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淘书不过是一个幌子,西北市场离花园小区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路,沈延北的儿子被她安置在那里。
谭佳兮开门进去的时候,沈忘正在喝一碗很稀的稀饭,见她走进来,捏着勺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便低头继续喝饭。
沈忘还差三个月就满十岁了,但他发育的早,已经有一米六的个子,穿着一身最大号的校服,面容清俊,全身瘦得不成样子,只剩一双明晃晃的眼睛亮得惊人。
“在哪弄的米?”谭佳兮倚着门看他,冷冷地问,“去偷东西了?不错嘛。”
沈忘没有吭声,喝光了稀饭就要往外走。
谭佳兮拦住他:“这么晚了,去哪?”
“你管得着么?”沈忘轻勾唇角,偏过头去不看谭佳兮。
谭佳兮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流氓的儿子,有什么资格这样跟她说话?
“作业写完了吗?”她貌似慈爱地笑着,低头问,“成绩单给我看看。”
沈忘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脱了校服上衣裸着上身,拿过一旁的皮带扔在她脚下:“你不就是想打我吗?快打,打完快滚。”
沈忘上小学四年级,谭佳兮结婚之后一直没管过他,除了定期把学费给他交上,然后一个月三百块的生活费,她没给过他多余的钱。
谭佳兮彻底冷了脸色,抑着嗓子呵斥:“我是你妈!我累死累活地把你生下来,就是让你来顶撞我的吗?”
沈忘一副对她所言毫无兴趣的模样,兀自走到里屋拿出作业本和成绩单扔在她身上。
谭佳兮拿过成绩单,没有一次不是满分,她的脸色瞬间更黑了,又抽出作业本,龙飞凤舞的字迹熟练而工整,满满的对号,谭佳兮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根本没朝她这里看,正挖空心思想要找借口教训他,便看到作业本里露出一封粉色信纸的一角。
谭佳兮手指一僵,迅速抽出来,上面是小女生清秀稚嫩一笔一划的字迹:沈忘,明天早晨,我给你带饭,记得来找我哦。
谭佳兮“次啦”一声将信撕成两半,从不同的字迹来看,至少有七八个大胆的女孩子给他表示过好感了,才十岁而已,他在学校到底是有多讨女生喜欢?
“你少在学校里勾三搭四不正经!”谭佳兮把撕成碎片的信往桌上一拍,踱到门口捡起皮带就抽在沈忘身上,“这么不老实,迟早变成流氓!”
沈忘一声不吭地任谭佳兮疯了一样地抽他,小孩子细嫩的皮肤很快就渗出了血丝。
谭佳兮讨厌他一副清高不屑的模样,他不过就是个流氓的儿子,凭什么对她不屑?没有她,他过得这么艰难,凭什么他还是看不起她,没饭吃都不肯跟她求助?
过了一会儿,谭佳兮抽累了,他自顾自地把校服穿上,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忘,不许跟女孩子有任何亲近。”谭佳兮低声说。
“放心,我们学校的女孩子都检点得很,不会像您一样十几岁就生孩子。”沈忘似乎扯到了痛处,紧紧地咬了咬牙,看谭佳兮的眼神愈发不屑。
“你!”谭佳兮瞬间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怎么,冤枉你了?”沈忘微扬起下巴,俊美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的神色。
“好,很好,不是给你送饭的人多吗,这个月的生活费也不用给你了!”谭佳兮颤抖着嘴唇说完便摔门出去。
沈忘跟沈延北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当年她只有十四岁,早熟的她在第一个月没来例假的时候便去买了验孕棒,本来发现得早,去做人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王晓静发现了之后一定要问孩子是谁的,可谭佳兮哪里知道是谁的,支吾了半天只好说了沈延北的名字,王晓静出去打听了一番沈延北是个什么家世,回来便将谭佳兮关在屋里让她生。
谭佳兮怕得不行,每天跳来跳去折腾自己,但除了精疲力竭之外,肚子里顽强的小生命安然无恙。她只能一天天徒劳地看着自己的肚子鼓起来,怕得夜夜噩梦。
沈忘的价格,是十万块钱。
王晓静当时骂骂咧咧地声称不多给就上法院,要么就去网上爆料,怎么都能把事儿闹大,看谁丢得起这个脸,却被沈家不留情面地赶了出去,像驱赶一只苍蝇。
王晓静想得实在太简单了,沈家是个什么背景?死个人都能悄无声息安然无事,何况只是强暴了个女人,她一个不懂法的无知妇女继续闹下去顶多就是一出笑话。
谭佳兮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当了妈妈,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怀里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婴儿喂奶,也因此被王晓静愈发嫌弃,认为她是个赔钱货,生了儿子都没人要,还要自家花钱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