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是国师的马车,萧玉赶紧拉着凌香寒下了马车,凌香寒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拒绝,刚刚走出马车,她就被眼前的景色给吓住了,不管是商队还是普通的百姓,此时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跪下来迎接着国师的轿子。
凌香寒听说过国师帝长渊在大梁是极其受到爱戴的,但是未曾想过居然是夸张到如此地步,皇上驾到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长长的队伍缓缓地靠近,凌香寒瞧了一眼,十二抬的大轿,鎏金轿顶与轿底,檀香木轿身,她站在这儿都能闻到一丝香味,轿子并没有被封死,只是飘着黑纱,里头的人看不清楚,颠簸之间挂在轿子四个角的流苏随之而晃动,守卫在轿子四周的侍卫身上都带着肃杀之意,不同于普通的侍卫,凌香寒知晓这些人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没想到国师身边的人都是如此地不简单。
“韩姑娘,快跪下。”感受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凌香寒这才缓缓地跪了下来。
“恭迎国师回京。”百姓齐声喊道,那气势恢弘的让凌香寒忍不住地觉得血液沸腾,这种感觉她曾经在父皇的大殿上感受过,百官朝拜,气势如虹。
她忍不住抬了头,她想看一看,这个如此受到百姓爱戴的一个传奇般的人物究竟厉害到哪般。她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那被风卷起黑纱的一侧,露出了里头的尊容。
先入眼的是那齐腰的长发,如丝飘逸,再往上便是那美如冠玉般的容颜,肤白如瓷,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眼角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高挺的鼻梁更是让脸部的轮廓显得完美至极,勾起的唇角似乎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撩动心弦,他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的身躯忍不住轻轻一颤,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再次看过去的一瞬间,凌香寒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与自己的视线相碰撞,那种震撼的感觉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见过的美人自然是不少,但是美成这般的男人倒是头一回见,要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怕是不过如此了。
他挪开了视线,凌香寒这才收回了视线,低下头让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轿子也越行越远,凌香寒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原本以为是个花架子没想到威压居然这般大。
深吸了一口气,凌香寒眨眼的瞬间,脑海之中又闪现出了刚刚的容颜,她莫不是中毒了不成!
甩了甩脑袋,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只不过下一刻,她的眼中又带上了一丝丝的怒意,出家人为官怕也只有国师这一派了,寂尘那么着急地甩开她莫不是为了迎接国师?
她将视线落在了行走的队伍之中,不过让她感到失望的是并没有见到寂尘的身影,她抿了抿唇。
既然他如此狠心将她丢下,那她又何必再多想,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权当是萍水相逢一场罢了,不过她一向是记仇的人,他日遇到寂尘定当将这笔账算回来!
“不愧是国师大人,真是厉害啊!”一旁有人感叹道。
“是啊,我刚刚差点连气都不敢吐了。”又有人附和道。
凌香寒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坐个轿子就厉害了?哪里厉害了?
“韩姑娘,咱们进城吧,国师已经进城了。”萧玉拉了她一把,凌香寒这才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这跪来跪去还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因为国师进京,之前开了道,这会儿国师离开之后,城门口就变得堵塞得不得了,无奈之下,萧玉只好让车夫稍后将马车赶到萧府,而他则是领着凌香寒进了城。
凌香寒走在萧玉的后头,看着萧玉递过去的木牌,她也将那块木牌递了过去,她不知道寂尘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东西,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寂尘对她本就心有芥蒂,如今她已经到了京城,他会坑她一把也不一定,但是想归想,她的面上是一点表现都没有,守城的侍卫也只是看了两眼就放她过去了。
“韩姑娘,你现在要往哪里去?”萧玉问道。
“我要去寻我姑母,今日多谢萧公子,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公子的恩情。”凌香寒说道。
“姑娘不必客气。”对上凌香寒的笑容,萧玉面色忍不住红了红。“姑娘对这京城不熟,不如我再送姑娘一程?”
凌香寒并不想继续与萧玉纠缠下去,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好推辞道:“多谢萧公子了,不过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就不劳烦公子相送了,今日就此告辞了。”
萧玉本意是还想与凌香寒多待一会儿的,京城里的美人不少,但是今日他也是第一回见到像她这般的女子,笑眼明媚,性子温和着实让他也不禁有些舍不得离别。
只不过想归想,他毕竟是世家里的公子,也不好强人所难,看着走开了几步的女子他道:“我就住在城南的萧府,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多谢萧公子。”凌香寒转身拱手答谢了一句,转身的时候提了提唇角,看来这萧家的公子还是个好儿郎,可惜呀!不是她所想之人。
凌香寒轻车熟路般地在大街上行走着,早在长生殿里,嬷嬷就让她们背熟了帝京的地图,哪儿住的几品官,她们心中都知晓得清楚,脚程越来越快,七弯八拐之后,凌香寒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门前,朱漆的大门怕是有两三人高,围墙也是高得骇人,她在远处就看见了这府中还有九层高塔,果真是气派得很。
看着“国师府”三个字,凌香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想了想,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将包袱收拾好,又换了一身更为破旧的衣衫,还撕碎了几块,更显得可怜,抹了两把土在脸上,凌香寒这才满意了许多,听着渐渐靠近的铜锣声,凌香寒也不客气,就这么往地上一躺,直接横在了大道的正中央。
轿子越来越近,凌香寒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地上的雪刚刚化了没多久,青砖路面冷得厉害,凌香寒冷得发抖,倒是显得更加地凄楚了。
感受到轿子突然停了下来,一只白皙的手撩开了帘子,有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凌香寒趴在地上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只闻其声,如见其人,光是这说出口的声音就是说不出的撩人,凌香寒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光是听声音就能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果真是美人有毒啊!凌香寒感叹道。
“公子,有一位女子躺在了道上。”立刻有属下靠上去通报了一声。
闻言,里头的人并没有说话,反倒是撩开了帘子,露出一个缝隙看了看地上的人,凌香寒躺的角度极好,正好面对着轿子的方向,半眯着的眼睛能够看到对方的动作,传闻国师如同菩萨心肠一般,善待大梁的每一个子民,凌香寒自是冲着这一点去的,只要进了这国师府还怕不能靠近这位如同传奇般的国师!
就在凌香寒以为事情会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发展时,只看到轿子内的人突然放下了帘子,淡淡地道了句:“绕过去。”
简短的三个字,没有任何的犹豫,似乎凌香寒趴在这儿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一般,凌香寒咬牙,在心底骂了一句他二舅,看来传闻都是不可信的!
“救我,救救我……”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虽然声音小,但是凌香寒确定那位国师肯定是听得见,凌香寒就不信了,她都已经开口了那位国师还真能不管她不成!
听到那断断续续的几乎很快就要咽气的声音,帝长渊皱了皱眉头,护卫原本听了国师所言,不打算管这女子的,但没想到正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国师却掀开了帘子,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挺拔如青松般的身形此时显得有些随意,白色的长衫在黑色轿帘的衬托下更是多了几分仙意,美人如瓷,他缓步走向了她。
先入眼的就是一双金丝勾花的长靴,接着她就感受到有人缓缓地蹲了下来,靠近的瞬间能够感受到鼻息间有淡淡的青竹香味,凌香寒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何处闻过,突然,感觉有人提起了她的后领,直接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凌香寒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好的怜香惜玉呢!
“救你?”他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凌香寒突然语塞,她觉得这他爹的装不下去了!
第16章 相处
凌香寒咬牙暗暗地骂了一句,自是没有骂出声儿来,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帝长渊皱了皱眉头,将凌香寒朝着身后的侍卫丢了过去。凌香寒只觉得一阵天晕地旋就从帝长渊的手中转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接的人完全就像是拿着个物件一般,她连骂祖宗的心情都有了。
“救她。”留下两个字之后,帝长渊就不再看她,抬步朝着国师府走了进去。
“是。”回应了一声之后,这侍卫就用胳膊夹着她往府里带。
凌香寒觉得自个儿就跟个麻袋似的,颠得她都快要吐了,好在对方也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很快凌香寒就被甩在了一张床上,确实是用甩的,她落下去的时候甚至能够听见骨头与床板相撞的声音,凌香寒心里憋着一股气,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大夫拎着药箱走了进来,把脉的时候,凌香寒也大方的受着了,隐了隐脉象,这老头儿怕是查不出什么来。
“这位姑娘只是感染了风寒加上奔波劳累才会晕倒,稍作休养就会好起来。”大夫站在门外对人说道,对方应了声,然后两人就离去了,凌香寒这才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这屋子,挺普通的,怕是下人的房间,目光又转悠了一圈,她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等了有一会儿,离去的人又回来了,端着一碗药,凌香寒只好闭着眼睛,咬牙让他给灌了下去,她还能拒绝了不成,药虽然苦,这些时日跟着寂尘她也喝了不少汤药,这会儿也受得了了!
说起寂尘,凌香寒的脑中又浮现出他丢下她的景象,怎么想怎么来气,想来寂尘也应该是国师座下的弟子或者门徒吧,毕竟都是出家人,只是她觉着寂尘的性子比这什么国师好多了。
喝过药之后,躺了一两个时辰她就躺不住了,觉得骨头要躺酸了,这才自个儿爬了起来,刚刚开门就听见有人站在门口对她冷冷地道了句:“衣物已经准备好了,你自己去水房打水。”
说完对方就走了,凌香寒伸了伸手,刚想喊住那人,对方就已经消失得不见了踪影,这国师府的侍卫都是这样的吗?
还没告诉她水房在哪呢!
凌香寒的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自己摸到了烧水房里,热热乎乎的洗了个澡,这才舒服了许多,换了身衣衫,又把脸给弄干净了,凌香寒这才满意了许多。
将自己收拾整齐后,也没人来找她,她也乐得自在,闲来无事,走了几步却发现这偌大的国师府却是空旷得厉害,而且更让她吃惊的是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难不成整个国师府还没个丫鬟伺候?然而她逛了几圈,确实没有一个女子!
这还真是始料未及,难不成这国师大人有什么癖好不成?想想都忍不住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你在这儿干什么?”一道淡漠的声音传了过来,凌香寒的动作忍不住僵了僵,她转过身来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人,一身白衫,披着长袍,双手都拢在衣袖之中,并未被完全绾起来的青丝随着清风摆动着,他的脸色似乎很是随意,就这么站着却让她觉得是说不出的撩人,果真是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祸水啊!
“国师大人,奴婢只是迷路了。”她道。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凌香寒却忍不住在心里狂叫,好歹多说几个字啊!这一个字是几个意思啊!
“随我来。”他胭脂色般的唇动了动,吐出三个字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凌香寒耸了耸肩,无奈地跟了上去,碰上这么个性子冷淡的主子,她还能怎么办?
帝长渊领着凌香寒来到了书房,凌香寒原本是以为帝长渊是让她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却没想到他是让她磨墨,这一磨就是半个时辰,墨条都去了一小半了,帝长渊也不喊停,又磨了半个钟,凌香寒受不了了,撒手不干了,一直埋头的帝长渊却抬了头,他面无表情道:“继续。”
说完又低着头看手中的折子,凌香寒气得都快要吐血了,国师大人,这胳膊不是长在您身上,您是不知道疼是吧!
凌香寒一边磨墨,一边咬牙盯着帝长渊的头顶,长得这么好看,心肠怎么就这么坏呢!
像是发现了凌香寒的目光,帝长渊抬头,皱着眉头看着她,刚刚还咬牙切齿的脸色立刻就带上了笑容,笑得那是一个娇艳无比,帝长渊扫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凌香寒觉得有些心虚,她觉得国师的大腿不好抱啊!
“行了,下去吧。”过了半晌,听到帝长渊的这句话,凌香寒如蒙大赦一般,原本皱着的眉头这会儿也舒展开了,总算是结束了。
“是。”她应了一声就想要退下,哪知腿儿还没挪动呢,就听见他又接着道了句:“别跑远了,就在门口候着。”
凌香寒刚刚扬起的脸色又迅速沉了下去,感情外面不是冬天啊!站在门口吹西北风不冷啊!
心里憋着一口老血,凌香寒皮笑肉不笑地应完一声便退了下去。
刚刚走出书房的大门,凌香寒就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方才书房里安静得厉害,她大气儿都不敢多喘几声,现在总算是自由了。
这一闲起来,凌香寒就觉得肚子饿得不得了,帝长渊让她守着,她还真能听话了不成,眼珠子转了一圈,她还是决定去厨房寻吃的。
她走得可是大大方方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一向是胆大得很,不过她也是知晓,这国师府看样子是空旷无人,实则四处都遍布着眼线,她做什么也躲不过对方的视线又何必躲躲藏藏的给自己增添一些麻烦呢!
厨房还没有开火,这会儿冷锅冷灶的,凌香寒也没寻到什么好吃的,只好将柜里的唯一那盘桂花糕给吃了个干净,味道还不错,甜而不腻,还带着点酒香,吃完觉得人都热乎多了,她又老老实实地回到书房门口蹲着了,手里抱着的是从房里拿来的暖炉,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拿都拿了,先用着再说。
吹了一小会儿风,觉得有些冷她又准备悄悄摸进书房,刚刚走到门口,帝长渊就闻见了一丝酒气,他对着小心翼翼站在门口的凌香寒道:“出去。”
凌香寒瞧着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无奈地叹了一声,只好麻溜儿地滚了出去。
她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冷得不行,又回到了阑干边上,风小了许多,慢悠悠地等着,闲得不得了。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寻个地方打盹的时候,书房的门又打开了。
“进来。”他平淡地说了句。
“哦!”她应了声,乐呵呵地进了门,好歹里头暖和啊,她这会儿冻得鼻涕都快出来了。
她跟进去之后,帝长渊也没点名让她干什么,凌香寒也乐得自在,虽说不敢东翻翻西看看,但是眼珠子还是转悠得欢快。
“你叫什么名字?”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
“韩香。”她答。
“写来我瞧瞧。”将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他道。
凌香寒也不推辞,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笔,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很是好看,她将笔接了过来,在白净的纸上落笔。
看着她笔下的字迹,帝长渊倒是有些诧异了,这一手好字,大气恢弘,不像是个女子写的。
“国师大人,如何?”她搁下笔,笑着看着他说道。
“嗯。”他应了一声,仍旧是一个字,凌香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是好还是坏,能多吭一声儿吗?
凌香寒刚刚想完,面前就多了一个金色封面的小本子,接着听见他道:“将这个抄一遍吧。”
凌香寒看着那封面上“佛经”两个大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国师大人,您不能这样啊!她还不想出家呢!
“少了?”看着凌香寒皱着的脸色,他又问了句。
凌香寒险些将手中的东西甩出去,只好干干地笑了声道:“奴婢这就抄。”
面上是笑着,心底却早已忍不住骂了好几句,传闻中的国师与她见到的国师是一个人吗?怎么差异这般的大!
凌香寒这边抄的是昏昏欲睡,帝长渊也安静地批改着折子,相处倒也是和谐得不得了。
她咬了咬笔杆,看着帝长渊,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连头发丝儿都好看得让她一个女人觉得惭愧,大梁将国师传得那般神乎其神,这倾国倾城般的容貌怕是有不少的功劳吧。看着他那一头青丝,又想了想寂尘那圆溜溜的光头,她忍不住腹诽道自己留着长发却让门下的弟子剃了光头,这是个什么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