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日暮时分,梁月熙都快要忘记了成子睿说过今日还要过来的话。吃了晚饭后她又照例的想去云妃那边坐坐,才刚刚走到门口,差点就撞上了成子睿。
见他真的过来,梁月熙竟没出息的愣在了门口。
“在门口堵着做什么?”
梁月熙偏过身子给他让了道,刚要行礼,成子睿却抓着她的手腕直接往里带。
“用不着折腾,过来陪朕用膳。”
“皇上还未用膳?”梁月熙不知道成子睿喜欢吃什么口味,便叫人赶紧去让御厨房的人做些过来。
“你这里不是有小厨房么?随便弄些过来,朕等不了太久。”
梁月熙只得赶紧让人随便弄些饭菜过来,吩咐完了之后,又才来到成子睿跟前。“皇上怎么过来了?”
成子睿睨着她,眼中已经带了不悦。“不想朕过来?”
不等梁月熙回答,他就又开口说:“朕昨日说了要过来,今日就一定会过来。”他轻点了下下巴,示意梁月熙,“过来。”
梁月熙才走到他的跟前,他就如昨天一样,把自己的脸贴到了他的肚子上。
“今日他闹没闹过?”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吓得梁月熙一跳,她不敢动,也不舍得动。僵硬了片刻后又缓和了神情,柔声回答:“天要亮那一会儿闹得最凶,其他时候,臣妾没多注意。”
“呀!”
竹云刚好走近来,竟然就瞧了这么一幕,对于凌风所说的疑虑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云妃也过来了。”
成子睿沉下脸色,显然是不悦竹云的莽撞。竹云含着笑的给他赔了罪,又意味深长的让梁月熙好好陪着他,之后竟然就这么走了。
梁月熙的脸有些臊热,正好小厨房里已经做好了饭菜已经端了上来,打破了这份尴尬。她见有道汤不错,就端起碗来给成子睿盛了一碗。
成子睿尝了一口后却不动了,反而把那碗汤送到她的面前。
“喝掉。”
梁月熙以为是这汤出了问题,喝了一口后才只觉得汤味鲜浓,根本什么问题都没有,遍越发不解的看着他。
“看着朕做什么?有身孕的人不是该多吃些么?”成子睿指了指那一碗汤,“把它喝光。”
梁月熙看着那一大碗羹汤哑然失笑。“这个……臣妾哪喝得完。”
成子睿面色阴郁下来,“不爱喝?”
“不是,皇上来之前,臣妾已经吃过了……”
她这话虽是实话,但说的却很没有底气。
成子睿的面色又更冷了一些,梁月熙豪气的喝光面前那一碗汤,又自觉地给自己再盛了一碗。成子睿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以后晚膳朕若不过来会叫人过来传话。”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把梁月熙惊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梁月熙自怀孕之后早睡已经成了习惯,她带着困意陪着成子睿用了晚膳,本以为他歇歇就走,没想到他竟直接叫人来服侍就寝。
今晚,他就歇在这了。
翌日,成子睿就缠上了她的肚子,来来回回的摸了两圈不见动静后才问:“不是说他早上闹得厉害?”
梁月熙这才明白,他留在这歇了一晚上,竟然就是为了这个。
心里有些暖,又有些复杂,她初醒,还带着几分困意,声音听起来沙哑柔媚格外勾人。
“大概他还没睡醒吧。”
成子睿双眸里泛起一丝涟漪,动了动唇紧了紧手心,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匆匆赶去了早朝。
梁月熙也没了再睡的心思,起来收拾收拾,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去见了竹云。
竹云刚起,正在梳妆。梁月熙上去接过宫女手中的数字,手法熟练的给竹云梳了个发髻。竹云透过妆镜见她紧缩眉心的样子,揶揄道:“昨夜皇上不是歇在你那边,你该高兴才是,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梁月熙的顿了顿,“我总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一点儿也不真实。”
竹云转身,朝着她的手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竹云这一下用足了力气,把她整个手背都拍红了。
“娘娘!”梁月熙着实吓了一跳。
“既然会疼,那就不是做梦。”竹云把她手里的梳子抢回来,突然问道:“你进宫就得恩宠,你说,这是为何?”
梁月熙放开紧咬的唇角,“因为我是个替身。”
“你突然失宠,是何原因?”
“因为我碰了皇上寝宫里的那幅画。”
“你再得皇上恩宠,这又是为何?”
梁月熙从镜中看见自己凸显的肚子,下意识的用手护住。“因为我有了身孕,有了他的皇子。”
“既然看得这么清楚,又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样子。”竹云把梳子放下,起身就往外头走。
她抬脚追上,张了张口,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讲不出来。竹云知道她还拧在牛角尖里,只得提点她:“从你失宠之后,皇上再没找过任何与她相似的女人进宫。这说明他已经逐渐开始放下那个人,不再需要替身了。”
梁月熙因为这一句话突然苍白了脸色,竹云视而不见,继续开口说:“我把你从冷宫弄出来之后他来过这里几回,看过你几眼?那一日他在寝宫遇见你却把你留下,从那天起你又开始得宠起来。为何之前他不见你,现在却又对你好起来?都是有孕的日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竹云看着她,一字一句说:“虽然你与那个女人确实相似,但现在你在她眼中,早已经不是替身了,他对你好也并非只是为了这个孩子。梁月熙,我说的这么明白,你听懂了么?”
她早已不是替身。
成子睿对她好也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孩子。
梁月熙像是被人狠狠闷了一棍,又仿佛被惊雷打醒。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一日成子睿曾对她说:干什么干什么要去学别人,你这样笑得就很美。
干什么要去学别人,你这样笑得就很美……
“娘娘。”这两个字从她口中颤抖出来,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听懂了?”竹云替她擦掉眼泪,冷漠的眉眼间多了一丝欣慰。“你到底是熬出来了。”
过了半月有余,童玉青俞翀两个人已经搬到松伯家不远处,新盖起来木头房里。地方虽小,但是五脏俱全。不过当初说好的,吃饭还是要到松伯那里吃,所以这小地方连个厨房都没盖。
这一日童玉青太过贪睡,听见俞帜在门外喊了才起来。
“羞羞羞,这都多会儿了夫人你还在睡。”俞帜胆子也大起来,站在门口朝着她做了个鬼脸。“我娘让我来喊你跟二爷过去吃饭了。”
童玉青伸了个懒腰,往松伯家里看过去。“二爷不是在你家么?”
正说着,俞翀就骑着马直接冲到了门口来。从马背上取了一袋糕点递给俞帜,“你先过去,我们马上就来。”
俞帜不忘催促两道,这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京城?”
“不舍得吵醒你,匆匆去去就回来了。”俞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红柚来的信。”
童玉青眼前一亮,就这么站在门口看了起来。
“他们把姿月放回来了?那红柚的伤……”
俞翀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傻丫头,子华竟然能放人,那就说明红柚的伤已经好了。”
宫中。
凌风求见成子睿,同是一条消息。
“皇上,姿月已经离开黎国,正赶京城。”
第二百八十七章 姿月回来了
在黎国时姿月听不到任何关于大崇的消息,更没有任何一句关于成子睿的消息。这会儿才到了禾阴郡,踩上大崇的这片土地,她的眼眶登时就红了一阵。
她拿着路上找来的八两银子,跟着马贩讨价还价了好大半天,这才用七两银子买下一匹马。余下那一两,她又买了些干粮,正要往京城赶。
“当初那吴妃多嚣张,毓妃多得意,还不是都被她给整死了。从一个王府丫鬟坐到如今的位置,可见这云妃得是多厉害。”
“不厉害人家皇上能一直留着她?听说在当初的七王府里,这云妃娘娘就已经陪了七年之久了。七年啊,再傻的人也该有些心计了吧?”
恰好听到这一句的姿月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身后正在茶馆里闲聊的几个男人。
七年之久……云妃……
是竹云么?
竹云竟然成了他的妃子么?
“云妃再厉害又怎么样?人家熙妃才是怀了龙种的人,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将来母凭子贵,恐怕这熙妃要做皇后啊。”
“你小声点儿,这种事情你也敢在这说,不怕掉脑袋?”
“我实话实说嘛。”
“你怎么知道是皇子?万一是为公主呢?”
“就算生个公主,以熙妃现在的得宠,哪怕不是皇后也一定能升上贵妃。”
“你还说,不要命啦?”
……
姿月脸色极其难看。她在黎国受苦受难,竹云却在京城里头享着做妃子的福气。那个熙妃又是个什么人物?竟然怀上了成子睿的孩子么?
恨意在身体里肆虐,姿月一刻都等不了,跳上马背狠抽一鞭,横冲蛮撞的冲出了禾阴郡,急急赶往京城。
半个多月后,姿月终于重新回到京城。她站定在宫门口,扬言要见成子睿。
皇城外岂容刁民放肆,剑拔弩张之际,凌风走出宫门。“姿月,你回来了。”
姿月抬着高傲的头颅,不理会凌风,直接就往里走。刚走两步,她的身前又多了两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她拧着眉心望着仅仅五步之遥的凌风,压着怒火喊道:“凌风你什么意思?”
凌风眼中满是轻蔑,“姿月,今时不同往日,收收你的性子。这里是皇宫,不是七王府。现在是我在皇上身前办事,而不是骆衡。”
提起骆衡,姿月心里的恨意又更深了些。她磨着后牙槽,怒视着凌风。“如果骆衡还在,你凌风算个屁。”
“可惜他已经死了。”
凌风沉下脸后退一步,大有直接走开的意思。姿月急了,“凌风,我要见他!”
凌风充耳不闻,阔步就往回走。姿月恨得直咬牙,掌心早已被指甲戳破。
“姿月,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