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昌明看着忙碌的女儿,小丫头显然是看不懂连云福的心思,他这做父亲的又不好开口提,只能敷衍的随了一句。
“我来吧!让他靠着我坐,你来喂他。”瑾昌明道。
“换来换去麻烦,左右他是病人,人事不知没关系的。”瑾俞满不在乎的道。
“也行。我来灌他,你让他张口。”
“嗯!”
瑾俞掐着男人的腮帮让父亲给他灌药,汤药入口后男人明显的皱眉,瑾俞快速的让他闭上嘴巴。
在瑾俞做好他要吐出来的时候,艰难的咽下去了。
“他喝了,我们就这样喂他吧!爹,你继续。”
一节竹筒的草药花了一刻钟才喂完,瑾俞把那人放下后,心里很有成就感。
连云福帮忙买的酒也送来了,拳头那么大的坛子装的,瑾俞卷袖子要动手的时候被父亲阻止了。
“你去给你娘梳洗,这里我来。”
瑾昌明按住女儿卷袖子的动作,这从前怎么没觉得女儿这么的不拘小节,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都忘记了。
瑾俞是个聪明人,一想就知道了原因,父亲这是不想让自己亲手给这个人用酒擦身。
“行。爹给他的胸口,腋下,大腿内侧擦一些,一定要避开他身上的伤口……”
“阿爹知道,以往还是我教你的,这会儿你反而教起我来了。”
瑾昌明打断女儿的话,往连云福那边撩了一眼,示意女儿不用再说了。
瑾俞想起她刚刚说的那些也不好意思起来,古代的女人连手臂都不能露出来,她刚刚可是连胸口,腋下,大腿内侧都说了,被人一联想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那个……那个连大哥赶紧去吃点东西吧!我给我娘洗漱去。”瑾俞逃也似的离开房间往父母的屋里去。
进屋看见瑾天已经在喂母亲吃东西了,青娘虽然还没有梳头,但看着情绪还算不错,安安静静的吃着,没有了昨天的暴躁。
“姐,我给娘喂了疙瘩汤,娘很喜欢。”瑾天看见瑾俞进来,高兴的道。
“喜欢就好,姐姐来,你去吃吧。顺便叫上连大哥,我刚刚给他盛了一份。”瑾俞接过来继续喂。
“好。”
瑾天出去了会儿又进来了,“姐,连大哥回家了,东西也没有吃。”
瑾俞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穿着蓑衣的背影,走在往村里去的路上,雨幕中越来越小。
心里想着是不是刚才太怠慢人家了,转身去找父亲。
“爹,连大哥怎么走了?我们钱还没有还他,东西也没有吃。”
“说是隔壁村的人结婚,家里圈养的猪今天要给人送去,等他回来我给他把钱送回去。”
瑾昌明依照瑾俞的吩咐已经给床上的人擦了身,刚刚给人拉上被子瑾俞进来了。
“好。”
瑾俞难得看见父亲脸上的凝重表情,等看见床上的人被子拉大下巴,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好像太大大咧咧了,立马转身就跑。
“这孩子,病了一场越发活泼孩子气了。”瑾昌明见女儿快速的逃离,无奈的摇摇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件破事影响了女儿。
瑾俞也没有去哪里,小屋这没有工具也收拾不了,外面下着雨,瑾俞只能拆了那床湿透的被褥来烤干。
趁雨势小了一点,瑾俞去溪头接了一桶水回来,雨后的水有些混沌,得沉淀后才能用。
谁知道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李氏肥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今天临时煮饭的地方,带着斗笠撅着屁股在四处翻找。
瑾俞看见她把什么往怀里塞什么,想起那里除了一个瑾川拿来的陶盆在火上温着,还有昨天新买的那把一两银子的菜刀,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大伯母这下雨天还来这里看我们,真是难为你了。”
“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瑾俞的声音李氏下意识的尖叫一声,转身正好看见瑾俞拎着水桶,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
李氏本来看准了,也不知道瑾老二哪里来的能耐,昨天那么紧促的时间整出来了这些门窗,这会儿那破屋的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婆婆让她把昨天瑾川拿过来的东西抱回去,她手脚轻点的话,不会有人发现,没想到瑾俞会去打水。
李氏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做贼心虚这话自古以来都不骗人,但还是横眉竖眼的瞪瑾俞,输人不输阵,她怎么会让一个黄毛丫头唬住。
“大伯母!现在这里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奇怪的。倒是大伯母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家一刀两断,现在来我家又是为何啊?”
瑾俞放下手里的水桶逼问李氏,顺势推开了屋门,这动静父亲应该可以听见,要不然李氏那壮硕的体型,要打倒自己实在太简单了。
“你以为我想来吗?切!这破地方谁稀罕!”
李氏微驼着背,转身就走,在瑾俞看来那就是伪装,想趁早把东西拿走。
“大伯母要走,那就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留下来吧?自觉点,别弄得大家又没脸。”
瑾俞叫住李氏,手上还拿了放在一旁的竹片横在李氏跟前,她刚刚粗略看了一眼,无独有偶,少的就是那把家里最值钱的菜刀。
这可是卖嫁妆后,剩下唯一的东西,也是这个家最值钱的东西,李氏倒是会偷。
“呸!你这里穷的麻雀都没有一只,我能拿你什么东西!去去去!别挡道!”
李氏粗鲁的去推瑾俞手上的竹片,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当然瑾俞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撞上身后的墙。
☆、第三十五章什么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看见瑾俞的失态,李氏气焰嚣张的拍拍手就要走,上回没有拿到东西被婆婆一顿打,这回她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了,说不拿出来就不拿。
“刀把都露在外面了,大伯母还要抵赖吗?”
瑾俞大声的呵斥着,父亲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莫非是睡着了?
掂量着自己是否要和李氏硬碰硬,看看自己枯瘦的手,再看看李氏肥硕的身材,银盘一样的脸,瑾俞只好泄气的停下来,不再上前。
这是分分钟被打死的节奏啊!
只能打嘴仗了。
“哪有!我分明藏得好好的……”
话说到一半,李氏抬手按了一下怀里的菜刀,根本没有什么刀把露出来,看来这回又中了瑾俞的计。
“拿出来吧!大伯母!”
瑾俞鄙夷的看着眼神闪躲的李氏,平生最痛恨的就是不劳而获的人,李氏不仅喜欢不劳而获,还没脸没皮。
“昨天瑾川把家里的碗筷都拿来了,这菜刀刚好抵了那些碗筷的银钱。”
李氏也不遮遮掩掩了,从怀里把菜刀拿出来,上下比划着,嚣张的样子仿佛瑾俞真的欠了她似得。
“虽然说分家那些东西也有我家的一份,若是好的东西那我就收了,现在你拿着那些破烂来换一两银子的菜刀,那赶紧拿回去吧!我不稀罕。”
瑾俞用竹片指了一下一旁放在石墩上的四个碗,还有那个明显用了很久,都豁了一个口的陶盆道。
“口气不小啊!好心给你东西,还敢嫌弃。”李氏冷哼道。
“大伯母,说错了。这些东西我们确实非常需要,但不是你这些连喂猫狗都嫌难看的餐具。赶紧把菜刀还给我,要不然我会告诉大伯母,什么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什么意思?”李氏下意识的问。
“我的意思是,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被你破坏的够彻底了,也好不了。你们就不一样了,砖瓦房住着,良田种着,以后堂哥娶妻和瑾云嫁人都会有个好的一半。要是我去村里宣传一下,大伯母是一个目光短浅,喜欢顺手牵羊的人……那么,大伯母觉得还会有人愿意和你这样品行不端的人结亲吗?”
瑾俞什么都不说,专挑李氏的死穴
“你……好狠心的女人啊!我们瑾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颠倒是非,大伯母倒是有一手。反正我们已经到了绝境,饭没得吃,屋没得住,我也豁出去了。”
瑾俞冷笑着,破罐破摔谁不会,不用嫁人她还巴不得呢!
“你个没人要的贱货,果然是心肠歹毒,信不信我砍你!”
“你敢!”
瑾俞捏紧手上的竹片做防备,李氏那面目狰狞的样子,捏着刀把的手指关节发白,这显然是气狠了。
“你看我敢不敢!”
李氏气红了眼,这几天在瑾俞这里没有得到半分的好处,一直还算宠自己的婆婆打了自己,一直温顺的连说句话都不大声的丈夫,也敢和自己对打,但是因为眼前这个祸害。
现在居然还敢拿儿女的亲事来做要挟,简直是找死!
李氏高举着刀朝瑾俞扑去,狰狞的样子显然是气急败坏了。
瑾俞没想到李氏真的会丧失理智,踩着水洼不顾一切的扑来,瑾俞严阵以待,举起那个竹片,防备。
“砰”
一声闷响。
瑾昌明的原木拐杖从屋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李氏拿刀的手,那菜刀应声而落,在雨中形成一条弧线逮着一丝银光,狠狠地扎进泥地里去。
“哎哟!疼死我喽!打死人喽~”
李氏抱着手哀嚎,那一下显然不轻,打在手臂手让她肥硕的身形,硬生生的倒退了几步。
“李氏!你这是要做什么?”
瑾昌明气急,连尊称都不叫了,扶着墙出来脸色发黑。
他不敢想象若是刚刚晚出来一步的话,这个女人是不是就要把那一刀砍在女儿身上了。
“老天爷啊!我不活啦!这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的打我了啊!”李氏把着手仰天大嚎,根本就不把自己拿刀砍人的事当做一回事,指着瑾俞父女就是一顿颠倒是非,“好你个瑾老二啊!这荒郊野外的父女俩联手,这是要打杀我吗?救命啊!瑾老二父女杀人啦~”
在李氏干嚎的时候,瑾俞快速的跑去把刀捡起来,就怕那疯子拿着刀又要乱来。
“大伯母真是可笑啊!刚刚可是你偷了我家的刀,被我发现还想杀人灭口,怎么现在又变成是我们要打杀你了。”
“你个赔钱货就该死!当初落水的时候就不应该救你,现在由着你把野男人带回家,简直是抹黑瑾家!”李氏搂着被打得生疼的手,恶毒的道。
“大嫂!这是一个长辈该和晚辈说的话吗?别把最后的一点情分也消耗殆尽!”
瑾昌明厉声呵道,在瑾俞推门的时候就准备出来,但是青娘在这里不适应,刚刚瑾俞去打水的时候又哭闹了一番,这会儿他也是才把青娘安抚睡。
出来就听见李氏说的那些话,再看李氏那剑拔弩张的模样,好像下一刻真的会砍人,瑾昌明没有了拐杖也一样扶着墙出来站在瑾俞前面护着瑾俞,老实巴交的脸第一次有了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