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阳离电话近,听的清珍姨所说的,她寻思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主动道:“我回去开门吧。”
盛西将这句话同珍姨复述。
珍姨也听到祝阳的话了,惊喜的问祝阳是不是能说话了。
盛西说是的。
祝阳怕珍姨等久,不等盛西挂机便起身打算回去。她站起的同时看到盛西放在桌面上的车钥匙,可惜她不会开四个轮的,看来她得报个班学一下才行,省的老打车怪麻烦的。
不过在盛氏底下打车倒也容易,祝阳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公寓门口。
“珍姨,你带的都是些什么啊?”祝阳走近,开门,同时低头往珍姨脚边几个大红袋看去,发现里头都是一包包的类似草药的东西。
这也太多了吧。
珍姨神经兮兮的看了一眼四周,后压低声音道:“进去说进去说。”
祝阳推门进去,将鞋子踹掉,同时将手中的钥匙一抛,扔进沙发内。她回头看了一眼珍姨,见珍姨拿着那几个大红袋颇是吃力,她折回去,搭了把手,轻松将三袋东西放在茶几上。
伸手进红袋里拿出一包,同时身子向后倒在沙发上,果然是草药,祝阳再放到鼻尖底下嗅,没啥味道。
“这些都是我问了很多人要来的药方,听说对治那个好,一定得吃,别浪费”珍姨叮嘱:“以后你每天记得煲一份给少爷喝,不对,你又不下厨的,哎。”
珍姨叹气,觉得真是艰难。
“……”祝阳现在一听到那个这两字,就条件反射感到心惊,手中的药材包像烫手山芋一样,她忙将药包扔进大红袋里,带着些明知故问的意味道:“哪个?”
“哎,还有哪个,事儿我都听别人说了,”珍姨又叹了声气,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反正你们还年轻,这药吧,就先吃着,三五年后再要也不迟。不过呢,你千万别跟少爷说这药是治那个的,男人要面子。你就说是一般的强腰补肾,反正少爷的腰也不太好。他听你话,你煲的话,他准喝。”
“……”
靠!
祝阳心里暗骂!
果然又是那茬!
她想了想,珍姨都知道了,那岂不是整个盛宅的佣人都……
祝阳抬手抚额,觉得有点头痛。
“煲这个不麻烦的,等会我下去给你买个电子药壶,你每天放一包进去,再放三碗水,按键就行了。要是我直接跟少爷说,他准不喝,只能麻烦你了。”珍姨顿了顿,又道:“先喝一段时间看看吧,我这边也会一直留意看有没有更好的药方。”
“……”
祝阳嘴唇动动想解释,但最后还是选择闭上。
她这几个月解释的不少了,但每个人听了都觉得是她在维护盛西的尊严,感觉她说的越多,盛西不能育这件事就越真一分,到最后,她都懒的开口了。
越描越黑。
也是这段时间,她才深切感受到流言的威力。
竟然能把一件假的事,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可怕的是,身边每个人都相信这件事,没有一个人肯听她嘴里的真相。
“对了,喝药的这段期间,你记得感受一下……咳……”珍姨轻咳一声,颇不好意思。
“……”
感受?
她每晚都在感受好吗!他不知道多行,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不行呢!
像上次他没带套,她一忘记吃药就立刻中招了,哎!
珍姨做事风火,立刻下楼去附近买了一个电子药壶上来,手把手教她怎么煲,就连插电按开始键这些也说的一清二楚。祝阳无语,虽说她平常是不进厨房,可不代表她不会好吗。
见珍姨还在絮絮叨叨,祝阳失去耐心双手捏起了拳头,再三保证自己已经会了,珍姨才停止说教,然后一步三回头离开公寓,回去盛宅。
送走珍姨后,祝阳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三个大红袋陷入思考。
下午六点。
盛西准时下班。
六点二十分。
准点到家。
他推门进去,同时将脖子处的领带松了松,便看见祝阳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有三个大红袋。
这大概就是珍姨拿来的东西吧。
盛西走近,看了眼,全是药材一类的。
再看祝阳,趴在沙发上,口水直流,左脸被挤压出一块,看着肉嘟嘟的。怕她现在睡久了晚上睡不着,盛西在她跟前蹲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脸。
祝阳转醒。
朦胧睁开眼见盛西蹲在自己面前,她揉着眼睛坐起:“今天这么早?”
天,她想事情竟然想到睡着了,真没出息。
“嗯,晚上想吃什么?”盛西在她身边坐下,本来今晚是有饭局的,但想起自己最近都在加班应酬,好些天没陪她吃晚饭,就回来了。
“随便吧。”祝阳吐了口气,同时将脸往他肩上蹭蹭,脸上粘腻一团的肯定是口水,恶心死了。
她看到那三个大红袋时,抿了抿唇。
“这是珍姨拿来的?药材?煲汤?”盛西问她。
“是中药,说是煲给你喝的。”祝阳瞥他一眼,也不隐瞒:“珍姨说,这玩意对治你那个病好,你看厨房,电子壶都买来了。”
“噢。”盛西应声,然后站起:“我看看冰箱有什么菜。”
祝阳拉他的手。
“嗯?”他低头看她。
祝阳心中有一堆话想讲,但她向来讲不出太情深的东西,犹豫一下,最后闭嘴,摇头,松开他的手。
“我先去厨房。”盛西说完,连挽衣袖,边朝厨房走去。
祝阳看着他的背,垂眸。
自决定留下来后,一切都是他在做。
不提别的,就连她在家喝的饮料,都是他递的。
而她呢,每天过的就像以前一样,只是换了个地方。
开修车厂的事,祝阳知道,他太奶一定对此很有怨言。但她这段时间过的风平浪静,盛西太奶没有上门找过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老人哄住。
但必然是费了很多心思。
而这些,他一句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
想想,他都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而她呢,也该为他做回一点点吧。
祝阳想着,起身,进厨房看他做饭。
饭做好后,两个人围着餐桌坐下,开吃。
祝阳咬着筷子,觉得这屋子实在是清冷了点。
不像在修车厂,因为有小小梨,还有别的兄弟也将自己的娃娃抱上来玩几天,每次吃饭都不像以前有秩序了,一群小孩老爱在那里打闹,听着聒噪。
可那些聒噪,好像又是生活的必需品。
不然这餐桌就一直只有他们两个的话,而别人已经儿孙满地跑,他一定会觉得寂寞。
等不久后,小小小梨也出生的话,修车厂里肯定都是孩子的哭啼声。
祝阳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见他低头左手按手机处理事情,同时右手惯性似的夹一筷子菜到她碗里,祝阳拿起自己的碗,去接他筷子里的菜。
盛西察觉到,侧头看她,见她捧起碗接菜,冲她一笑,继续低头看手机。
祝阳被他这干净的一笑打败。
吃完饭,盛西将碗拿进厨房,反正明天会有钟点工上门收拾。
然后两人坐在厅里,一个处理公事,一个在打游戏。
祝阳枕着他的大腿,两个拇指在屏幕上一直点一直点,每玩完一局她就抬眸看一眼男人,见他眉头一直轻锁的看着屏幕,就知道是遇上难题了。
反正她又帮不着,垂下眼眸,继续打游戏。
等天色渐渐晚了,祝阳被他催促去洗澡,她扔下手机去了。等她出来,换他进去,祝阳去沙发处捡起自己的手机,打算进房间换个地方继续玩游戏。
恰好,他放在沙发上的屏幕一亮。
有一条微信进来。
换作是别人发来的话,她懒的看,她从不会去查他手机,但来信人是太奶,她忍不住了。见盛西才刚进去,一时半会也出不来,祝阳将他手机拿起,点进去看。
一看,才知道这两人平常聊了许多,但都是太奶说的多,每条语音几乎都六十秒,盛西偶尔回个几秒的语音,或者回几个字。
祝阳懒的逐一听,直接点转换文字。
不多时,那些语音,便都以文字的形式呈现。
祝阳扫了一眼,内心起了怒感,她忍了忍,然后点去盛西那几秒的回复,瞬间,怒意消失,变成一股又一股的热浪在涌动。
其实都是些很平常的话。
无非就是盛西太奶对她极度不满,说她开修车厂,说她经常跟修车厂那群混混男生呆在一起,说她不上学,说她不务正业,说她……
各种各样。
总之把她所知道自己的缺点,以及不知道的,都给数了出来。
盛西的回答也简单,不是那种据理力争替她说好话的,只有浅浅一句,并且不断重复,提醒。
太奶,我们是一家人。
祝阳往上翻,才发现这种现象持续了很久,她点了之前盛西的回复,都是类似这样一句话,一直提一直提。祝阳转换了其中几条,发现太奶也有骂盛西的,看着看着,她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就将他的手机放下。
哎。
以前她自杀那段时间,她爷老跟她说,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也要对身边的人负责。那时候她极度不同意,觉得生命从来不需要对谁负责。可现在,她好像悟到了她爷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