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安沅之前整顿后宫,打落了宁太妃许多心腹,自然也得罪了许多人,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就这样流传开了……
也不知是从哪里开始传的,但是到安沅知道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了。
安沅最近心神不宁,没心思处理宫务,都让琴棋书画去办了,琴棋书画怕这流言会让安沅烦忧,所以一开始没和她说。
总以为流言说了几天大概也就会停了,谁知道会越传越厉害呢?
而安沅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被她撞见了御花园的宫人在嚼舌根。
安沅冷脸看着她们,自己前几日才因为乱嚼舌根处罚了几个宫人,结果又来了?
安沅也不客气,直接给她们每人十杖,赶出了皇宫。
因着有人被罚,这件事情可就摆到了明面上,宁太妃和宁月谣也不能装死了。
先去和瑞贵太妃解释了,说都是宫人的无中生有,宁太妃这就把宁月谣送出宫去。
可宁月谣哭哭啼啼的,说自己不想离开姑母,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瑞贵太妃颇为心疼。
安慰她,都是宫人嘴碎,和她们没关系,既然宫人这么说,那更应该住在宫中,免得旁人说她们心虚呢?
瑞贵太妃给昭沅宫传了话,好好整顿一下宫规,这样的谣言传开了,不就是安沅这个皇后没当好吗?
还说了重话,要是安沅处理不来,可是让宁太妃协助她。
这不就是想让宁太妃管事吗?
绕来绕去,还是在这个宫权上,安沅是非常不想管的,可是她也不想把宫权给她们,真是看见她们就没好事儿。
当宫里是宁府不成?想来住多久就住多久,还惹是生非,真想把宁月谣撵出去。
可安沅能这样做吗?
当然不能!
现在边关未稳,朝堂上宁丞相有重要的作用,安沅现在为了隋昭城考虑,也不能处置了这两个女人,免得拖隋昭城后腿。
既然瑞贵太妃要安沅处理这件事情,那好啊,安沅顺理成章的,从各处都抓了宫人,一旦说过这些话,都杖十,撵出宫去。
安沅不能动宁月谣和宁太妃,可是宫人还动不了吗?抓的那些人,全都是和宁太妃有关系的宫人。
宁太妃一瞧,这不行啊?自己身边的人都撵出宫了,那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还有什么意思?
之前好歹也是在宫中,哪怕是底层也是有点用处的,出了宫,可就半点用处都没了呀!
宁太妃连忙带着宁月谣来了昭沅宫“负荆请罪”,说都是宁月谣的错,和那些宫人没关系,不能怪宫人。
宫人都是有父母要俸养的,撵出宫去,还让宫人怎么活啊?
若是到了时间出宫,人家还觉得在宫中当过差是份荣耀。
可要是被撵出来的,那下半辈子可就不用好好过了,皇宫都不要的人,哪里还会有其他人敢要呢?
宁太妃说的是感天动地,一心都是为了宫人考虑,把安沅比的像个奸后一样。
宁月谣也是跪在昭沅宫前,请求皇后饶恕那些宫人,跪了大半天,直到晕了过去……
两人这戏做的呀,让安沅恨不得给她们搭个戏台子,世间最好的角怕就是这两人了。
第90章
安沅知道, 这两人就是想要这宫权,哪怕是协理都好,安沅一边心烦意乱, 一边还要处理着她们的事情, 不可谓不心累。
近来昭沅宫越发沉闷,琴棋书画几人都知道安沅心情不爽利, 越发不敢大声说话。
安沅看着她们, 虽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 可这样的环境, 还是让人很压抑。
这日午后, 安沅趁着午歇的时间,偷偷的遛出来随便走走,就到了御花园旁边的荷花池。
荷花已败,只剩下青翠的荷叶,有风吹过,倒也是很舒服的味道。
安沅只是随便走走,正准备离开,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很低, 很压抑, 好像有人在哭?
安沅询着声音去, 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宫人蹲在荷花池边哭,抱着双膝,呜呜咽咽的, 哭的伤心,都没发觉安沅的到来。
大抵是被哪个嬷嬷训了话吧,不然这大中午的,除了自己神经兮兮跑出来,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安沅本不想理,可是瞧着她那样子,哭的可怜,让安沅想起来在南褚的软软,自己离开南褚那天,软软也是这样哭的喘不过气来。
鬼使神差的,安沅出了声,弄出了动静。
那宫人瑟缩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御花园,胆战心惊的抬头,怕自己冲撞了贵人。
瞧见是安沅,立马跪趴在地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宫人瑟瑟发抖,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怎么会来御花园呢?
这可怎么办,自己偷偷的遛到御花园来哭,就是想着天这么热,大家都在午歇应该没有人会来,可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你是哪个宫的,为何在此痛哭?是否有人欺辱于你?”
安沅觉得自己语气蛮温柔的,可是怎么感觉那个宫人在发抖?
“奴婢是浣衣局的,没有人欺负奴婢是,是……是因为奴婢太想家人了,所以才会在此啼哭,奴婢有罪,请娘娘降罪……”
她才前年入的宫,入了宫就是在浣衣局待着,哪里见过贵人呢?
若不是知道皇后娘娘怀孕了,看见了安沅凸起的肚子,她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呢?
加上最近宫中的流言,被人误导觉得皇后娘娘是个狠毒的,这才恐惧呢。
“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哪里动不动就降罪了,你起来吧。”
安沅了然,原来是想家了,安沅近来忙着想隋昭城,倒是有段时间没想家了。
“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奴婢贱名小桥,是宁州人氏。”小桥用袖子擦干眼泪,低垂着脑袋回话。
“宁州?”不就是大理和越国的交界处吗?正是隋昭城所在之处。
“是,奴婢听说宁州在打仗,奴婢怕爹娘有难,所以才偷偷的到此处啼哭。”
安沅想起这么久都没收到隋昭城的来信,一下子又心烦了起来。
瞧见小桥,听她说是宁州人,顿时心生一计。
“回去浣衣局,收拾东西,下午有人来接你到昭沅宫。”
安沅也不看她的反应,施施然离开了御花园,回了昭沅宫。
小桥猛然听见这样的好消息,差一点大叫起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去昭沅宫伺候了,伺候皇后娘娘呢?
从一个浣衣局的宫婢,到昭沅宫的宫婢,身份不知翻了几倍呢?
压下心里的惊讶与欣喜,小桥飞似的跑回了浣衣局,等着昭沅宫的人来和掌事姑姑说。
安沅回到昭沅宫的时候,正是几人才发现安沅不见了,急的团团转,准备出去寻人,就见安沅回来了。
“娘娘,您可回来了,真是急坏奴婢了。”
如棋看着安沅满额头的热汗,一边指使着宫人端水来给安沅洗脸,一边抱怨道。
“在宫中还能丢了不成,只是睡不着出去走走。”
“那下次娘娘也得带上奴婢,外边这么热,中了暑热可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知道了,叨叨个没完没了,下次还不带你们……”安沅不耐烦的嘟嘴,在几人面前,活像个孩子。
“娘娘……”
“悦书,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去浣衣局问那的掌事姑姑要一个宫人,叫小桥的,那下午去接她来昭沅宫。”
“娘娘,您要浣衣局的宫人做甚?”浣衣局也就比掖庭好一些,这样低贱的宫人,怎么会和皇后有接触呢?
“让你去你就去嘛,记得哈,我要午歇了,好累……”安沅打了个呵欠,眼里泛起泪花,想睡觉了。
“是,奴婢记下了。”
如棋扶着安沅进去了,伺候她歇下才离开屋子。
安沅把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在大床上滚了两圈,其实睡不着的,只是不想她们再念叨了。
知道她们是怕自己出事,可是安沅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安沅要小桥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安沅想出宫,想去边关。
隋昭城一直没信,安沅很担心他,想去边关看看,怕他出什么意外。
虽然之前有过想法,但是很难实现,毕竟边关离皇城很远,而安沅不是大理人,根本不认识路。
现下遇到了小桥,安沅觉得这就是天意,特意送一个小桥来自己跟前。
小桥是边关人,那她应该认识去边关的路,要是有她陪着,那安沅就可以去边关找隋昭城了。
要不要带琴棋书画去,安沅还在考虑,带了太麻烦,这么多人不太好,不带又怕留在宫里出点什么事儿。
既然宁太妃这样想要宫权,那就给她罢了,反正安沅也不稀罕,待隋昭城回来了,宁太妃经营再久,还不是随随便便就回到了安沅手中?
安沅对权力不热衷,现在只想隋昭城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什么意外。
安沅准备先问问小桥,是否还记得回宁州的路,若是记得,再安排下面的事儿。
在床上滚了几圈,把事情都想的差不多了,竟也缓缓的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悦书已经把小桥接到了昭沅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对着皇后娘娘,小桥还是有些畏惧,低垂的脑袋,手好像都在发抖。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和小桥说几句话。”
“是。”如棋抬眼瞧了小桥,也没觉得她哪里有什么特别,怎么就得了皇后娘娘青眼呢?
“小桥,你近些来,本宫有话问你。”
“是。”
“你可还认得回宁州的路吗?”
“认得。”小桥有些讶异,皇后娘娘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奴婢原是皇城人氏,后边跟着爹爹做生意,举家去了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