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大小姐,我确实不敢动手。可是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苏家大小姐吗?你不过是一个被全国通缉的逃犯,像过街老鼠一样,只能隐姓埋名地苟活下去。”苏皓月摇摇头,叹息一声:“还有,我忘记告诉大姐了。大娘因为帮助你越狱事发被牵连,在京兆尹周大人上门抓捕时,畏罪自杀了。”
苏若云像是被闷雷劈中了一般,徒然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知道大娘是怎么死的嘛?吞金。据说这种死法人不会马上断气,而是在受尽腹痛的折磨后才能解脱。啧啧,真是可怜大娘一把年纪,为你操了一辈子的心,却不得善终。”苏皓月一副不胜唏嘘的模样:“大姐,你犯下大罪,世人皆知,还害死了大娘,连累大伯被人猜忌,如此作恶多端,就算你回到苏家,大伯和整个苏家能容得了你吗?”
“苏皓月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苏若云再也受不了了,她伸出锋利的指甲尖叫着冲向苏皓月。
即墨寒眸光一凛,一挥衣袖将她打飞。苏若云连苏皓月的衣角都没碰到,就一头撞在牢房冰冷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王爷,为什么?我哪一点比不上苏皓月那个贱婢,竟连你都要帮她?!我如此倾心于王爷,可王爷为何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苏若云眼中满是恨毒,声音凄厉,输给了苏皓月,让她怎么能甘心!
即墨寒没有丝毫动容,面上只有深深的厌恶:“你算什么东西?能与苏皓月相提并论?”
苏皓月被即墨寒护在身后,听了这话,心头一动。
“苏皓月是本王的心上人,你敢动她,只有死路一条。”即墨寒冷冷说道。
嗯,死路一条!哎,不对,等一下,王爷刚才说什么?心上人?王爷有心吗?心都没有哪来的心上人?禹庚站在一旁,瞪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即墨寒,着实被自家王爷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惊了。
苏皓月也没反应过来,脸颊一红,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苏皓月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一切,还抢走我最心爱的人!你!你!”苏若云剧烈地喘着气,血红着眼睛瞪着苏皓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苏皓月清清嗓子,从被即墨寒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中清醒过来,走到苏若云面前,伏下身说道:“愿赌服输,看来大姐你还是没有一个失败者的觉悟啊。”
“你想干什么?”苏若云拼命往后缩着,却退无可退。
苏皓月伸手钳住苏若云的下颌,逼迫她伸出舌头,然后从袖中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将她半截舌头斩下。只见她行如流水,一气呵成,完全不像柔弱的闺中小姐,倒像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苏若云因为剧痛而抽搐着倒在地上,张着只剩一个血洞的嘴,满是血污,模样狰狞可怖。
苏皓月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背上溅上的血渍,将用过的帕子扔在苏若云的脸上:“这样,也省的大姐叫骂饶人清净了。”
说完,动作麻利地挑断了苏若云的手筋脚筋,将一瓶淡黄色的药粉全部灌进她的嘴里。
“这个叫五毒散,服下之后会让人全身瘙痒难耐,大姐你又手脚俱废,我很好奇,你会怎样给自己止痒呢?若是不能也不要紧,大姐你只要挺过三日,就能全身溃烂而死,你也就解脱了。我相信凭借大姐的意志力,三日应该不成问题吧?”苏皓月的表情像一个天真地孩童,仿佛真的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一般。
说完,她不再看苏若云一眼,走出了牢房外:“王爷,我们走吧。”
即墨寒点点头,再次牵起她的手陪她走出了地道。
禹庚等人看了这一幕不禁头皮发麻,这位看着柔柔弱弱的三小姐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对待敌人心狠手辣的程度完全和自家王爷如出一辙,怪不得两个人能看对了眼。
竹屋里,苏皓月良久没有说话。苏若云是自己重生以来解决的第一个敌人,亲手复仇的感觉真的很微妙,有痛快,有激动,看着她惨不忍睹的样子还有说不上来的兴奋和快感,就先用苏若云的鲜血来祭奠前世惨死的自己和双亲,日后,一步步,一刀刀,她会将所有仇敌屠戮殆尽,哪怕复仇之路凶险无比,她也绝不退缩。
“折腾了一夜,饿了吗?”即墨寒轻声问道。
苏皓月摇摇头:“王爷,我想沐浴,可以吗?”她只觉得全身都笼罩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这种气味让她隐隐有作呕的冲动,不知道洗个澡会不会好一点。
即墨寒愣了愣,随即点头:“庄子里有温泉,我陪你去。”
苏皓月赶紧拒绝:“紫鸢碧汀陪我就行了!”
说完拉着紫鸢碧汀走出门外:“禹庚,带路。”
禹庚僵在原地,手足无措。直到即墨寒颇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才带着她们去了。
这汪温泉处在她们刚才经过的树林北边。在温泉里浸泡了半晌,嗅着林间草木的清新,苏皓月感觉好多了。
接过紫鸢递来的布巾擦干肌肤上的水迹,穿好衣裙,苏皓月主仆三人跟着仆从回到了庄子里的正殿。
天色已晚,苏皓月在即墨寒的护送下乘坐马车回了苏府。苏府依旧灯火通明,想来是为了大夫人和苏若云的事大家忙到此刻都没有休息。
苏皓月懒得再管这些闲事,宛自回了望月阁,熄灯就寝。
第73章 择良木而栖
孙秋莲因为是戴罪之身,苏家众人便遵从苏镇山的意思没有为她举办葬礼,只是挑了个日子下了葬,便草草了事了。
苏若雨日日在房中闭门不出,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苏睿却很快振作了起来,毕竟这件事情影响太坏了,他不得不担任起重新挽救苏家门楣的责任,跟随苏镇山一同在外斡旋。
苏智已经走马上任,因为有皇帝的器重和赏识,所以一切顺风顺水。
天气渐渐转寒了,昨夜刚下了一场初雪,清晨苏皓月一醒来,便见窗外一片银装素裹,庭院里的红梅傲然盛开,分外妖娆。
苏皓月像是孩童见了雪一般兴奋,赶忙穿好衣衫,裹上厚厚的披风,带着紫鸢和碧汀一同去了花园。
园中池塘已经结成了冰,所见之物皆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空气中的寒意夹杂着腊梅清冽的香气,沁人心脾。
苏皓月手持玉盅,细心地收集起散落在梅枝上软绵绵的雪花,不一会儿便存满了好几盅。
回到望月阁,苏皓月在院子里起火搭锅,亲自烹了一道棠梨煎雪。
“将这一壶送去临雅苑,这一壶送去给二哥,这一壶便留给你们喝吧。”苏皓月看着耳朵和脸颊都冻得红彤彤的紫鸢、碧汀,笑着说:“冷吧?来喝点温的暖一暖。”说着将散发着甘甜清香的玲珑壶递给她们。
紫鸢和碧汀刚才就对自家小姐烹制的这锅好东西垂涎欲滴了,得了恩准,根本来不及客气,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就往嘴里送去。
“好喝!又甜又香!”紫鸢赞叹道。
“嗯!小姐的手艺果然高超!”碧汀还夸张地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手艺高超呀?”门外传来了苏智温润的声音,他身披裘衣,走进院来:“好香啊!”
“刚念叨你呢,你就来了。”苏皓月含笑说道:“我刚刚制的,你尝尝看。”
紫鸢从原本留给苏智的玉壶里舀出一碗棠梨汤,双手呈给他。
“三妹妹心灵手巧,我这个做二哥的有口福了。”苏智浅尝了一口,也不禁赞不绝口道:“棠梨甜而不腻,初雪寒而不凛,两种味道杂糅在一起,再经过三妹的妙手调和,果真美味!”
苏皓月轻轻拂了拂散落下来的发丝,笑意深了些:“这一壶是专门留给二哥的,便请二哥带回去享用吧。”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啦!”苏智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顿了顿,又说道:“对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在国子监有几位还能说得上话的同窗今日邀请我去博雅楼小聚,我打算叫你同去。”
“叫我?为何?”
“他们听我说那次圣上亲试的策论是得了你的指点,都想亲眼见一见你这位奇女子。再说,这次也就是普通的朋友聚会,我跟他们说席间只有你一位女子怕你尴尬,所以他们也都会带上他们的亲戚姐妹,你就当是出门散心好了。”
苏皓月稍稍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好吧。什么时辰?”
“午时。”
“那你出发前派个人来叫我一声,我就出门。”
“好。”苏智说完就带着棠梨煎雪心满意足地走了。
可是苏家其他人就没有这兄妹俩这么好的闲情逸致了,苏镇山房中,苏睿一筹莫展。
“父亲,五皇子不愿意与我苏家结亲,分明就是做了随时与苏家分道扬镳的打算,您可不得不提防啊。”之前苏睿得了老夫人的指点,所以隐晦地跟魏景琰提了提苏家有将苏若雨嫁给他为妃的意思,可是都被魏景琰不声不响地挡了回来。
苏睿自知苏家如今大不如前,加之苏若雨空有一副皮囊,所以苏镇山和苏睿也并未执意于正妃,还表示了哪怕是侧妃之位也可以接受。可是即便苏家如此退让,魏景琰依然只是采取打太极的态度。
自从苏若云和孙秋莲的事后,魏景琰曾几番严厉地斥责了苏镇山,责怪他后院失火,累及朝堂,以至于在百官和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连带着魏景琰在礼部中的势力也被削弱,着实让魏景华和太子得意了一把。苏镇山自知理亏,也不敢顶撞主子,只得拉下老脸不停地赔罪。
苏睿则是对魏景琰对于苏智的重视程度超过自己而心生怨怼,更对他不愿意与苏家结为姻亲的做法不满。加之舟漓同他说的那番话,渐渐地,在魏景琰的阵容中他已经萌生退意。
只是要走,也一定得带着苏镇山一起走。苏睿现在力量太薄弱,在朝堂中影响力有限,短时间内很难成就大事,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苏镇山一动不动,只是板着脸皱着眉一言不发。
“父亲,眼下我们必须依靠一个可靠的力量才能重整旗鼓,否则很有可能一蹶不振啊!择良木而栖,这不正是为人臣的根本吗?可是在我看来,五殿下并非良木。”苏睿面色阴沉:“据说今日早朝圣上再次将几位成年皇子的婚事提上议程,可是五殿下却依旧对于迎娶苏家小姐的事情百般推诿,这不明摆着就是对我们苏家存疑,保持观望态度吗?若我们再不先下手为强,待圣上赐婚别家小姐,我们又将被置于何种境地?恐怕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悔之晚矣。”
“那按照你的意思,什么人才是你口中的良木呢?”苏镇山终于开口了。
“太子庸碌,成不了大事,且太子集团中勋贵势力云集,即使我们投奔太子,也不会有大的作为。”苏睿分析道:“而现在能和五殿下一决高下的,就只有三殿下了。”
“三殿下?”苏镇山的声音阴沉,不辩喜怒。
“正是。三殿下在朝中与五殿下平分秋色,互不相让,而我们就是可以打破平衡的关键力量,我相信以三殿下的聪明睿智,应该不会不清楚对于他而言我们加入的意义有多大。”
苏镇山听完苏睿的话,沉默了良久,突然冷笑一声:“我苏镇山这辈子最失败的事情,就是没有教育好你和你妹妹。想不到你饱读诗书十几年,如今却说出这样愚蠢透顶的话来。”
“父亲?”
“你以为官场斗争是儿戏吗?主子想换就换?”苏镇山竖起眉毛,严厉地训斥道:“什么择良木而栖?都是屁话!为人臣的根本是什么?是忠!脚踏两只船的人在官场中是走不长远的。你以为我们此时投靠三殿下,三殿下会毫无芥蒂地接纳我们吗?呵呵,不过就是把我们当做是打击五殿下的工具罢了,事成之后,杀了人的刀会有什么好下场?这场争斗最后的胜利者是不是三皇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只要我们走错了这一步,他魏景琰仅凭今时今日的权利整垮苏家不过是轻而易举。”
“可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苏睿有些急了:“父亲您畏惧五殿下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我们有把柄在他手中,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既然撕破了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想五殿下无论如何不会仅为了整垮苏家而自毁前程的。”
“你的目光太狭隘了。明面上五殿下当然不会为难我们,可暗地里呢?”苏镇山摆摆手,想结束这个话题:“此事休得再提。”
“父亲!”
“住嘴!”苏镇山一拍桌子呵斥道:“滚出去!”
此时苏镇山尚在震怒之中,这个时候跟他争辩是很不理智的,于是苏睿只是躬身道了个“是”,便走出了房间。
当苏皓月和苏智来到博雅楼时,其他人已经到了,三男三女正坐在一楼的品茶区谈笑风生。出门前,苏浅颜听说苏皓月和苏智要去参加友人聚会,也表示想跟着去看看,苏智想了想,便答应了,所以这次同行的还有苏浅颜。
“苏智你可算来了,我们可都等你半天了。”见他们来了,座位中的一位青衣男子站了起来,笑着招呼道:“这边坐。”
苏智拱拱手:“苏智来迟,抱歉抱歉。”说着便带着两个妹妹走过去与他们同坐。
“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吏部褚尚书的公子褚仁杰,这位是刑部吴侍郎的公子吴鹤鸣,这位是镇东将军之子陆唯风。”苏智笑容儒雅,对另几人说道:“这是我的两位妹妹,苏皓月、苏浅颜。”
苏皓月一一见过行礼,动作典雅大方,毫无矫柔之态。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小姐,早听闻苏小姐才貌双全,眼界豁达,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刚才同他们打招呼的就是褚仁杰,只见他一袭青色锦袍,面如冠玉,笑意盈盈地介绍坐在他身旁的女子道:“这位是我的妹妹,小字灵倩。”
那女子生的杏眼桃腮,肤白胜雪,一身流光溢彩的粉色长裙,为她的美貌增添了几分娇艳。
只是她的神情倨傲,打量苏皓月姐妹的目光也不太友善。
“你就是苏皓月?”坐在陆唯风身边的是他的嫡妹陆冰冰,不同于其他闺秀,她的身上有一种出身将门的凌厉之气,一出口更是毫不客气的一句评价:“也不怎么样嘛。”
第74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冰冰,不得放肆!”陆唯风面色一变,呵斥道。转而笑着打圆场:“苏小姐请见谅,舍妹自幼被家里人娇惯坏了,得罪之处还请苏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哥,我又没说错!”陆冰冰噘着嘴,斜睨着苏皓月挑衅道:“听说你哥哥那篇拔得头筹的策论是得了你的指点,现在全京都谣传你是一位举世无双的奇女子,今日见着你,原来你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和我们一样,又奇在哪里呢?”
自从苏智在中秋宴会上一举成名,从前默默无闻的苏皓月也跟着进入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大家都知道,苏智能有此番作为,他的亲妹妹苏皓月当记头功。年纪轻轻的闺阁女子,能作出这样一篇精彩的策论,远超男子数倍,不得不让大家都对这位苏小姐存了几分好奇。而且细心打听之后还发现,这位苏小姐不仅精通女红画艺,曾在苏老夫人盛宴上用一幅别出心裁的绣品博得蕙质兰心之名,更兼倾国倾城的美貌。
树大招风,这样一位才貌都十分出众的女子,自然会让其他自视甚高的千金小姐心生嫉妒。
而陆冰冰是镇东将军陆啸天的嫡女,出身高贵,又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自小就是在各种吹捧赞扬声中长大的,久而久之也有些飘飘然了。如今突然听说有一个叫苏皓月的竟被公认为大梁第一奇女子,自然是很不服气,于是早已下定决心,若是让她逮着机会,必要好好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苏皓月一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