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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样讲,御医当然不好再问。即便心存忐忑,也只好先行告辞。
    苏吟长吁着气折回殿中,冲着沈玄宁的御案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
    服了气了!她以为他最近不乐意喝药只是局限于口头抱怨,谁知他竟然来这一套!
    她明白他不想喝药归根结底是因为近来心里太烦了,可是偷偷倒药什么的……这不是耍小孩子脾气吗?
    苏吟铁青着脸色在殿里生了半晌的闷气,招手叫了五六个宫女近前:“去,给我取几匹白色的细棉布去。把殿里所有花盆露出泥土的部分都盖上,盖严实了!”
    宫女们觉得这吩咐奇怪,但瞧她脸色明显不对,也只好先照办。于是两刻之后,沈玄宁下了朝一回到殿中,就觉得殿里……莫名的有一股要出殡的味道。
    他再仔细瞧瞧,哦,是因为每个花盆都添了点儿白。
    小路子正在不远处的一个花盆边浇水,也没把那白布揭开。清水透过白布往下流,倒是什么痕迹也不会流下。但如果换一种颜色,那可就不一定了。
    沈玄宁止不住地心虚,走过去问小路子:“这白布怎么回事?”
    “皇上。”小路子磕了个头,“大姑姑吩咐的,下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沈玄宁更心虚了,哑笑了一声,问他,“大姑姑人呢?”
    小路子回说:“在里头收拾书架呢。”
    沈玄宁点点头,揣着满心的不安往内殿里走去。
    苏吟确实是站在书架前正收拾东西,但她心里存着气,余光睃见他进来也当没看见。他轻轻咳了一声,她反倒冷冷地一哼。
    他心里所有侥幸便都被打破了,彻底拿准了这都是怎么回事。
    “……苏吟。”他走向她,她还是没理会,带着气把手里的奏折一封封往书架上插。
    他从背后扶住她的肩头,在她耳边小声道:“别生气嘛,朕错了。”
    “哼!”她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过身便怒目而视,“这事,奴婢一会儿就告诉太后去!”
    说完她就转过身又继续收奏折,沈玄宁赶紧搂住她:“苏吟苏吟苏吟,朕错了,朕真的错了!朕最近实在是烦得慌,一喝那药更心烦意乱,所以才……”他噎了噎,续说,“朕绝对不是故意骗你的,每回都把你支开是怕你担心。而且你看,其实就是点小病嘛!”
    话刚说完,他忽而觉得搂在她身前的手被什么东西触得一热。
    沈玄宁一怔,探头看去,见她竟然哭了。
    “……别哭别哭,这是怎么了?”他被她哭得发蒙,硬掰着她的肩头把她转了过来。
    苏吟抹了把眼泪,还是火气不减的模样:“皇上觉得奴婢是□□上骗奴婢吗!”
    “那朕……”沈玄宁不敢贸然说话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亲政的这一年,您每天睡几个时辰!”苏吟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忿忿地又抹了一把,“午睡省了,用膳也鲜少按时辰用!”
    “如今可好,病了连药都不吃了……”她忽地咬了咬唇,抬眸一睃他,一提裙摆就跪了下去。
    “哎你……”沈玄宁忙要扶她,可苏吟没起来,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大不敬:“皇上别忘了,先帝三十多岁就没了,太后太妃们都就此守了寡。您要是不珍重身子,日后……”
    沈玄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行了。”
    他长长的一声喟叹,滞了一滞,抱住了她:“绝没有下次了,朕不会让你守寡的。”
    怀里静了一会儿,又传来轻轻的一声哼。
    但这一声就不像先前有那么足的火气了,而是带了几分娇嗔味道,听得他一哂:“是朕不对。日后饮食起居,都听你的。”
    “嗯。”苏吟闷闷地应了一下。这回不用他再扶,她自己就撑地站起了身,却又在他怀里埋了会儿。
    他便安安静静地搂着她,终于,她不太好意思了,挣了一挣,他便将她松了开来。
    “奴婢沏茶去……”她恢复过来,恭谨不已地一福,就往后退。
    他又拉住她,歉然道:“让你生气了。你去坐着,朕给你沏茶去。”
    苏吟抬眸瞧了瞧他,没跟他客气,大大方方地径自到御案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过多时,沈玄宁亲手给她端了过来,是前不久刚送进来的明前龙井。
    苏吟将茶端起来细细品着,他也坐下来,跟她说:“楚霁带兵出去了。”
    苏吟一怔:“去西藏?”
    沈玄宁点点头:“朕让他把兵部侍郎顾墨白也带出去了,算是军师。”
    “怎么让他当军师了?”苏吟觉出不对,蹙起眉头。继而便见沈玄宁重重地沉下了一口郁气。
    他让顾墨白跟出去,是因为胡骁知道顾墨白近来频繁出入乾清宫议事,又不肯帮他进言,所以怂恿多位朝臣一起参了他一本,罗织罪名,想逼沈玄宁治他的罪,沈玄宁只好让他先避出去。
    ——他堂堂一个皇帝,为了保住忠于自己的臣子,竟然需要让人避出去!
    同时被找了茬的,还有最近抱病不出的兵部尚书周至明。胡骁显然动用了不少人脉,连人家子孙不孝的事都挖出来做了一番文章。
    朝中简直让胡骁搅得乌烟瘴气。
    对胡家,他真是一分也不想多忍了,他早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45章 朝堂事
    沈玄宁为倒药的事赔了不是,到了晌午,却发现苏吟还是没把白布给撤了。
    他便去跟苏吟打商量,结果苏吟说:“皇上认错是另一回事,是否好好喝药是另一回事,这事却偏是奴婢的分内之职。所以这布,奴婢不能轻易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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