,这一把,稳了。
    果然,那女评委又问了几个问题,语气温柔无比,譬如他们的乐队什么时候组建,还有些什么原创歌曲,岑野和赵潭代表回答了。越问,他们的目光越赞赏。
    最后,年纪最大的一名评委说:“小伙子们唱的不错,回家等通知吧,最快今天晚上就会有通知。后面的路还长,我们很看好你们,好好准备,好好干!”
    岑野回过头,看着兄弟们。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难抑的光。
    以至于他们走出比赛场地,回到休息厅,有几个人找事问道:“怎么样啊,朝暮乐队?过了吗?”
    辉子笑笑说:“过没过不知道,不过评委拉着我们聊了半天呢,你们看,这不聊到现在才出来!不好意思啊各位,耽误时间了!”
    羡慕死他们去吧!
    ——
    通知来得比评委说的还要早,仅仅下午5点,几个小时后,赵潭就接到通知——朝暮乐队通过海选,晋级下周的复赛,争夺大区十强。
    这样的初战大捷,这样的前途坦荡,他们怎么能不大大庆祝一番?天还没黑,几个人就在赵潭和岑野租住的房子附近,吃上喝上了。
    吃都不是关键了,热血仿佛在每个人的细胞里窜。连向来爱女人胜过爱兄弟的张海,都掏钱去旁边超市买了两瓶不便宜的酒鬼酒,一人先倒上一杯。
    张海说:“小野今天唱得不错,大家也都发挥不错。要是能在这个比赛出头,哥几个之后还愁什么前程生活?”
    一番话说得大家更high了。张天遥举起酒杯:“老子要去北京,参加全国决赛!他妈拿下全国总冠军,看许寻笙还不乖乖坐在我的跑车副驾上,心甘情愿当我马子!”
    大家哈哈大笑,岑野脸上笑容也淡淡的。
    大家吃了一会儿,又聊了一会儿,张海看着岑野说:“就是小野,你还是不会来事儿,看那几个评委,多喜欢咱们,你嘴甜点,估计咱们复赛就直接过了。评委评委,看的不就是个人口味。”
    其他人倒没搭话,岑野端起酒杯跟张海碰了一下,他从不当面驳兄弟面子,笑嘻嘻地说:“海哥,我下次努力。”张海面子也全了,不在意了,爽快的跟他喝了这杯酒。
    “腰子,你家许老师不是答应来吗?今天怎么没来?”辉子一攀张天遥的肩膀。
    这事儿张天遥的确有点没面子,心里也有点怨许寻笙失约,他身旁坐的就是岑野,随口就问道:“是啊,小野,你今天也听到了吧,她答应要来的。”
    岑野看他一眼,说:“她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说来看我们的场子,就一定会来。除非有什么正事耽误了。”
    张天遥正端着杯酒呢,笑了笑,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倒挺了解她的。”
    岑野闻言,没有搭理。
    天已黑了,寒气随着夜色,笼罩着周围。小饭店的橘色灯光,笼罩着他们,桌子底下是碳火盆,暖和又安静。其实支配着年轻人们的情绪,不止快乐和得意而已。还有很多莫名的说不出的情感,譬如空旷,譬如爱情,譬如孤独,譬如温暖和骄傲。于是大家今天放开了喝,越喝越多。两瓶白酒喝完了,又上啤的,一箱箱上。喝着喝着,大家又开始疯疯癫癫唱歌。
    岑野微微睁大眼,看着桌上的饭菜。爆炒花甲,烤鱼,猪尾巴,凉拌黄瓜……他们都已东倒西歪,甚至包括老江湖张海。岑野却还没太吃饱,一筷子一筷子夹得稳稳的。他向来是越喝眼睛越亮,可身为东北小爷们儿,也架不住一直这么喝的。过了一会儿,只见身旁人都倒下了,岑野甚至还手撑着桌子,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摸出所有的钱,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好像说不够,他很有礼貌地说:“你等等啊。”扒死尸样从赵潭身上扒出钱包,又抽了几张。
    这回够了,周围也清净了。其实也不过八九点钟,墙上电视里还在播娱乐新闻。岑野抬头看着,忽然看到里面出现今天比赛的画面,他们的脸也在视频剪辑里占据了几秒钟,一闪而过。
    岑野恍惚地笑了笑,摸出根烟,慢慢抽着。张海其实说得没错,他只盼从此前程似锦,只盼能握住这个艰难而明亮的机会。
    下午,在他们之后,还有一支乐队,在视频里占据的时间更多。岑野认出来了,是“黑格悖论”乐队。他推了一把身边几个人:“喂,看一下黑格,大名鼎鼎的黑格。”可是没人醒。
    他也隐隐约约听到电视里在介绍:黑格悖论,湘城地区最有名的乐队,曾拿过xx比赛xx比赛亚军、季军……也被视为这次湘城地区最大热门。主唱大熊在微博拥有十万粉丝……今天他们的比赛,甚至还有一些粉丝,不顾严寒赶到现场助威……
    如果朝暮想要进全国决赛,黑格悖论将是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电视画面拍到很多举着应援牌的女孩子,站在剧院门口大喊“黑格黑格!”岑野原本已没有精神再看,刚想趴下睡觉,忽然间见镜头停在一张脸上。
    或许是因为她的脸太清秀美丽,气质也太独特,所以镜头刻意为这名“粉丝”停留了一瞬间。
    岑野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人群中看到她,脑子一时有点发懵。
    许寻笙还是穿着早上那套衣服,只是围巾解开了,露出干净的一张脸。娉娉婷婷站在那群粉丝的边缘上,像是和她们融于一体,又像是格格不入。看到镜头正对着自己,她微微一怔,旋即释然,笑了笑,转身随那些粉丝一起走进了剧院。
    岑野整个人都松松垮垮靠在椅子里,慢慢回过神来。
    黑格悖论是支老乐队了,她认得?她喜欢?所以她放了他们鸽子,还跑去给那些老男人应援了?
    许老师干得出这样的事?
    岑野蓦然觉得悲从中来,生无可恋,且难以自拔。
    这时赵潭似乎又清醒了一点,抬起头,问他:“帐结了吗?”那是还没完全醉到边。岑野答:“结了。坛子,你一会儿把他们弄回去。”
    赵潭还糊涂着,没有反应过来:“我?弄?他们全部?”
    岑野却已抓起外套,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第14章 老子快活
    这天许寻笙看完黑格悖论乐队的比赛,又在附近吃了个晚饭,搭车回到小区,已经是夜里十点。
    黑格悖论乐队毫无悬念地晋级了。平心而论,许寻笙对这支乐队印象还不错,成员不似别的乐队,张扬狂乱。他们的成员大多是80后、85后,虽已不年轻,沉默寡言,对音乐却很用心。一上台之后,就能爆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摇滚不动摇。在许寻笙心里,这些男人,就是搞音乐的真爷们儿。也难怪现在能成为绝对的湘城地区“大神级”乐队。甚至朝暮乐队跟他们比起来,都还有不足的地方。很多细节、台风,值得跟他们学习。
    夜已深了,小区里这时几乎没什么人,偶尔有车经过。许寻笙裹紧大衣,踩着高跟,慢慢地走。到正式场合去,总会精心打扮一番,是她的习惯,也是母亲教导的修养。譬如今天去看比赛,譬如上次去看朝暮的演出。不过她不知道,因她平日总是素面朝天松松垮垮的,所以这种时候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显得太过郑重。
    前面拐个弯,就要到她家园子了。墙角有盏路灯,黄橙橙的。路灯下立着个人,靠墙站着,太高,身材也太挺拔好看,微微垂落的头发,遮住侧脸,只露出一个鼻尖,和抽烟的嘴,还有那修长白皙的手。以至于许寻笙一下子就把他认了出来。
    许寻笙愣了一下,想不出这家伙此刻在这里的原因。今天演唱不太顺利?不会啊,她看过新闻,朝暮是第一批晋级复赛的。有别的事?
    岑野也听到响动,放下烟,抬头看过来。
    路灯下,俩人对视了一会儿。许寻笙发现那张清秀的脸上,眼神静默,很静默。光芒暗藏。
    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许寻笙走过去,在离他两步远处站定,立刻闻到了一股酒气。她仔细打量他的样子,醉了?可好像又没有,醉了的人,神色哪有这么清醒沉稳的?
    “许寻笙。”他轻轻喊道。
    “哎。”许寻笙应道。
    岑野却忽然微微笑了:“你这个骗子。”
    许寻笙丈二摸不着头脑,瞧他眼神冷冷的,竟不是在开玩笑。她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他却偏过头去,抽了口烟,垂头看着地面:“你下午为什么没来?说好的。”
    许寻笙吃了一惊,万没料到他居然是为这事儿而来。心中亦像是有什么地方有股细细的痒痒的暖流在轻轻流动,令她想笑。
    她答道:“下午本来可以赶到的,可是上午学琴的孩子家长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中午看着孩子,2点才走。我赶到剧院时,你们早比完走了。”
    岑野放下烟,又笑了,许寻笙吃不准这小子在笑什么。他深沉起来如同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忽然间,他抬起手臂,那长长的削瘦的手掌,就按在她脸侧的墙上,烟头丢地上,他一脚踩熄,那气势凶得很。嗓音却还是低哑好听的,竟比平时清亮唱歌时还多了几分蛊人味道:
    “你去看黑格悖论的比赛了。你支持他们。”
    若不是说话的人是向来骄傲的小野,许寻笙几乎都要怀疑说话的人,嗓音中分明透着悲伤情绪了。俩人隔得这么近,她也没太在意,毕竟这么熟了。她又仔仔细细看了他几眼,看着他那么认真的眼神,心想莫非真的……醉了?
    “嗯,我索性就等到6点,看他们的比赛。”许寻笙还是不紧不慢地答,而后望进他的眼睛里,那里总是一片陌生而寒冷的领域,今夜或许因为周围太静,无人打扰,她仿佛看到了更深的地方去。她说:“我觉得……你们如果正常发挥,和他们不相上下。如果你作为主唱,爆发一下,带动整个乐队,说不定可以赢了他们。”
    她的声音柔和清澈,岑野听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满脑糊涂,竟也刹那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他忽然笑了,是很开心的抑不住的那种笑,“你是为了我们,才去看他们的?看他们是不是老子的对手?你心里在意的,是我们?”
    原本这就是许寻笙的初衷,可对着他刹那如繁星点亮的眼睛,许寻笙既觉好笑,又有点不自在,侧过头,“唔”了一声。
    这一低头,却瞧见他站的那块地上,已有几支烟头,显然已等了许久。许寻笙一怔。某种细如烟沙的柔软情绪,丝丝绕绕在心底升起。那是一种很隐约的感觉,有点摸不着边际。许寻笙还在发怔,忽然间手腕就被牢牢握住,男孩身上的酒气和寒意瞬间逼近,他已吻了下来。
    岑野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抱着她的腰,将她压在墙上。灯光徐徐如同薄纱笼罩在许寻笙的视野里,而后是他耳边轻扬的长发,擦过她的脸颊。他的脸冰凉无比,看来是在寒夜里已等了很久。
    许寻笙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转眼间他已粗鲁地撬开她的唇,舌头跑进去,刚一触碰到她的,他的身躯微微一震,于是将她抱得更紧。分明已意乱情迷,手也开始放肆地在她后背乱摸,带着饥渴,带着热烈,带着虔诚与生涩。
    这时的许寻笙,又怎么会懂醉酒少年的情绪呢?一切都是模糊的,模糊却又坚定的。人生开始赢得比赛和尊重的狂喜,对未来的无限渴望;得知她并未轻视和背弃的惊喜,还有某种即将冲破禁忌的感觉,他想要放肆的做点什么。现在,对她做。
    许寻笙才过几秒钟,就彻底清醒冷静下来。少年失去理智的强吻,还有他宛如任何色欲熏心的男人般在她背后游走的手,都叫她心生失望和厌恶。她拼命想推他,居然推不开,他的身子好重。许寻笙果断扬起手,一个脆亮的巴掌,“啪”一声狠狠落在他脸上。
    岑野的动作一下子停了。像一头原本兴奋失控的小兽,被人打懵突然停下。
    他抬起头,看着她。那寂静受伤的眼神竟叫许寻笙心底某处重颤,她冷冷地一把推开他:“岑野你疯了吧?”
    她往后退了几步,他却站在原地没动,还是平日那副高高瘦瘦格格不入的样子,只是眼神迷茫。然后他忽然笑了,淡淡地说:“我亲你,你竟然不乐意?”
    许寻笙沉静过后,心头已是一股火,无声无息烧起来。
    她站在自家园子门口,看着他,清清楚楚地说:“岑野,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那些围着你的狂热粉丝?还是混你们那个圈子的,一心想要跟着你的马子?滚,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到我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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