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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这样的人,陈道南忍不住用了尊称,“您好。”
    老头瞳孔猛地一缩,却是闷不吭声。
    陈道南赶紧交待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老头就问:“我是大夫的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一边陈道西终于缓过气了,嘿嘿一笑后,替他小弟答道:“这你就别管。我弟这心里焦急得很,麻烦你老赶紧去看看吧。”
    他说话,可就不像陈道南那么客气了,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老头,杨老,杨远志,心里就微微一沉。
    想了想,他指了指自己的腿,婉拒道:“你媳妇那病,我不确定能不能看好。而且你看到了,这腿坏了,走不了远路。我建议你啊,还是带人去镇医院吧。”
    陈道南别的没说,只道:“那我背你过去。”
    似是笃定了他肯定能医。
    杨老就故意刁难:“那你可还得背我回来。这一来一回,将近一个小时,你可确定?”
    “确定,确定!”
    说完,陈道南实诚地立刻背对着杨老蹲了下来,示意对方上来。
    杨老那张面无表情的老脸,这才带出点笑。
    招呼着陈道西把屋里的医箱拿上,杨老不客气地爬上了陈道南的后背。陈道南也像是头大黄牛似的,沉默地背了起来,只是那步伐匆匆,明显快过大黄牛,显然内心极为急切。
    倒是个会疼媳妇的,不赖!
    杨老心里这么想着,思绪就忍不住飘远,飘到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城市,飘到了他那可怜的女儿身上……
    *
    杨老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到了地儿一查一问,就先给了陈家人准话——无碍!
    但这么沉睡,肯定是有原因的,必须得把这个因给找出来。恰好,陈道南心里也一直藏着事,就拉着杨老私下谈了谈。
    杨老听了大吃一惊,但没过几秒,他又恢复了常色。
    如此,又能看出来这位老大夫非比寻常。
    杨老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字眼,向陈道南试探道:“其实,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我听过一些能人异士,也是特别能吃。这就好比是把吃的这种能量,给转换成别的能量。你这媳妇,兴许有些别的本事。”
    陈道南一愣,赶紧道:“那就是了。她力气大,从小到大,力气出了名得大。”
    却是没有半点对异端的猜忌,反而话里话外,都透出一股浓浓的维护意味来。
    是个好后生!
    杨老心里赞着,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这是意味着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陈道南跟了几步之后,拽住了杨老,压低了声音恳请,“还请杨老为刚才的话保密。”
    嘿,还不是个呆子,知道要保密!
    杨老乐了,偏头瞪了他一眼,“那是自然!当大夫的,替患者保密,这是天职!”
    陈道南立刻嘿嘿笑。
    等回了屋,杨老就宣布,蒲苇之所以会昏睡,这是身体亏得狠了,现在是身体机能自己调动,用睡眠来进行修复。等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出现昏睡的事了。
    陈妈妈顿时骂骂咧咧:“好你个蒲家婆娘,我就知道你在坑我。姑娘脑袋上破了那么大个洞,能是没事人一样吗?还有脸管我多要彩礼钱,我呸,不要脸,黑了心肝的,驴蛋玩意儿……”
    “妈,行了,有客人在呢。”陈道南不得不出声阻止。
    陈妈妈立刻就瞪了他一眼,心里也是把他给怪上了。她当时就说不娶了吧,可这小儿非得要娶,娶来就糟心了吧。
    大夫说要等,等身体好得差不多,可这要等多久啊?她娶儿媳,那是要帮着干活的,不是让她躺那儿睡的啊!
    想想,陈妈妈就越发糟心,虽然不怎么出声了吧,可那一上一下不停开合的嘴皮,一看就知道,这还是在骂人呢。
    等到下午快2点,蒲苇才醒了。
    她觉得松快。虽然身体还是虚弱的,可是那种像是装着重铅一样的感觉,没了。她知道,这是食物带给她的修复,就像前世一样。
    她穿入这具身体的时候有些晚,尸体都有些僵硬了,看上去死了有一阵了,所以融合得很是艰难。而且,估计那姑娘的魂魄什么的,也是散得差不多了。她现如今对这世道,也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认知。但再模糊,也不妨碍她知道便宜老公是个好人。
    给她吃那么多,却还努力隐瞒、一力承当。见她昏睡不醒,也不打骂,或者干脆置之不理,反而还给她请大夫,还是亲自背着老大夫过来的,一会儿啊,还得给背回去。
    果然,老公这种生物,就是不一样的。
    可她也不是那种娇气的,见陈道南又张罗着要抱她出去晒太阳,只因大夫是如此吩咐的,她拒绝了,咬着牙挣扎着自己慢慢走了出去。
    要是可以,她也是不愿意那么麻烦别人的。
    从昨日还不能动呢,到现在会走了,虽然只能走一小段路,可这的确是验证了杨老大夫所说,是在逐渐好转。
    陈家人欢喜,对杨老大夫不吝啬夸奖。只是在问及诊费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一脸肉疼。
    杨老就回:“不用了,没多大点事,中午那顿饭就算诊费了。”
    为了等蒲苇醒来,杨老大夫中午是在陈家吃的。为此,陈妈妈特意给舀了一碗米多红薯干少的浓粥,还狠心又放了一个剥了壳的白煮蛋,还放了点红糖。
    这在待客上,已算隆重。
    这年月,谁家都困难。杨老很清楚,所以摆摆手,自个儿背起医箱,就开始往外走。
    竟然是不打算再叫陈道南背他回去的样子。
    陈道南急了,赶紧过去背。陈妈妈乐得省下那笔诊费,也是连声嘱咐着让陈道南和陈道西两兄弟,再好好地把杨老给送回去。
    不过,听小儿回来说,他特意绕去供销合作社给杨老大夫买了两包水果糖,她就不免心疼。这诊费,到底还是没省下多少。
    等看小儿又拿出两包糖来,指明了其中一包给孩子们分了,另一包则直接给自己媳妇儿送过去,她更是心疼坏了。
    气人的是,小儿还冲着那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像是旧时代的地主老财似的儿媳说,“吃吧,多吃点,吃完了再给你买。”
    咱家难道是有金山银山不成,还“吃完了再给你买”?宠媳妇宠成这德性,很骄傲吗?
    可儿子马上就又拿起镰刀、扁担等,表示要去割青草,她就又心疼上了。
    青草晒干了,送去附近的牛场,一百斤一担能换来五块钱。小儿这肯定也是手头不宽裕了,想着法地要去挣钱呢。可这时节,外面天寒地冻的,哪还有那么多青草可以割?而且,割了也不好晒,容易烂。若是直接卖新鲜的,价格又贱得很。
    “道南呐,不然别去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她出声劝。
    “没事。”陈道南却只是笑笑,将扁担稍微横过肩头,走了。
    陈妈妈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可也只是那么伸了一下,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儿走了。
    陈妈妈叹气。一收眼,她就对上了蒲苇黑亮的一双眼。
    这眼里的精气神,可和昨日的死气沉沉,完全是天差地别。一看就是休息好了。指不定,儿子做得那么多吃的,也有不少进了她的肚子。
    想到这里,陈妈妈就又有气,指着蒲苇道:“你能嫁给我们家道南,前辈子那是积了大德了。”
    蒲苇想想自己杀了那么多丧尸,可不就是积德,就半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乖巧模样,倒是让陈妈妈稍微舒心了点。
    “快点好!”她凶巴巴地命令,“家里还一堆事呢,养不起病号。”
    蒲苇就又点了点头。
    她也想要快点好啊。所以,赶紧多给她点吃的啊。
    想着,她的目光就往下挪,挪到了陈妈妈拿着糖的手上。
    第6章 分糖风波
    陈妈妈顿时觉得血气上涌,又快要炸了。
    “看什么看!你自己手里不是有?”小儿媳那贪婪而灼热的眼神,一下就让陈妈妈想起了蒲家的那几个孩子围着自家炉灶,一副恨不能连锅底都吃了的样子。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一个德行!
    蒲苇睁大了眼,显露无辜,“道南不是说了,把糖给孩子们分一分的吗?”
    陈妈妈气地吼:“你是孩子吗?”
    “是啊。”她大大方方应了。
    按照这里的说法,她得过了年才算十八。这在未来就是未成年,大孩子啊。
    陈妈妈简直要被这人的无耻给打败了。
    “你是十八,不是八岁啊,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孩子,你脑子有病吧?”
    蒲苇就有点伤心,“不给就不给嘛,干嘛骂人?”
    末世年代,厚脸皮都是常态。尤其碰到吃的,更是死皮赖脸,能赖上一点是一点。她不过就是装嫩,想多捞点吃的,便宜婆婆干嘛说话这么毒?
    陈妈妈顿时心虚。她突然想起,这小儿媳没好之前,可不就是脑子有病?这会儿,兴许还以为自己是没傻之前的十一岁呢。
    十一岁,可不就是孩子?!
    见蒲苇用那乌黑的眼,控诉地看着她,委屈得真的跟个孩子似的,她就满身不自在。然后鬼使神差地解了糖包,拿了两块,扔到了她身上。
    “记住了,你是十八,不是十一,别再说自己是个孩子的话了!”
    话落,她顾不上去看蒲苇是个什么反应,因为,早就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糖包,焦急等待的陈家小孩们,呼啦啦地围上来了,闹着要糖吃。还有那心急却迟迟分不到糖的,见蒲苇一口就将两颗糖都给吞嘴里了,就开始哇哇大哭。
    总之,这一波分糖,最后搞得是那个鸡飞狗跳啊。
    陈妈妈有心只给孩子们一人分两颗,其它的就收起来,可自家十六岁的女儿也眼巴巴地凑了过来。她都给十八岁的蒲苇了,能不给十六的?给了蒲苇这小儿媳,能不给其它两位儿媳?儿媳有了,顶立门户的儿子们有没有?小的都分遍了,她和老头子还省个屁!
    最后狠狠心,干脆一包糖全给吃了。
    其实,她也有被刺激到了,被蒲苇。
    好家伙,这小儿媳吃东西可真豪气。人家吃糖,是含在嘴里慢慢地化,细细地品,恨不能一颗糖能吃到天长地久。她倒是好,几颗糖一起往嘴里扔,还嫌糖化得不够快,直接在那“嘎嘣”咬,仿佛这玩意儿不是买的,而是天上掉的似的。
    看看人家吃东西,再看看自个儿,简直满心都是泪啊,也由不得小娃娃们忍不住往她跟前凑。
    “小婶婶,你……你在吃什么呀?”
    道东家的5岁小女儿陈小桃一边拼命地吸溜着口水,一边明知故问着,好像同样在吃糖,可蒲苇嘴里的,就是能比她好吃很多倍。
    蒲苇瞄瞄这小不点,没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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