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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比皇上岁数小啊,怎么长都不可能成为他的表姐呀。”叶清溪故意装傻,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头啊,当然不能回了。
    说完她便做出惊讶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我好像听到外头有动静……皇上大概是找过来了!”
    陶修眉头微皱,想问的没问出来他自然不大满意,但他还是说道:“我去看看。”
    他猫腰从自己来的那条路往外走去,而叶清溪也转头走了相反的方向。距离开始应该有七八分钟了吧?时间过去一半了,她赶紧动起来,跑完剩下的几分钟,就能解放了。
    假山弯弯绕绕,有些地方因为不透光而显得昏暗,她有时候会走错路进死胡同,便只能退出来再走。前方不远便是出口,她放慢了脚步,边听着外头的动静边往前走。
    眼看着就要走到出口了,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双手,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往一条有些黑的岔道里带去。
    谁、谁啊!
    叶清溪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吓得双手胡乱地抓着,可下一刻却听身后人低声道:“表妹,是我。”
    叶清溪一怔,顿时松了口气。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了,原来是萧洌!竟然是他这么吓她!
    ……等等,这么说来,她被抓住了?!
    叶清溪欲哭无泪。刚刚跟陶修说外头有动静说不定是皇帝找来了什么的是她胡说骗人的啊,她这乌鸦嘴!
    萧洌松开了叶清溪的嘴,却没有放开她的腰,他抱着她让她紧贴着他,而他后背靠在冰冷嶙峋的假山壁上,却一点不觉得硌。
    “表哥,我被你抓到了。”叶清溪很快就放弃了反抗,不知道项恒怎么样了,至少还有个陶修在逃,他们这边还没输呢!
    “嗯。”萧洌应了一声。
    叶清溪不见萧洌接下来的反应,小声道:“表哥,你是不是要放开我去抓其他人了?”
    “……我想起了一些事。”萧洌道。
    叶清溪听出他声音不对,掰开他的手转身看向他。他正垂眸望着她,注意力却似乎不在她身上。
    “是什么事?我听着呢,表哥。”叶清溪握住萧洌的手,柔声道。
    “大概四五岁时,这皇宫之中并非只有我一个皇子。”萧洌低声道,“偶尔父皇会将我们都叫过去,有时候在上书房,有时候会来御花园。”
    他侧头看向一旁,抬手指着前面的一个位置道:“我以前在这里,被我的皇兄骑着打。后来他跟父皇说是我胡闹爬假山摔下来才弄伤的,是他救了我,我当时什么都没说。后来……母后就骂我没用,连为自己辩解都不会,白白让皇兄得了父皇的青眼,还让父皇更加不待见我。”
    “……当时一定很疼吧?”叶清溪低声道。
    萧洌笑了:“我忘记了。”
    他抱住叶清溪,下巴搁在她肩头,低低重复了一遍:“我早忘了。”
    叶清溪还记得萧洌曾经说过,他记得一岁以来的事,被他皇兄打的痛,他父皇失望的眼神,他母后激动的谩骂……他一定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嗯,没事了,都过去了。”叶清溪轻声安抚。
    萧洌笑了一声:“是啊。皇兄后来调皮爬树摔下了断了腿,在床上躺了十来日便殁了。”
    叶清溪没有说话。
    萧洌声音更轻,几乎在她耳旁呢喃道:“母后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对不对?”
    “……是的。”
    叶清溪知道她听到了一桩了不得的皇家秘辛,离她被灭口大概又前进了一大步吧,可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太多了。
    她轻柔却有力地回抱住萧洌,语气诚挚而坚定:“是的,因为你很好,你值得所有人的爱。”
    第52章 生辰
    你值得所有人的爱。
    萧洌手上不自觉地用力, 紧紧地将叶清溪抱在自己怀里不愿松开。他想清溪一定只是在安慰他,可只要她觉得他还值得人爱就够了, 只要如此便足够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锣鼓敲响的声音, 几乎响彻整个御花园,叶清溪一怔, 随即意识到这是时间到了的提示。
    终于记起最开始萧洌说的话, 叶清溪出声问道:“表哥,你……抓到另两人了吗?”
    萧洌摇了摇头,面颊蹭着叶清溪的,让她觉得有点痒。
    “都怪清溪,若非你, 我也不会错失抓住他们的时机。”萧洌抱怨道。
    叶清溪:“……”这也怪她?又不是她非要扯着他聊天的!
    萧洌稍稍松开叶清溪, 直起身低头望着她, 昏暗的光线中他嘴角一勾:“所以表妹必须补偿我。”
    不等叶清溪回应什么,他便倾身下压,吻住了她。
    不过挣扎了片刻,叶清溪便放弃了抵抗。
    她有点懊恼,之前被他抓住时她怎么就庆幸是他呢?一定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过乖巧, 让她丧失了该有的警惕心。
    等萧洌松开叶清溪时, 她面颊已泛了红, 眸中水光潋滟, 整个人无力地靠在萧洌怀里。
    她咬咬牙, 羞愧又郁闷地想, 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她推开萧洌, 站直了身体,故做若无其事地冲他笑道:“表哥,我们快出去吧!”
    萧洌想去牵叶清溪的手,然而她走得飞快,他捞了个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他追了上去。
    按照游戏规则,被抓住了的叶清溪是输家,而项恒和陶修二人却是赢家,可以向萧洌提一个要求。
    结果可想而知,那两人表示不敢提要求。
    萧洌冷哼一声:“你们可是看不起朕?”
    他话这么说出来,二人自然不好再推脱。不过虽说看似没有什么限制条件的要求,真要他们提也不敢提什么太过分的,最后陶修说想要一幅前朝书画大家的作品,而项恒要了一把珍藏的宝剑。
    叶清溪看着有点羡慕,她要是刚才没被萧洌抓到,那就提出先把这要求缓缓,将来再兑现,相当于为自己续一条命了。
    萧洌虽然带上了宫人一起逃课,然而纸包不住火,孟太傅到了上书房没见到人,自然会进行询问,这事逃不过太后的耳目。就在萧洌刚答应了那二人的要求后,太后便领着人一起过来了。
    叶清溪羞愧得躲在萧洌身后,不敢跟太后对上视线。想她一个好学生,竟然也有被逮到逃课的这一天……
    几人见礼过后,太后似乎也没把这事看得太重,语气平静地说:“孟太傅在上书房等着你们,快回去上课吧。”像是一点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然而萧洌却道:“母后,今日我不想上课。”
    太后极有耐心地说:“学业不可荒废一日,洌儿莫要任性。”
    “就这半日,望母后成全。”萧洌固执地说。
    叶清溪悄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相当担心这对母子会当场掐起来。
    太后终于皱了皱眉道:“皇上,你忘记曾经与哀家说的那些话了?”
    萧洌道:“朕记得。但今日朕不想上课。”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
    太后沉默地望着萧洌,后者漠然地看着地面。
    叶清溪清楚地察觉到一种无形的较量。如今的皇宫是太后说了算,但未来,这一切终于是萧洌的,前后两代掌权者都展现了他们的固执与权力欲,似乎谁也不愿意退让。
    叶清溪原本不大愿意掺和进来,可太后却偏在二人对峙时看了她一眼,还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只得咬咬牙,小小地扯了扯萧洌的衣袖,低声道:“表哥,孟太傅年纪大了,总让他生气不大好,我们不如回去吧?”
    萧洌回头看她,目光深邃得似乎要将她吞没。
    叶清溪心底泛上些许凉意。
    萧洌盯着她许久,才回头对太后道:“表妹说的是,朕这便回去瞧瞧孟太傅。”
    他望着太后,却像是示威似的牵起了叶清溪的手,越过太后往上书房行去。
    项恒和陶修见状,向太后行礼后也匆匆跟上。
    萧洌拉着叶清溪走在前方,一路沉默,好一会儿后他忽然说道:“清溪,从前你跟我说过,让母后看到我的成长,将权力交还给我后,她便再也不能阻止我做想做的事。可……”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有时候我总觉得,你还是站在母后那边的。”
    叶清溪心中一紧,她根本谁都没站啊,说到底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表哥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你和表姑母起冲突。”叶清溪道。
    “那为何,每次你都只让我后退妥协?”萧洌追问。
    叶清溪沉默了会儿才说:“因为如今掌权者还是表姑母啊。”
    萧洌面上的阴沉被叶清溪的话击碎,他蓦地抱住她,在她耳边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母后的。”
    叶清溪想着后头还跟着项恒和陶修,只得稍微挣了下道:“表哥你明白就好,我们快回去吧。”
    萧洌松开叶清溪,面上已恢复了平静。他拉着叶清溪往前走,低声道:“清溪,我向你保证,那一天很快会到来的。”他真正掌权的那一天。
    叶清溪没再挣扎,跟着萧洌往前走去。她已经越来越不能肯定,萧洌真正掌权的那一天,对她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然而她如今不过是广袤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除了随波逐流,别无他法。
    这世界,从来不是她说了算。
    孟太傅一直在上书房等着,见萧洌四人回来,他也没说什么,只没事人似的继续上课。
    而叶清溪则还得烦恼她该送什么样的礼物。之前本想问萧洌的喜好,结果竟然导致了他的翘课,害得她都不敢再问了。同辈女性送男性东西,不管送什么都显得暧昧,大概也就送个钟不会让人误会了吧……因此在将自己脑子里的存活都挖出来过一遍后,叶清溪决定送个自己绣的荷包算了。她的绣工也就是十字绣的水平,但勉强够用了,还有十日左右,完全来得及。
    可能是万寿节渐近,每日的晚饭时太后也终于开始谈及了此事。准备工作早就开始做起来了,都有固定的一套流程,那日想必不会出什么差池。
    这日晚饭后,叶清溪正想回去做她那做了一半的荷包,就被太后叫住了。前几日的逃课事件后,太后并没有专程留她谈话,想来并不觉得那是件多么不可饶恕的大事,萧洌已经认真了那么多日,偶尔放松一日不算什么,她那日去将他找回上课,也只是做个姿态而已。
    这回太后还留了个翠微,翠微拿过来一个托盘放到叶清溪眼前。
    太后道:“过几日是洌儿的生辰,这是我替你准备的礼物。”
    叶清溪掀开绸布,只见下方是一个古朴的砚台。
    嗯,送人砚台还真是……毫无暧昧之意,倒有点像是送别人家的孩子《一课一练》之类的吧。太后考虑到底周到,知道她根本没钱也没什么东西好送,还记得替她准备礼物。
    “清溪,你莫非已经想好送什么了?”太后见叶清溪盯着砚台不说话,不由得问道。
    叶清溪忙回神,仰头对太后展颜一笑:“不是,多谢太后,我正烦恼该送什么合适呢。”
    可是送这个砚台,真的合适么?萧洌一看这个就会明白这不是她准备的,想当然会意识到这礼物来自他的母后。按照她和萧洌的约定,他们二人都会在表面上屈服于太后的安排,可那次逃课后,他明明还是对她倾向于太后一事很不满。那么在知道她并没有用心准备礼物,只是将太后准备的礼物转送给他后,他会不会生气呢?
    大概……会的吧。
    叶清溪接了砚台回到自己屋子,拿出那半成品荷包盯了许久,另一只手里握住了剪子。
    片刻后,她新拿了块大点的布,在砚台上比划。她不做荷包,她给砚台做个套总行吧?礼物总要有礼物的样子,怎么能没有包装袋呢?!
    曾经扬言“拿回去喂猪都比给你吃好”的马萍儿在万寿节前三日又来找了叶清溪一回,这回她依然拿着食盒,不过却故意摆在石桌上,自己吃着香喷喷的糕点,遥遥望着被她叫开了门的叶清溪。
    叶清溪看她那故意吃得炫耀的样子,不由得无语。她承认,马萍儿做的糕点是挺好吃的,可她又不缺这一口吃的,用得着炫耀给她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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