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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捏着圣旨,还没来得及出宫就遇上专门碰过来的乐宁公主。
    息扶黎难得没说不好听的话,三言两语将酥酥身世的事说了一遍,也不管乐宁公主是如何的跺脚气恼,径直出了宫。
    至于白鹭书院那边,却是息越尧帮小姑娘向闲鹤告的假。
    闲鹤摸着银须,直感叹世事无常。
    息越尧并不是太在意,他笑着说:“师父,瑾瑜送了一笼信鸽给酥酥,日常习作你还是可以指导的。”
    闲鹤挑白眉:“行,小姑娘又乖又听话,还很自觉,为师甚是放心。”
    就此说定,往后小姑娘每半月将课业送回来检查,闲鹤再将课业任务写纸条上,让信鸽传过去。
    京中诸事,安排的井井有条,息扶黎想去边漠的心便蠢蠢欲动。
    寻了个日子,息越尧将端王邀约到小院里用晚膳,也算是饯行。
    话用到一半,酒才没喝几口,息扶黎闷不吭声的将圣旨塞给端王。
    端王放下酒盏,莫名其妙地打开圣旨一看,当即脸都青了。
    “我不同意,你不准去!”端王将圣旨摔膳桌上,吹胡子瞪眼,气得心肝疼。
    息扶黎斜睨他,冷笑了声:“你敢抗旨不遵?”
    端王一噎,恨不得撩起袖子抽这不听话的崽子一顿,他到底不敢,只得眼巴巴地望着长子。
    息越尧捻起帕子揩了揩嘴角,适才慢条斯理的说:“父王,我同意的。”
    一听这话,端王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他就差没抱着长子哀嚎:“你们这是胡闹!你当边漠沙场是好玩的么?那里可不是京城能随便你横行霸道。”
    息扶黎转着酒盏:“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要兵权,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提及“兵权”二字,端王顿时沉默了。
    息越尧叹息一声:“父王,瑾瑜长大了,你该试着相信他。”
    说完这话,他又对息扶黎道:“你去收拾行囊,父王这里我同他好生说说。”
    息扶黎半点都不留恋的起身就走,那模样,真真让端王头疼。
    前脚才踏出门,少年蓦地转身,回头对端王道:“父王,你的女儿息蒹葭莫要让她嫁去卢家,除了四大百年世家,任何一家勋贵都可以嫁。”
    端王一愣,难得听这混不吝的儿子喊一声父王,他愣是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以至于息扶黎后一句话,他完全没过脑子就在点头。
    息扶黎又看了看息越尧,意有所指的吐出四个字:“冬天雪灾。”
    息越尧点头:“我记得,你放心去吧。”
    如此,息扶黎才安心离开。
    端王回过神来立马追问:“什么冬天?哪里雪灾?”
    息越尧示意端王坐下,他温声细语的说:“父王,我如今身子日渐大好,整日闷在院子里呆着也不行,父王瑾瑜你真不用担心他,往后府中诸事,我会代瑾瑜理着。”
    端王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内疚的说:“是我没用,让你和瑾瑜……”
    息越尧拍了拍端王手背,十分了解他的道:“父王,想哭就哭,瑾瑜已经走了,没有旁人,不用憋着。”
    这话像是钥匙,一插进锁孔,就打开端王心头的锁,让他一个大男人再无顾忌,抱着长子的手臂,当真哭的稀里哗啦。
    “越尧啊,我对不起阿初,我没照顾好你和瑾瑜,你看瑾瑜现在成那样,都是我不好……”
    端王哭的很丑,鼻涕和眼泪一起横流,声音还嚎的难听,也难为息越尧能面不改色。
    他抽了帕子递过去,时不时应和一声。
    一刻钟后,端王哭完了,除了鼻尖有点微红,旁的半点都瞧不出来哭过的痕迹。
    他板起脸,甚是有威严的道:“越尧,你跟父王说实话,是不是那位或者其他皇子有什么动作,瑾瑜才急着夺兵权?”
    息越尧点头又摇头:“目下只是有些苗头,可再过几年,就不一样了。”
    为了安端王的心,息越尧补充道:“父王,不是端王府龟缩着与世无争,就能相安无事,有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瑾瑜很有打算,我们支持他便是。”
    端王皱起眉头,思忖良久道:“我一直以为,当年我听了那位的话,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还顺从地娶了谢家女做继室,端王府就此能平平安安。”
    息越尧懂事的早,对父王和母妃相处的一些细节,他至今都还记得,所以他从不怀疑,父王对母妃的感情。
    “父王,我都知道的,瑾瑜日后也会理解的。”息越尧安慰道。
    端王摇头叹息:“是我无用,都说成王败寇,可我当年,既成不了王,也没勇气做寇,就这么一直孬着,生怕连累到阿初,后来阿初不在了,她跟我说,让我继续孬下去,你们还小……”
    端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起身,微微有些摇晃。
    “你们要做什么就去做吧,需要父王帮衬的时候就开口,父王平庸了一辈子,兴许做不了大事,但小事上,还是没问题的……”
    端王边说边往外走,他的长随苦雨及时扶住他。
    就听他又在嘀咕道:“儿大不由父哪……”
    息越尧看着端王走远,他眼底的柔光渐次消泯,最后归为寂灭,一种鲜少在外人面前显露的冷漠就从他身上弥漫出来。
    “青岩,”他开口唤道,“把边漠的蛛网交给瑾瑜,其他人分别注意战谢卢三大家族,还有三位年长的皇子那边,都要注意,但凡有风吹草动,皆来报。”
    “喏!”青岩唱喏一声,对这模样的息越尧他似乎半点都不意外,反而心头隐隐有种亢奋蹿过。
    多少年了,他终于又能见到这样果断坚毅的大公子,他无比庆幸,这些年缠绵病榻并未消磨他的棱角。
    息越尧闭眼沉思起来,他脑子里念头纷杂,有自己的,也有息扶黎跟他说的,最后所有的念头都井井有条地蛰伏沉淀,只等适当时候再蹦跳出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息扶黎着手准备去往边漠沙场,那厢同九位师兄上路的小姑娘歪恹恹了好久。
    同少年分开的头一个晚上,她宿在马车里,抱着阿桑小声地哭了半晚上。
    九位师兄面面相觑,都想上前来哄小姑娘,可又担心将人给吓着了,毕竟小姑娘此时还不记得他们。
    最后,九人怂恿最小的沐藏剑去问情况。
    沐藏剑硬着头皮上前,话还没出口,就让阿桑打了出来。
    雀鸟笑眯眯的一马当先站在马车前:“众位公子不必多虑,婢子雀鸟会和阿桑一起照顾好姑娘的。”
    说完这话,她便就着九人带的锅碗瓢盆,简单准备了一顿膳食。
    小姑娘难过的连胃口也没有了,只用了少少的一点,就不肯再吃了。
    雀鸟皱起眉头,不得不搬出息扶黎:“姑娘,再用一些,你要瘦了世子可是要骂人的。”
    小姑娘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可怜兮兮的就跟被遗弃的狗儿一样。
    她蠕动了两下,慢吞吞地又用了一小点。
    雀鸟叹息一声,拿帕子给小姑娘擦了擦脸,低声安抚道:“姑娘,即便是世子不在,您也要吃得多多的,长得美美的,然后下次再见世子的时候,争取让他惊讶到认不出来才好呢。”
    阿桑也在旁附和点头。
    小姑娘打了个哭嗝,乖巧极了:“我知道了,我不哭,大黎黎不喜欢我哭的。”
    这话说的,让雀鸟都觉得心酸:“对的,咱们早点回去,早点见到姑娘的爹娘,他们一定都很挂念姑娘,还有马车外面,姑娘家的九位师兄,都朝这边关切地望了很久。”
    小姑娘咬唇,无措的说:“可是,我都不记得他们了。”
    “没关系,他们不介意的,这一路上姑娘可以重新认识他们。”雀鸟耐心的说。
    小姑娘噘嘴应了声,她想了想爬到车帘边,撩开点帘子,怯怯地探出小脑袋。
    小姑娘才一抬头,不期然就对上九双眼睛,她小身子一抖,一把抓住了阿桑手。
    “我……我叫姜阮……”她小声的说道。
    九人齐齐点头,跟着就没话了,巨大的沉默横旦在中间,叫人尴尬的很。
    老九沐藏剑摸着后脑勺,夸张的哈哈大笑两声,他跳出来拍着胸脯说:“小宝儿想吃野味么?剑剑小师兄这就去给你猎。”
    小姑娘还没点头,老五沐封刀放下怀里的长剑,默默从背后拎出了一只早猎好的野鸡。
    那野鸡还活着,扑腾的厉害。
    “鸡腿好吃。”沐封刀一张脸面无表情,他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小姑娘和雀鸟还有阿桑都是一愣,其他同门师兄弟则暗地里鄙薄过去。
    平素一声不吭的老五居然最坏!竟然偷偷摸摸的就猎好了野鸡刷小宝儿的好感!
    小姑娘心头的怯意少了几分,她好奇地瞅着那野鸡,想着在端王府吃过的蜜烤鸡腿,还真有些馋了。
    “大黎黎家御厨做的蜜烤鸡腿也很好吃呢。”她很小声的嘟囔了句。
    “我!”老三沐臻淳连忙出声,“小宝儿你等着,我给你去找蜂蜜。”
    谁知,老大沐岸灼抢白道:“老三生火,老二和老五清洗野味,其他人护卫周围。”
    八人转头,不约而同看向沐岸灼。
    就见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厚颜无耻的说:“我去给小宝儿寻蜂蜜。”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过渡,一些事情要交代一下。
    下章大概有半章是要写一下酥酥回到家里认亲,
    然后下半章让酥酥长到十二岁左右,就去先见大黎黎一面。
    后天的更新就彻底进入恋爱副本。
    第079章 你老了
    当天晚上, 便是露宿荒野, 拜九位师兄所赐,小姑娘还是用了甜香甜香的烤鸡腿。
    那点因为和大黎黎分开的不高兴, 在鸡腿的安慰下,适才稍稍消减了一些。
    她小口小口啃着肥鸡腿, 时不时吮吸口手指头,鸡腿肉最是细嫩,油滋滋的, 咬一口, 满嘴都是蜂蜜的甜味,再一咬,舌尖就品尝到鸡肉香味。
    小姑娘满足地眯起眸子, 认认真真地啃鸡腿,那模样, 份外能勾起人的食欲。
    九位师兄围绕在不远的地方,或席地、或顿站、或靠树,晃眼看去,都不约而同地绷着脸, 面无表情的很。
    唯有雀鸟发现,这九人都在偷偷摸摸瞅小姑娘。
    但见小姑娘娇娇地举起手, 让擦一下的时候,九人顿时齐齐有了动作,或伸腿或抬手或撩眼皮,总归都想蹭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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