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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杜川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该多难过?
    这种难过,甘映安就曾体会过。
    她生大女儿的时候,是顺产,疼了一天一夜。
    外面的婆婆得知是女儿之后,摆着一张脸就走,丈夫急着去看他的女儿,而她孤零零地在手术室里,没有人来看她。
    没有人对她说:你辛苦了。
    因为她曾体会过,因为她知道她还爱着杜川,所以哪怕她曾经怨过,恨过,她也不想让杜川承受这样的难受。
    真傻。女人为什么这么傻?
    甘映安闷闷地回复谷谷,“嗯,我们等爸……妈妈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我们再一起去看妹妹。妹妹现在有护士姐姐们照顾,不会有问题的。”
    “爸爸第一次跟谷谷说这么多话!今天一定是谷谷的幸运日!”谷谷已经非常满意了,马上又担忧地说:“妈妈真的没事吗?妈妈流了好多好多血!把我的幸运分给妈妈一点点,妈妈一定会好的!”
    谷谷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呜呜,妈妈不要走,谷谷要妈妈一直陪着谷谷……”
    甘映安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心软成了一滩水,在心里回应着:妈妈不走,妈妈就在这里。
    手术时间有点长,甘映安抱着睡着的谷谷不敢乱动,半个身体都麻了。
    谷谷在她的怀里睡的香甜,时不时吐露一两句梦话:妈妈,不要走……呜呜……
    终于,手术室的灯暗了,门被打开。
    第2章 身体互换
    病房里,躺在床上的病人还没有醒来,她脸色惨白,呼吸均匀,已经脱离危险,只要麻药过后醒来就一切正常。
    甘映安用着杜川的眼睛看着床上的自己,这张她以前只能的镜子里看到的脸。
    这种好似在跟自己面对面的感觉,确实很奇特。
    当然,穿越到自己老公的身体这种体验,更加奇特。
    她已经去看过二女儿了,是个很健康的宝宝,虽然皮肤还是皱巴巴的看起来像一只小猴子,但是甘映安知道过几天二女儿就会变得非常可爱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病床上的病人醒来。
    甘映安和杜川属于自由恋爱,到今年为止,已经是他们结婚的第六年。
    如今,甘映安二十八岁,杜川三十岁。
    甘映安大学毕业后就和杜川结婚,之后工作一年多发现怀孕了,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之后在杜川和婆婆的劝说下,便开始休产假。
    本以为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可以重新回到岗位上继续工作,婆婆也会帮忙带孩子,却没想到因为是女儿,婆婆重男轻女,所以根本不帮带孩子。
    为了孩子,甘映安只好狠心辞了大学讲师这份工作,当时不少朋友都觉得她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年助教时期,才被聘为讲师几个月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居然浪费大好资源去当一个全职太太。
    可是婚姻就是必须有人要做出牺牲的啊,她坚持要去工作的话,谁帮带孩子?没有人牺牲的话,家庭还怎么维持下去?
    甘映安一直都是这样进行自我安慰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许多事情都变了。
    自我安慰也无法再欺骗自我。
    甘映安失神许久,久到当她回过神的时候,病床上她的身体已经悠悠醒来。
    经过几秒钟的茫然后,那人猛地弹起来,随后又嘶声叫着“疼疼疼”马上又躺回去。
    甘映安还是第一次用别人的耳朵听到自己的声音,觉得非常新奇,当然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一点,而是……
    现在在她身体里的人是谁?
    甘映安俯身把那人的手压住,不想让对方因为情绪激动而把插/在手背上的针头扯掉。
    她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就等着床上的人清醒过来询问情况。
    “我……”那人出声了,只发出一个音节,听到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后,马上就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顿时露出一种见鬼了的表情。
    “这是……这是什么?”这人试图用手摸一下鼓起来的胸口,被甘映安一手拍掉。
    她冷着脸说:“不要乱摸别人的身体。”
    因为用着杜川的身体,说话的声音也是男声。
    她自己都有些不太习惯,而床上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后,更是惊讶的抬起头,试探性的问:“映安……是你吗?”
    甘映安皱起眉头,也试着问:“杜川?”
    对方痛苦的合上双眼,点了点头。
    所以,果然是互换了身体吗?
    病房里突然陷入寂静。
    她甚至忘了去帮杜川叫医生过来再看一下她这个身体的情况,现在的情况真的太难想象了。
    原本生了孩子动手术要躺在病床上的人,明明应该是她,可现在生了孩子经历手术病怏怏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杜川。
    这就好像她和杜川吵架时说的一句话变成了现实:你说我生孩子疼的要死只是矫情,某一天等你经历了,你再跟我说矫情不矫情!
    甘映安的思绪飞远,杜川的神色也有些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甘映安轻声问。
    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道理,想换回来也看命,除了平静接受,还能怎么办?
    杜川动了动苍白的唇,没能发出声音,刚经历过手术的身体还非常虚弱,再加上生孩子透支了体力,浑身都在疼。
    这具身体……完全不像他自己的身体那般强壮有力,现在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宛如废人。
    那是一种怎么样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痛疼呢?当他恍惚之间接手这具身体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在经历车裂之刑,疼到想马上晕过去,比他平时不小心夹着蛋还要疼上不知多少倍。
    至少在杜川看来,恐怕是人类无法忍受的疼痛。
    耳边有人庆幸的惊呼他听不懂的话。
    产妇醒过来了!加油,用力!很快孩子就出来了!
    千万不要再晕过去了!
    这些人在说什么?杜川恍恍惚惚之间,听着这些人的话,试图用力,突然感到一身轻松,周围的声音又飘远,隐隐听到一些类似‘大出血’‘手术’‘切除子宫’之类的字眼。
    还来不及细想……他的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来,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身体不是自己原本的身体,自己的身体里面住进了一个未知人士,坐在病床边上,神色迷茫。
    “我生二宝的时候,疼得受不了,撑不过去,晕倒了。”甘映安主动解释道,“然后晕倒再醒来,就到了你的身体里。当时产房外面,你和你妈正在为是否要为我的手术签字而闹矛盾。”
    甘映安觉得,这些事情总要跟他说清楚的,比如说她用着他的身体打了婆婆一巴掌之类的。
    反正不管如何,这种事情都不可能瞒住不说的。
    “我只听到护士说产妇产后大出血,需要切除子宫,否则性命不保,而你妈一直反对,阻止我签字,所以我气急之下,打了你妈一巴掌。”甘映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杜川的表情。
    果然,在说到打了婆婆一巴掌的时候,杜川的眼里有些不满,但不知道他接下来又想到了什么,竟然轻叹一声,“嗯,我不怪你。”
    哪怕到了现在,手术的伤口还在发疼,双/腿/之间的部位就好像被人用一个倒钩狠狠剜下一块肉,仿佛随时都会流血不止。
    她以前生孩子,住在医院,躺在病床上,经历的种种……就是这样的吗?
    杜川想到曾经在她生谷谷时候,他的所作所为,一时间,竟然不敢面对甘映安。
    当他也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握在别人手里时,他无法责怪甘映安的任何做法。
    甘映安非常意外杜川的回应,自嘲地笑笑:“对,毕竟现在在这个身体里的人是你,如果我不坚定一点,有生命危险的人或许就是你了。毕竟我也不知道在我穿越到你身体之前,你是打算签字还是不想签字。”
    “老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杜川慌忙解释,觉得筹集好像被剥/光了站在甘映安面前被审视。
    她好像看透了许多,突然浑身是刺儿,这种变化让他感到不安。
    他当时确实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他还是想签字的,只是被情绪激动的母亲推开了。
    跟孩子比起来,很明显她的命更重要,他自认为他是这样想的。
    甘映安摇摇头轻笑,岔开话题,“你先休息吧。想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做。”
    这么一说,杜川还真的觉得饿了。
    他想也没想就把自己平时爱吃的菜色报出来,“辣子鸡丁,麻婆豆腐……”
    他才报了两个菜名,甘映安就皱着眉头打断,“杜川,你刚做完手术,而且还在做月子,这些你以前喜欢吃的东西现在都不可以吃,辛辣食物吃了对身体不好。而且因为子宫切除手术,你只能吃流质食物。”
    坐月子?子宫切除?他?
    杜川一脸茫然,还没完全适应自己此时的角色,想想又觉得有些丢脸,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穿越到自己老婆的身体里,经历了一次生产的过程,从鬼门关里逛了一圈,最后出来坐月子?
    什么食物对现在的他才是好的?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从未照顾过曾经坐过月子的她,毕竟有他母亲一个人照顾她已经足够。
    而他的任务就是在外面努力赚钱养家。
    “我,我不知道吃什么对现在这个身体比较好。”杜川颓然地回道,神色讪讪,已然有些愧意。
    甘映安收拾着东西,轻轻推了一下趴在床边睡觉的大女儿。
    大女儿朦朦胧胧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病床上已经坐起来的母亲,高兴的要扑上去,及时被甘映安拦住,“谷谷,不可以用力扑上去,现在爸……呃,妈妈的身体非常虚弱,需要我们好好照顾妈妈。”
    她习惯用温和的声音对女儿说话,现在用着杜川的身体,她也下意识这样说话。
    语气柔和,但是并不会显得娘气,谷谷一下子就听呆住了,眼冒星星崇拜的看着甘映安。
    用别人的眼睛去看平时连叫自己爸爸都怯弱的女儿突然之间对他如此崇拜,也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杜川还在感叹,心存侥幸的想着,说不定这次事情会让他跟家里孩子的关系变好。
    谷谷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上去用自己的小手握住妈妈的手,“妈妈终于醒了!妈妈睡了好久好久啊。对啦,妈妈,谷谷有妹妹啦!”
    谷谷平时最喜欢向甘映安撒娇,甘映安也非常宠着这唯一的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只是谷谷却很少向杜川撒娇,每次女儿对妻子笑嘻嘻,像个小大人一样,杜川总是有种自己才是外人的感觉。
    但现在谷谷居然主动朝他伸出了短短的手臂,用软绵绵的声音撒娇,让杜川突然之间才体会到做父亲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杜川尝试着抬手,摸了一下谷谷的小脑袋。这个动作,他想做很久了,因为女儿每次都不亲近他,他也拉不下脸去主动找女儿,久而久之,关系也就越来越淡了。
    谷谷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突然会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好奇的看了妈妈好几眼。
    “二宝现在还没有抱过来,如果你想看一下她的话,可以叫护士,我回去给你做点吃的。”甘映安叮嘱好,又对谷谷说:“谷谷就在这里陪一下妈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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