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一蒙脑袋,陛下还要给她再盖一层,遮的严严实实,好叫她更清净安逸些,恨不能把她装进塔里,只给他看着便好。
干脆便懵懂的彻底些,对于皇帝来说,都无所谓。
太后就有点想叹气。
更何况,即便现下皇帝,还容她在外散漫天真着,其实,也和在宫中无异了。
再是看似自由,任她想去哪都成,实则也不过是,更广阔的一座奢华富丽的金笼。
所有人都能陪她玩耍,不动声色哄着她开心,在他不在的时候,也能把她照顾的很好。
但却不准伤了她,更不能叫她为难。
那仿佛就是,给郁氏女的另一个游玩之处。
可惜,郁氏一点也不了解,只是小心垂眸,有些忐忑的,淡声问太后道:“先前,臣妇给您添了许多麻烦事儿,只怕再教您为难的,臣妇今儿个便好多了,已然能回府了......”
太后看出她眼中些微的忐忑,或许还带着点未知的惶恐。
恐怕郁氏也觉察出,皇宫里不适合她,更令她心悸,像是住着什么可怕的凶兽一般,让她心颤。
姜太后怜惜地轻抚郁暖的长发,和软道:“好,哀家等会子便命人,给你备车,你回府后记得好生休养。”
郁暖松了口气。
她真的累了,才不要和男主一起呆在宫里,回去应该就能放假了罢。
可能好几个月见不到他了。
有点开心。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捉虫)
太后做事干脆利落, 当即给郁暖备了车, 送她出宫。
当中并没有丝毫停滞之处。
郁暖便松了口气。
她觉得,事情也不似她自己想象的那样。
男主虽然阴郁变态,但并没有真的把她当回事。
她先前还隐隐觉得,若他对自己有意了, 会不会直接把她困在宫里, 豢养起来,那实在太可怕了, 潜意识里这样的猜想, 就像噩梦一样萦绕着挥之不去。
因为,这仿佛,就是他会做出的事情啊。
他看上的东西,绝对要控制在掌心。
原著中提到过, 儿时, 他豢养的金鱼,被某位得宠骄矜的皇弟喂了, 争相抢食,扑腾出的朵朵水花。
惹得那个皇弟咯咯直笑, 又说太子殿下养的鱼儿蠢笨极了,这么胖,还吃。
戚寒时那时还只有五六岁, 是先朝的太子。
小太子只负手微笑, 面色平淡, 转眼便当着皇弟的面, 把乌黑的剧毒,一滴滴倒进池子里。
一池子的鱼儿皆翻了肚皮。
把那个皇弟吓出了心理阴影,当场便溺了身,牙齿咯吱咯吱发抖。
戚寒时被先帝责问,为何这般残忍时,却只偏着头,无辜微笑道:“吾之物,倘若舐旁人足履,再无可恕。”
郁暖就觉得吧,变态很多都是天生的,这话真没错。
他的掌控欲真的可怕。
先帝也是心大,居然还觉得这个儿子很有些为皇的心性。
现在看来,仿佛是她多虑了。
郁暖有些害臊,觉得男神喜欢上自己这种错觉,实在是个巨大的误会,她应该是膨胀得太厉害了。
郁暖默默在心里添上一个括号(并没有戚寒时是她的男神的意思)。
只是说,毕竟他应该是,很多女人心中梦寐以求的男人。
所以觉得她们的男神陛下会喜欢上自己,就是一种自恋行为,无可辩驳。
求生欲极强了。
自从昏迷醒来,她就觉着,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非是说想法有什么变化,她还是得照着剧情走,也不是说,对每个人的看法有什么变化,即便秦婉卿和她男票一样有病,她依旧恨不来她。
并不是郁暖太善良,她就是懒得去恨,也懒得去厌恶。
她不喜欢为了这些事,破坏自己的心情。
况且她也并没有,把这个世界里郁暖的人生,这当做自己的,故而就……真的没什么感觉。
算了,还是不要细想了,真的有什么事,自然会再遇上或是想起,用不着刻意思索。
她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态。
绝对不能,再觉得男主喜欢自己了,这种想法很危险。
郁暖想着,视线垂落到自己的手腕上。
上头裹了一层细纱布,之前洗漱时,已有宫人为她换洗过了。
不知发生了甚么,整只手腕都青紫起来,但其实并没有特别疼,甚至并不影响她活动。
不过宫中规矩到底细致,宫人们要给她按摩好几遍,再厚厚涂上膏体,才能裹上纱布。
她没有去探究,到底发生了甚么。
毕竟什么事都有可能。
或许是她自己昏厥的时候磕碰的,也或许是把她送去就医的途中砸伤的,太过仓促的话,都是有可能的。
马车并不颠簸,十分平缓安定的,到达了临安侯府。
刚到婆家,南华郡主与郑氏便一道出来接了她,一个面色苍白,美眸含泪,另一个倒尚算镇定,只是面上也带出浓浓的关心之色。
郁暖没想到,南华郡主竟然一早便来了临安侯府等她,后头,还有许久不见的原静。
先头太后寿宴,郁暖并没有见到原静,因为原静前段日子,甚至都不在长安。
听闻是武威大将军在边陲得了病,虽不是大病,但原夫人向来虚弱,一下便忧心得,也倒了下去,直推着女儿,叫她去大将军那头侍疾。
原静便代替母亲去了边陲,虽不能进军营,但却在将军的外宅暂住。于是一走便是好些时日,前日将将归来,今日听闻郁暖的事体,才马不停蹄的来瞧她。
她有些小小的感动。
几人便一道去花厅里吃茶。
被问起到底发生了甚么,郁暖也没有说得太详细,不过只是道:“不知怎的,我一下便昏厥了过去,醒来时候就在太后娘娘的寝宫里头,太后待我很好,甚至还请太医诊治,给我用了汤药。”
在座的除了原静,当日都在殿中。
于是两位夫人,面色皆变得有些复杂,却转瞬即逝,又和缓笑起来。
南华郡主和郑氏,都没有提起秦婉卿。
郁暖的心疾太重了,即便心境平缓,也要日日用药,胸口才能舒朗些。
只怕叫她晓得,昔日一道顽过的闺秀,竟然极有可能要害死她,现下还被关在宫里水牢中不知死活,大约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为了秦婉卿,完全不值当把郁暖的健康搭进去,所以干脆就装作无事发生罢。
郁暖倒是有些好奇,面色素白,垂眸淡声问道:“先头我就那般倒下了,也不知,一旁的秦家姐姐,有无事体,只怕惊着了她,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南华郡主和郑氏对视一眼,方道:“她没事的,事后还留在宫里吃茶,你无须在意秦家姑娘。”
南华郡主不想骗女儿,但又不想把事实摊开来,于是只能这般了。
郁暖哦一声,浅浅微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是郑氏却补充道:“倒不是吃茶了,只是她后来身子有些不爽利,太后着人把她带到偏殿去医治了。”
郁暖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却也没有再说话了。
等两位长辈说完话,原静才出声道:“阿暖,你的手是怎么了?哪里弄伤了,竟包扎成这幅样子。”
郁暖姿态端庄优雅,坐在那儿静如雪山,并不太动弹,于是原静也不知她到底伤的有多重。
郁暖活动了一下手腕,才对她浅笑道:“不碍事的,姐姐。应当是在哪里磕碰了,上趟我一下昏倒了,只怕弄碎了好些太后宫中的碗具,又叫太后为难了,比起那些事儿,这都不值一提。”
尽管郁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是话还是得说的,那种,郁大小姐对大多数人都是舍己为人的白莲说辞。
南华郡主当日没怎么见女儿,故而也不晓得,于是嗔了她一眼道:“娘生你时,那可是好端端的健全身子,偏你左右磕碰,叫娘心里头怎么安生?”
她说完,便一顿,神色也黯淡起来。
生她的时候,也不见得多健全。
原静见如此,忙转了话头道:“对了,隔几日便是崇北侯的寿宴了,倒也巧呢,他与太后寿辰极为接近,阿暖你可得陪着我去,不然又叫我应付秦家那几个,也实在受不住。”
郁暖不太想去,毕竟她还巴望着放假。
但按照人设,和郁大小姐对原静的感情,她都不会拒绝的。
于是便想要应。
郑氏却突然出声道:“老三媳妇,你身子这般弱,手腕又受了伤,还是好生休养着,莫要出去了。甭管甚么宴席,那也得有那心力才是,待你养好了身子,想去哪儿都成。”
南华郡主也很赞同,把沾了泪迹的帕子攥在手里,满心皆是担忧道:“就是讲,阿静你现下可莫撺掇她了,她要静养呢。”
南华郡主和原夫人是手帕交,把原静当自己亲女儿似的,自小到大,即便代原夫人教导也是有的,这话说的亲密,没什么出格的。
原静闻言,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郁暖听她们这般说,自然千万个愿意,便默认了她不会去这桩事实。
几人说着话,郁暖已然有些疲惫,也并不想再同郑氏和南华郡主多唠叨了,于是顺势而为,扯了扯原静的衣袖,轻轻道:“姐姐,我想歇息了,你陪我进去好不好?我还想听听,你在边陲的事情呢。我可从没去过那儿。”
原静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郁暖变得有些软。
虽然仍表现得很寻常,但她却觉得新鲜又舒服,于是眼睛微亮,拉着郁暖,就叫丫鬟们带路,她还要瞧瞧小妹妹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