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猫:……
奶奶这么含蓄的说法, 她小堂姐能听的懂才怪,可这时候的某些启蒙就是这样的含混不清,很多女人都是结婚几年后才懂的。
见小堂姐还好奇的盯着她,出于姐妹情谊,秦猫强忍着羞意和堂姐咬着耳朵, 嘀嘀咕咕的把这事说了个透彻。
“羞、羞死人了!猫儿你怎么懂这么多?”秦拥红听完比她好不到哪儿去,整张脸通红,望着她的眼里还带着惊疑。
“书里有写呀,所以你要多看书。”只不过你现在看不到而已。
秦拥红摆明了不信,嗓门都高了起来,“啥书这么不正经还写这个?你可别唬我!”
自觉这是一个勾起堂姐学习的好方法,秦猫给小堂姐下饵,“书上不止有写这个的,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有些书会教你怎么做美食;有些书教你如何变美;有些书教你如何发家致富。”
“总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秦拥红听完这些呆若木鸡,半响,吞了吞口水,迟疑着问:“猫儿,书上真的有写这些吗?”
“对啊,还有更多有意思的呢,这只是冰山一角。”
秦猫掀开锅盖,用抹布垫着手端出锅里的红枣糕盆,反扣在案板上,抓着盆沿往下倒糕,抖了两下,手上一轻,微微颤颤还冒着热气的红枣糕就从盆子里脱落。
“猫儿,兵山一脚又是啥意思?当兵的踢一脚?”
秦拥红接过盆,本想是把里面粘着的糕碎用手指刮着吃掉呢,结果盆面上光滑的和洗过的一样,不禁大奇,“你咋弄得?咋这么干净?”
秦猫被她逗得捧腹大笑,小手握拳捶的案板“咚咚”响,“不是!冰是双点水的那个‘冰’!冰山一角指的是暴露出来的只是事物的一小部分。”
“不粘盆是因为我用了防油纸,这也是从书里学来的小技巧。”
“哈哈哈!”秦拥红听过解释后笑声响亮,痛痛快快的答应,“嗳!听你这么一说还怪有意思的,那我以后也多看书,之前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早还给老师了。”
秦猫把枣糕下刀对线切成十六小份,从小份上撕下来一块塞进她嘴里,“你这样想就对了,帮我尝尝味道怎么样?”自己也塞了一口试味,细细咀嚼后满意的颔首。
黑红色的枣糕,表皮光滑微粘,糕体呈蜂窝状,入手沉甸甸的偏又蓬松暄软,醇厚的枣香里还带着奶香,口感细腻,回味绵甜,却又甜的不腻人。
“好吃!那个…猫儿…”秦拥红吃完后忸怩着说:“你给姐两块成不?”
“你去拿,案板下的筐里有油纸,你用那个包着不容易被挤压坏。”不用说也是要给李知青的,她做的多,除了送人的份,还能剩下很多呢。
“妹子谢啦!你这又是准备做什么?”秦拥红乐颠颠的收起糕点,见她往锅里倒油,自觉的坐到灶台前烧火。
“炸小鱼呢。”秦猫多解释了一句,“晌午看大路边有人挑着小鱼路过,我就买了点。”
秦拥红才不管她哪儿弄来的小鱼呢,只知道自己有炸小鱼吃了,激动的塞了满满一灶炉的柴火,两眼放光的盯着油锅,恨不得小鱼干马上就炸好。
“姐,你火小点!”秦猫就找个漏勺的功夫,回来就发现锅里油锅里冒着徐徐黑烟。
“嗳!”
等了好大一会儿,黑烟才散去,见油温没那么高了,秦猫拎着条条小鱼的尾巴顺着锅沿溜了下去,鱼一入锅,正中间的油就冒着金黄色的油泡翻滚着,发出滋啪响声。
油炸两分钟后,用长筷子夹着小鱼翻面,两面炸焦后,捞出浮在油面上的小鱼干,捏起一撮椒盐撒上,再轻轻晃动盆子,抖去多余的盐分。
鱼太多,连炸了三锅才全部炸完,盛了两搪瓷盆,盆里都堆着尖。
见不用烧火了,秦拥红火急火燎的洗过手,捏起一条小鱼抬高手举到嘴边,一口下去半个鱼身没了,刚出锅的小鱼干烫嘴,张嘴哈两下气嚼两下再哈两下气,眨眼的功夫,另外半条鱼也消失在深渊巨口里。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上粘着的盐粒,“猫儿,你这炸的也太好吃了吧!比奶奶炸的都要好!”
秦拥红盯着鱼盆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想着家里人还没吃到,强忍住喉咙里要伸爪子的馋意。
炸好的小鱼干两面金黄,鱼头鱼鳍呈橘金色,鱼身上粘着的热油星“滋滋”作响,咬住鱼头轻轻一拉,就带下来一大块鱼肉,鱼肉外皮被炸的焦脆酥香,鱼肉湿润细嫩,连鱼鳍鱼骨都被炸透,牙齿磨合间发出酥脆的“咔嚓”声。
最特别的是那层椒盐,简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一笔,更衬托的小鱼干口齿留香。
秦猫见她这样有点心疼,直接捞出一碗递过来,“趁热多吃点,这里还多着呢。”
大奶奶哪是厨艺不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炸的好吃一是因为鱼有巴掌那么大,二是外面裹了层蛋清,面粉可以忽略不计。
大奶奶她们准备的小鱼只有拇指粗细大小,外面裹了厚厚的一层杂面糊,说是炸其实就是煎,就放个锅尖的油,待外面那层面糊稍微成型就捞出,生怕面糊吸入太多油,要吃的时候,煮一大锅水,加入几条小鱼就是一锅鱼汤。
这样一对比,两者之间当然没可比之性。
“嗳~”还是她妹子疼她,秦拥红美滋滋的接过碗,笑的眉飞色舞,举着小鱼喂空不出手的秦猫。
秋后的阳光温暖宜人,姐妹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着一碗小鱼,时不时的说说笑笑,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屋外,惊飞了菜园子里的蜻蜓。
晚上下工回来的秦家男人见到油炸小鱼干比见到钱都亲,好生的把秦猫夸了一通,秦忠国还贡献出他私藏的高粱酒,配着大奶奶又炒的几个下酒菜,一家人开起了盛会。
男人们划着拳,大着嗓门吆喝“五魁首、六六顺”,和后世谁输了输喝酒不同,物资匮乏,他们是谁输谁不许喝,每当看到输了的那个哭丧着脸,恨铁不成钢的拍打着自己手的样子,女人们就会被逗的前仰后合,笑声震天响。
秦猫见他们玩的开心,和秦拥红打了声招呼,抱着东西从后院溜了出去。
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前面路段上空就响起了丁酉的小声呼喊,“猫儿!”
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他从树杈上跳落地,小跑过来,秦猫眉开眼笑,不禁起了戏谑之心,“丁同志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这么晚还要为蚊子同志们服务。”
“又乱说,我先走,你别离我太近。”丁酉早就在树上等她了,夜里黑,她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一近身就被调戏,红着耳尖接过她手里的包袱,远远的走在前面带路。
丁酉为了不被人发现,带着秦猫专挑偏僻的小路走,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牛棚处,转身示意两个人躲起来,等了十多分钟没见到后面有人影尾随,才从藏身之处出来去敲门,刚敲了一声,里面等的焦急不安的柯紫就拉开了门。
一进屋,秦猫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脏乱差的牛棚,不大的黄泥土屋里,墙上错落有致的贴着山水、兰花的水墨画,山水的画风磅礴大气,兰花的画风清丽雅逸,一看就知道是出于这对夫妻之手。
大大的炕占了半间屋子,炕边的窗台上还摆着两盆兰花,另半边空间用帘子一隔为二,帘子内摆着书架和书桌,帘子外是饭桌,饭桌上铺着细长浅蓝桌布,桌布上摆着一个细长口青花瓷瓶,瓶内插着盛开的小野菊,屋内充满了雅致、温馨。
柯紫见到秦猫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明眸皓齿、丰肌秀骨。
“这就是猫儿吧,长得真是钟灵毓秀。”指着桌前肃然危坐的宋长生,热情的介绍:“我是柯紫,你叫我柯姨就行,这位是我先生,宋长生。”
秦猫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两人,柯紫身材高挑,瓜子脸弯月眉丹凤眼嘴角上翘,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也赋予了她这个人温婉优雅的气质。
宋长生就是典型的儒雅文人类型,文质彬彬而不显酸腐。
笑的露出小酒窝,亲昵情切道:“柯姨好,宋叔好,我是秦猫,丁酉的朋友。”
一辈子就想要个女儿的宋长生,见到娇娇软软的秦猫,拘谨的低声,生怕声音大点就吓到她,“你好你好。”
看着态度亲近自然没有一点生疏排斥的秦猫,柯紫更喜欢了,笑容满面的拉着她坐到炕边,“别理那两个臭男人,咱娘俩说说话。”
“恩!我听柯姨的。”秦猫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的应答。
剩下的时间就是宋长生和丁酉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坐着,听着柯紫问秦猫答,两个人好的和亲母女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是30个馒头,我说我吃了十多天怎么还有10多个。
我是一日一餐,一餐吃两个(巴掌大的。)
现在,我真的吃不动了……
第34章 喵呜呜
“今年多大了?还有没有在读书?”柯紫给秦猫把垂落下来的刘海拢到耳后, 面带慈爱的问。
她是越看这小姑娘越喜欢,她怀孕那会就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得女儿,家里佣人也说她孕肚圆圆的是个女儿, 谁知道十月怀胎后, 呱呱落地的是个带把的小子,因生产时伤到了身子, 至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了, 奈何儿子根本没有成婚的打算。
这会儿好不容易碰到个娇滴滴的人儿, 她这颗慈母心立马被激活。
“过了下个月的生日, 就虚岁17了。”被人这么温柔的注视着,秦猫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的更软更糯, “目前在读高中, 但学校停课了, 不过我有在自学。”
“自学好!”不甘沉寂的宋长生插嘴,见秦猫望来, 不自在的整了整衣服,放低声音, “我从最近的报纸里发现了点苗头, 我们的祖国需要发展,要发展就需要大量人才,要人才就得选拔,要选拔就只能开高考,最多三年, 国家一定会开放高考。”
秦猫惊讶的嘴都张大了,如果她不是从后世来的,她一定认为这个人是在胡扯,可偏偏她是从后世来的,现在她对宋长生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信?”见两个孩子惊呆的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样子,宋长生背着手走了一圈决定说个明白,“两所高校早已开始招生,工农兵大学生也已举办过几届,这说明,我们国家越来越重视这一块。”
“所以,你们一定不能放弃学习,特别是你,丁酉,知识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宋长生厉声。
见丁酉点头,他掉头对秦猫笑的和蔼可亲,语调都下降了三个度,“猫儿也要好好学习,只要你掌握了知识,你就掌握了命运。”
秦猫深以为然,笑的甜甜的,“听宋叔的,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看着这样乖巧的小姑娘,宋长生第一百零一次的嫌弃千里之外的儿子,怎么就不是个女儿呢?
柯紫趁他们谈话的时候,给秦猫泡了杯茉莉花茶,搅拌的没那么烫手后加了两勺蜂蜜才递给她,“柯姨自己晒的茉莉花,你尝尝可否能入口。”
秦猫接过深嗅,茉莉花芳香沁鼻,浅啜一口,花香带着蜂蜜的甜腻在舌尖打个转后流入喉中,口中留下淡淡的涩,不过须臾,满口留甘。
“好喝,柯姨好技艺。”
柯紫给她膝盖上搭了个小毯子,靠着她坐下来,满心慈爱无处安放,“喜欢等会带点回去,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能给白开水添三分滋味。”
“好~喝完后还来找柯姨要。”顶着这么慈爱的眼神,嘴里喝着这么甘甜的茶水,秦猫舒爽的脚丫子都翘了起来,“对了,柯姨,我也给你们带了小鱼干和红枣糕,红枣糕凉热都可以吃,小鱼干吃的时候再过下油最好。”
柯紫掩唇细语,“不瞒你说,我和你宋叔最在乎的就是口腹之欲,这下,我们俩可有口福了。”
像是为了证明她说的是事实,宋长生一手捞过丁酉怀里的包袱,打开瞧见里面满满的一大包食物,耸着鼻子闻后,揭开嘴笑的都能看到嗓子眼,文人气质荡然无存。
丁酉扶额,他师父为了见秦猫,今天又是刮胡子又是穿新衣服的,装的一副知识分子的样,结果一份小鱼干就原形毕露了。
“小鱼干好!下酒,柯同志,家里还有没有酒?”闻着小鱼干的香味,宋长生急吼吼的问。
柯紫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去书架后拿出酒和酒杯送到饭桌上,斜视着老伴,不放心的嘱咐,“你少吃点。”
宋长生胡乱的点着头,嘴里无意识的嗯着,眼睛就没离开过小鱼干。
不是要少喝点嘛?怎么是少吃点?秦猫满脸疑惑的看向丁酉,见丁酉躲避,又看向柯紫。
柯紫食指触唇,比了比宋长生的位置,示意她自己观察。
秦猫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十秒后花枝乱颤,趴在柯紫的腿上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她爸他们用小鱼干下酒的时候,酒是主角,一斤酒下去,小鱼干只少几条。
宋长生用小鱼干下酒,小鱼干是主角,两条小鱼干下去,只用酒润了润唇。
柯紫给笑的身体都颤抖的小姑娘顺着背,眉梢眼角都带着满足,总算有机会享受到撸女儿的感觉了。
柯紫低下头,附在她的耳朵上不出声的问:“猫儿,是真的喜欢酉子吗?酉子对你好不好?”
秦猫抬起上半身,肯定的点头,同样用气息回答,“目前来看,对我还好。”
柯紫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别人师娘的身份,怂恿道:“以后他要是敢对你不好,让你宋叔揍他一顿后再把他甩了,柯姨再给你找个好的。”
“好~”喜提助手一位的秦猫又想笑了,柯姨怎么能这么可爱?
丁酉看着这俩人笑的一脸神秘,还以为她们在说女人之间的小秘密,气息温柔,眉眼含笑,整个人都沉浸在这融洽温馨的氛围里。
“女孩子呀,最重要的就是调理身子,等会我给你写个方子,你回去找齐材料一个月泡一次澡。”柯紫现在是恨不得把她觉得好的东西全掏出来,都给秦猫,“泡到十八岁后,我再给你换个方子。
“这人的身子全靠七分护,三分养,你看我和你宋叔那会遭了多大罪?眼下不还好好的站在这?这全依赖于平时养护的好,年轻时打下的基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