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都是老父亲的欣慰。
“哥哥好厉害啊!真的不热了,好凉快,好舒服。”小六六兴奋极了,声腔儿软软地,眼神儿闪闪发亮。
福宝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垂着眼,抿嘴露出个害羞的笑。
柳叔好奇的翻看着手里的清凉符。“这符,能用多久?几个时辰?一天或者几天?可真神奇,我还是头回见着这么神奇的符,效果是立竿见影啊,福宝厉害呢!小小年纪就画出这么有效果的符来。”
“这符,我看着也能画出来。”沈松泉还有点儿跃跃欲试呢。“就是肯定没有这么神奇的效果。”说着,他心头微动,看向旁边的胖丫头。“我这年纪,还能不能跟你们一道修炼?”
“修炼应该是可以修炼。”施小小打量了沈松泉几眼。“得看天赋去,天赋一般,就不会有什么成就。也就是说,想要画成一张符,恐怕得好几年功夫,兴许好几年过去也不一定能画成。”
她看闷葫芦的面相,可不一般,万一被拐成了个道长,指不定天道怎么惩罚她。
沈松泉有点失望,闷声儿嘀咕了句。“那就是不成了。”
听闻修道者,十有九人寿命极长,他还想着活久些,多多的和胖丫头在一起呢。
“你擅长的不是这方面,你擅长读书,往后啊,是要造福老百姓的!”施小小安慰她,一个不留神,话说得有点多,收是来不及收了,遂,笑了笑。“你是有大出息的人!”
柳叔知道小丫头很厉害,也很神奇,听着这话的音儿,心里咯噔了下,瞅了眼旁边的少爷,默默的把话往心坎里记,回头告诉老爷去,老爷指定高兴。
清凉符的能量有限,一顿饭的功夫,便成了张废纸。
好在天色渐暗,山里起了凉风。
大伙儿麻利的收拾锅碗等,都清洗干净抹了水归置到马车里,剩下的便是洗澡。
这么热的天,一天洗一个澡都是算少。
就算不觉得热,没流什么汗,施小小和福宝两个也是要洗澡的,不洗澡仿佛哪儿不得劲,睡都睡不踏实。
就一个姑娘家,姑娘家优先,剩下的几个帮着看看周围。
其实也不用看,施小小直接设了个阵法,搁溪水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别的都好,就是这条小溪吧,有点儿浅,她人小个头不算大,窝溪水里堪堪够她泡澡,就露了肩膀出来。
像熊地主他们块头大些,想要舒服的泡个澡,恐怕就有点难度。
天色完全暗下来,山里的夜风渐大,同时山里的蚊虫也开始活跃。
“小啊,有没有效果贼好的驱蚊符驱虫符之类的?”熊地主不想回马车里睡,他怕热,他想直接睡外头,多舒服啊。
施小小回道。“有还真有。”
“难不难?不难的话,给大伙儿都画一张。”熊地主瞬间见了精神。“我今个晚上就睡外头。”
“外头太凉,容易着寒。”福宝蹙着眉头提醒了句。
柳叔在旁边直点头。“还没进六月七月,山间夜里很冷,我有个远房亲戚,他们住在山里,便是六月七月夜里也得盖薄被子,咱们睡马车里正好。”
熊地主乐呵呵的笑。“我看现在就挺好。”
“天色才刚刚暗下来,白天的热气,散不了这么快,再过个把时辰,你穿着薄衣裳就得往马车里钻。”柳叔是有很经验的。
果然,精神劲头很好的几个人,仗着有驱蚊符,两个马车各贴一张,吹着凉爽的夜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月亮慢慢的爬啊爬,星星一颗一颗的亮起来,时间缓缓流逝,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清凉的空气渐染薄寒。
这一宿,一觉睡到自然醒。
太阳露出小半个脸儿,马车里才有动静。
熊地主打开车门,伸出胖胖的脸,对着山林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跳下马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孩子心性的朝着一声大吼,惊起鸟儿无数,扑棱着翅膀往天上飞,一时间,山林见了几分热闹。
“早啊。”瞧见不远处的小丫头和宝贝儿子,熊地主眉开眼笑的打着招呼。
小六六揉着眼睛,一手扒着车门,够出半个小身子,看向前方,咧着嘴露出个软糯糯地笑。“姐。”
“今早想吃什么?”柳叔也下了马车。
沈松泉接了句。“我想吃臊子面。”顿了顿,又问。“现在发面来不来的及?”
“可以啊。”
也是好久没吃臊子面,早饭便定了臊子面。
柳叔会点拳脚功夫,手上有劲儿,揉出来的面团做出来的面特别有筋道,加上鲜香美味的臊子,臊子不辣,喜欢吃的辣的,可以放特制的蒜辣酱,搁半勺放里头,吃起来又鲜又香又辣,胃口大开一碗不够还想再吃,意犹未尽呐!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热,才上午,阳光就已经透着灼意。
熊地主拿手遮着额头瞅了眼天空。“这天,是不是有点奇怪?还没进六七月,怎么热得这么厉害?我记得以前好像没这么热。”
“是有点热。”柳叔也在犯嘀咕。“我没来过南方,不太知道这边的天气,听说,南北差异挺大。”
施小小冲着小白喊了声,小白迈着蹄子往前走,大白瞧见便知道可以出发,哒哒哒的越过媳妇往前面领路。
准备去仙居县,就得往大路去,不能再往山林里走。
出了山林没多久,看见条官路,平坦宽敞,太阳大,没什么树荫,大白小白加快了速度小跑了起来。
大路赶路比山林要快很多,也就个把时辰的功夫,远远地就看见了大片大片绿油油的农田,紧接着是大片大片的屋舍。
不是饭点,没有炊烟,隐约可以听见几声狗吠。
“要不要进村歇歇脚?”柳叔问。
熊地主看看施小小,嘴里应着。“不用吧。”
见大白小白精神还不错,便没有进村庄继续往前走。
沈松泉倒了杯凉茶,喝了口。“照这速度,咱们应该能踩着饭点到荷花村。”
昨儿看了地图,今个地图就印在了脑子里。
“找家农户吃饭也好,顺便睡个午觉,让大白小白也歇歇。”熊地主琢磨着,正好躲过中午最热的时候。
就这会儿,他都已经热得一个劲的擦汗。“这天,要说热也不算多热,就是闷得慌,好像被什么捂着似的,是不是要下大雨了?”
“应该没雨。”柳叔看看天空。“别说乌云,连丝白云都不见。”
还真让沈松泉说中了,到荷花村时恰巧是饭点,整个村庄远远看去炊烟袅袅,空气里依稀透着淡淡饭香。
荷花村村子不算大,村头有棵百年古树,是株特别大的老槐。
槐树下有圈长凳,树荫斑驳,长凳上稀稀拉拉的坐了两个人,年岁有些大,手上拿着针线活,身板儿挨得近窃窃私语。
施小小跳下马车走了过去,笑得眉眼弯弯,一团和气的打着招呼。“老奶奶好。”
“小姑娘有甚事儿?”右边的老妇抬头轻声寻问,眉眼柔和透着浓浓的慈祥。
左边的老妇接了句。“听声儿不像本地呢。”
“路过贵村,想借地歇歇脚。”施小小指了指天空,笑了笑。“今个日头有点大,怕中午不好赶路。”
说话时,熊地主领着福宝和小六六走了过来,憨憨的打了声招呼。
福宝和小六六也乖声软软地喊奶奶好。
“好几个人呐。”右边的老妇说了句。“要不去我家,我家宽敞。”
左边的老妇乐呵呵的道。“也是赶巧了,她家大儿子一家子才搬去镇里,家里宽敞的紧呢。”
“谢谢老奶奶,叨扰了。”
往家去的路上,老妇人介绍她夫家姓扬,可以叫她扬大娘。
扬大娘中年丧夫,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一家子搬去了镇里,留了个小儿子在身边。
别看只有两个儿子,家里却热闹的很,子嗣很是丰盛,大大小小的孙子孙女,就足有九个之多,走了大儿子一家子,剩下的小儿子也足有五口人,小儿媳肚里还怀着个呢,年底儿就有生。
说起家里的子嗣,扬大娘特别开怀,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
扬家的青砖大院很见敞亮,才到院门口,就见大娘扬着嗓门儿喊。“月啊。”
“嗳,娘你回来了。”从堂屋里走出个秀丽的妇人,眉眼平和很是温婉,看见婆婆身后的人,有点儿诧异,倒也没多问。“屋里坐。”招呼了声,冲着厨房喊。“杏儿,家里来客啦,端些茶水过来。”
厨房里响起道清脆的声音,宛如唱山歌般,长长的音儿嗳了声。
很快,一个小姑娘端了热腾腾的茶水进堂屋,瞧见不认识的人,愣了下,随后抿嘴露出个浅浅的笑。
就这会功夫,扬大娘已经把施小小他们介绍给了自家小儿媳。
熊地主趁机拿了点碎银递了过去。“叨扰了。”
“我让明哥儿把他爹喊回来。”妇人说着,出了屋。
扬大娘笑着道。“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啊,随意些,别太拘着。两马儿要不要割些青草喂着?”
想着毕竟是给了钱,得周到些才好。
“方便的话,就麻烦扬大娘了。”熊地主也没多客气。
扬大娘点点头。“不麻烦,割草啊,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扬家的汉子很快回来了,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来,显然是急急忙忙从地里赶回来的。
“熊家兄弟这是打哪去啊?这么热的天儿,可不好赶路。”汉子不是个嘴笨的,还挺会说话,笑得也和气。
熊地主憨憨的回。“去仙居县投奔亲戚,也是没办法,要不然呐,可真不愿意背井离乡。”
随口捏的一个说词,不成想,扬家汉子似乎很是感同深受。“是这么个理啊!打小生长的地方,哪能说离就能离,还不是没别的办法,只能咬咬牙拖家带口的离开。”
“扬家兄弟说得对啊。”熊地主嘴上应着,心里却想。难道扬家大儿子一家子搬县城还是有原因的?
正琢磨着这事,就听见外头院子里响起个说话声,很急的样子。“扬阿婆,钱家的小少爷又过来了。”
“是阿青啊,吃饭没?来,进屋歇会,喝口水。”扬家小儿媳言语从容,不急不徐的说话。“没事儿,他来便让他来,左右家里头没他想见的人,咱不怕。”
叫阿青的小伙子随着她进了堂屋,见着满屋的人,怔了怔,有点儿懵。
扬家小儿媳笑了笑。“没事儿,你坐吧。”朝着外头说话。“杏儿,端碗茶水过来。”
“阿青哥,没吃饭吧?今个我阿奶掌厨呢。”小姑娘端了茶水过来,很是熟稔的说着话。“留下来吃饭吧。”
话音刚落,外头响起个兴奋的声音。“秀啊,我回来了,回来的头桩事连家门都没进就过来看你,秀啊,我买了好物要送你,秀啊,你出来啊,你咋不出来?生我气呢?我这紧赶慢赶特意赶回来的。”
“小少爷我堂姐不在家,你这话白说了。”小姑娘站在屋檐下,冲着院子里说话。
钱家小少爷明显不相信,冲着东厢一个劲的说话。“秀啊,几天不见你还害羞了不成?那我可自个进来了。”
小姑娘欲要说话,扬家小儿媳拉住她的手,小声说了句。“便让他看,且死了心。”
“你们把秀藏哪去了?”果真东厢空无一人,不仅没有人,屋子里都空荡荡,压根就不像住了人,钱家小少爷急红了眼。“你们把我秀藏哪去了?”
扬大娘从厨房走了出来,眯着眼睛往院里瞧。“是小少爷啊,这天多热啊,别搁外头站着,杏啊,给小少爷上茶。秀她走了,不在村里了哩,你往后啊,可千万别再过来,省得家里担心。”尾音又添了个啊字,腔儿往上扬,带着劝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