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在前面走着,胤禛和胤禩落后一步。
胤禩面上挂着笑,阔步向前,胤禛冷着脸,寂静无声。
两人关系一般,不过是面上情,借着福晋心软,让郭络罗氏搅了他精心准备的登高。
呵。
胤禛心中冷嘲,有本事做出几件实事来,连上头的大哥都不敢冒头,老八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
他对如今的皇帝,如今的局势到底有什么误解,太子地位略有不稳,也是自己作出来的,他冷眼瞧着,皇阿玛对太子感情甚深,除了原则性问题,轻易动他不得。
若论党朋,谁比得上拥有天然优势的太子。
望着前方穿着骑装,显得格外英姿飒爽的福晋,胤禛抿了抿唇,从福晋身上,他学到了很多道理。
以一介女子,用一罐子花酱打开局面,到如今连皇阿玛也得仔细掂量她的话语,轻易不好拒绝,这其中付出的心力、计谋,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
等到众人恍然明白的时候,福晋背后的势力轻易无人能动。
唇角溢出一抹笑容,福晋的,何尝不是他的。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胤禛快步上前,将郭络罗氏拨到一边,挡在卫有期身前,凝眸望着前方。
两个女子撕打在一起,一人衣衫褴褛,一人华服披身,瞧着就是一场大戏。
卫有期探出头,往荷包里掏了掏,遗憾的没有掏出瓜子。
胤禛回眸望她一眼,有些无语。
身旁的郭络罗氏带着侍从,昂首挺胸的上前,冷冷的呵斥:“都给我住手!”
华服女子回首,认出郭络罗氏,不过迟疑一瞬,就被衣衫褴褛的女子抓住机会,狠狠的朝脸上挠了几下。
侍卫上前,扯起衣衫褴褛的女子,就要往山下推,卫有期拧起眉头,这推下去哪里还有活路在。
“阿玛!您亲自掐死我吧,何必劳旁人动手!”能叫出阿玛的都是旗人,侍卫手松了松。
她的视线落点处,人群自动分开,露出里面虎背熊腰的大汉。
胤禛也拧起眉头,这人他刚刚接触过,赫然就是隆科多!
只见他冰着脸上前,冲落魄女子喝骂:“做儿女的不孝顺,还指着我给你做主?”
人群中顿时对女子响起嘘声,但想着她的落魄样子,又想想华服女子,还是机智的保持沉默。
果然衣衫褴褛的女子,又抛下大料:“孝顺父母?敢问我孝顺哪个父母?是被做成人棍圈起来的母亲,还是将我扔到深山的父亲?”
说着撩开头发,指着华服女子道:“还是这个鸠占鹊巢的贱妾?!”
隆科多听到李四儿被骂,顿时反驳:“休的无礼!”
众人:……
吃着香甜的大瓜,又扫向一开始带着侍卫过来的郭络罗氏,有人开始指点了:“是这美艳妾室的姐妹?”
郭络罗氏涨红了脸,李四儿何等低贱的身份,要不是因为想要笼络隆科多,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李四儿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发饰,柔柔的看向落魄女子,泪盈盈道:“昨日还嚷着要吃荔枝,给你弄不来罢了,何必这样闹腾。”
说着又偏头失望的说道:“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着实涨能耐了。”
说着朝着周围大大方方的福身:“小女不懂事,给诸位添麻烦了。”
别人的家务事,大家热衷吃瓜,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什么。
父母对孩子有天然的控制权,就算打死打残又如何。
卫有期仔细的观察着那女孩,头发撩起来之后,才能看到她的稚嫩,也不过是身量高,粗看成熟罢了。
那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撩开袖子,露出上面斑驳的伤痕,悲切道:“总有懂医的来瞧瞧,这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再一个,你有什么脸面称我小女,凭着用跟我差不多的年岁吗?”
到底没敢往隆科多身上扯,世人讲究孝为先,但凡扯上一星半点,她就处于劣势。
显然李四儿深谙这个道理,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说,何必编造一些家丑戳你阿玛的肺管子?”
隆科多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四儿受委屈了!
卫有期有些看不过少女悲恸的眼神,瞧着也不过十二三,对抗一个得宠到能把母亲做成人棍的妾室,和一个对她毫不在意的阿玛。
遂漫步上前,冷声道:“怎么回事?”
隆科多赶紧弓腰行礼,李四儿望了她一眼,瞬间滞住,被隆科多拉了一下,才失魂落魄的跪下。
那少女眼中带着泪水,将一双眼眸洗刷的清亮。
卫有期一点也不嫌脏,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有异常才回眸看向李四儿,冷声道:“都回去吧,闹的这么难看。”
在她出面的时候,侍卫上前将几人围起来,众人一见拔刀,立马做鸟兽散。
李四儿匍匐在地,一动不敢动,手心里沁出汗水,不由得想到,当初自己也是跪在她的脚边,祈求谅解。
少女激动的看着卫有期,她就像是神女,让她无法撼动的两人低下头。
卫有期瞥向华服女子,冷声道:“将那不见,涨本事了?”
华服女子叩首一下,不敢反驳。
隆科多看的心疼,一个劲给胤禛使眼色,偏他不为所动。
胤禛此时也认出李四儿,躲还来不及,哪里会开口。
卫有期冷呵一声,不再理她,转而朝少女说道:“你随我回去,暂时安置在乌拉那拉家,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说着看完隆科多,淡淡的问:“对吗?”
隆科多点头,不过是一个闺女,就算送给四福晋又如何。
只要他的心肝儿不再受苦。
果然卫有期带着少女离去之后,李四儿也能起身,软软的倚在隆科多身上,巨大的恐惧让她腿都软了。
若是四爷、四福晋张口叫破她的名字,她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隆科多有些莫名,只能归结与四福晋气势太过强悍,吓坏了他的心肝儿。
而下山的几人,卫有期和少女一前一后的走着,八福晋和八阿哥不知道去了何处。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有些羞涩,抠着指甲上的脏污小小声道:“我叫嘎鲁岱,今年十二岁了。”
卫有期‘嗯‘了一声,安抚她一会儿,想着以后的安排。
亲生父母对儿女是有天然管制的,她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就算这会子什么事都没有了,除非一直让她待到乌拉那拉家,直到选秀。
想到这里,卫有期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大脑门,贵族少女嫁人前会剃发,而她流浪许久,头发早就长出来了。
嘎鲁岱很羞涩,四福晋像是仙子一般又香又软,而她恶臭满身。
蜷了蜷手指,嘎鲁岱鼓足勇气抬眸,见到卫有期柔美的脸蛋又垂下头,在心中握拳,等她洗刷干净,一定要在四福晋面前好好刷存在感。
派人将嘎鲁岱送进乌拉那拉家,又讲了事情始末,言明跟家里的姑奶奶一起养着。
卫有期也就丢开手,不过是一手闲棋,能不能用上还两说呢。
胤禛有些遗憾,赏枫之旅就这么被打断,再一次捡起来,难上加难。
再去一趟,心情不同,终归是遗憾。
内室烛火明亮,照耀在卫有期细韧的腰肢上,胤禛欺身上前,沙哑着嗓音问:“何时给我生个孩子,不拘男女……”
卫有期回眸,静静地望着他,在心中盘算再生一个孩子的可能性。
胤禛被她看的紧张,生怕从她口中说出不字。
卫有期看的好笑,翻身将他压下,笑道:“光说不做,孩子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夜色撩人,而不自知。
第二天一大早,卫有期就遣人去乾清宫,是时候再核对一下修路的进程了。
这真是一个烧钱的活计,卫有期全国的收益加起来,才能保证工程正常进行。
本来她是打算划出京津翼地区,想着也尽够了,后来出现水泥,显然这样是不成的。
她一点都不心疼,老祖手中一滴灵液,也比这真金白银贵重的多。
见多了好东西,这些老祖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再一个,前期投资越大,她的收益也就越大,没有人会去做没有功劳的事情。
康熙并工部的人都在,见她过来客气的点头,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多次,大家都习惯了。
再一个老祖的心算能力着实强悍,他们账房手指头都快拨断,被老祖打眼一扫,有问题分分钟就能揪出来,不得不服。
因此对她的参与格外没有抵触。
卫有期这些日子一点都没有闲着,除了锻炼身体,对于语言的学习也没有放下,现在可以说是打败鸿胪寺无对手。
怀表已经被她研究透彻,将其中的道理全都用习惯的方式列出来,务必让大清自己生产怀表。
她相信,只要给个引子,后续将会飞快发展。
种花儿女,从不曾认输。
国外没有的,卫有期全都一一引进,再研究透彻,因此说起来她也是首富般的人物,却也是最穷的人。
手中流水无数,可惜落不到兜里一分,全靠胤禛养着。
从前世悟出来的例子,只有一个人实力强大,才有资格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要不然等敌人杀上山门,而毫无抵挡之力,这个时候,再跟敌人将礼义廉耻,有用吗?
死得更快些。
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长大,老祖能更透彻的了解到彼此优势。
清朝地大物博,疆域之辽阔,周围小国拍马难及。
然而她知道,她们脚下的土地是圆的,在遥远的地方,会有更强悍的民族,更辽阔的土地。
八国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