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摆摆手,“不用了,我先走了。”
陈迟一动不动,就那怎么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黑,眉眼间的情绪也很淡,甚至可以说没情绪,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恳求也不是威胁,不软不硬,大概是一种执着劲……
时温看到这个眼神,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客厅很大,光线也非常好,装修奢侈又低调,只是以灰白为主,加上生活物件偏少,没有什么家的感觉。
他应该是一个人住。
时温坐到沙发上,陈迟将装着酸奶的袋子放到时温面前。
时温拿了一盒,又给他。
陈迟没接,“不想喝了。”
时温:?
“可这些我喝不完……”
他静默了一会,伸出手。
陈迟窝在沙发角落,一口一口喝着。
时温看到他露在外的手踝脚踝,太瘦了吧。
“你平时晚上吃什么?”
陈迟摇摇头。
时温追问:“那早上吃什么?”
他停下动作,“包子豆浆。”
还好知道吃早餐。
又听到他的声音,“一周一次。”
时温:?
陈迟看着她,慢慢说:“因为起晚了,包子都卖完了。”
时温:“你可以起早点啊。”
陈迟:“困。”
她一噎,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姿态,将酸奶放到玻璃桌上,坐正身体,“我发现你早课从来不上,这样是不对的。”
他勺了一口酸奶,“为什么?”
“学生就应该上早课啊。”
“我不想上学。”
时温觉得这话没法接,最终憋出一句:“那,你考虑过转学吗?”
离开那些伤害你的人,一切可能都会好起来的。
陈迟垂眸,声音有点凉和飘,“你讨厌我?”
第8章
这跟她讨厌他有什么关系?
时温当即否认:“不是啊,我不讨厌你。”
虽然以前讨厌过,但是,现在她想救赎他,如果一直怀着讨厌和憎恨的心,肯定救赎不了。
而且,他这个样子,她也讨厌不起来……
陈迟:“噢。”
时温觉得他应得很敷衍,好像根本就觉得自己是讨厌他的。
“我不讨厌你。”时温重复了一遍,语气很是认真。
他埋头喝着酸奶,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手机振动。是时母的电话。
“小温啊,学校的事解决了吗?”时母的声音满是担忧。
时温:“解决了,我正打算回家呢。”
“这天都要黑了,妈妈去接你吧。”
她看了眼陈迟,发现他也正看着她。“不用了妈妈。”
“下次再有老师留你,你让小暖等你。”时母说完,又忍不住念叨了几句一旁的时暖。
时温听到立马解释,“是我让姐姐先回去的,她肚子不舒服,她本来是想等我的。”
时母冷哼一声,“你就别给你姐姐解释了,她嚷嚷着吃饭呢都不等你回来,肚子疼什么?”
时温:“……”
挂完电话,时温发现陈迟还盯着自己。她酝酿着要说些什么,他却先出声了。
“你要走了?”
不生气了吗?
时温眨眨眼,“嗯,天要黑了。”
陈迟从沙发站起来,“我送你吧。”
“不用。”时温忍不住笑了,“我就是为了送你回家才来的,你腿这样还是好好休息吧。”
陈迟没再说话。
门口,时温朝陈迟挥了挥手,“明天见,祝你好梦。”
电梯门合上,数字跳跃,显示到十七楼,陈迟按了电梯按钮。
另一班电梯迅速上升,抵达。
他提步走进电梯,腿看不出丝毫受伤的痕迹。
夏日的风呼呼地吹,前面的女生马尾轻晃,白色衬衫黑色百褶裙勾勒轮廓。梧桐树下,她脚步轻盈,走在风中,迎面的风里好像都有她的味道。
陈迟突然想到小树林里扫过他鼻尖的那缕发丝,眸色转深。
直到时温上了公交,陈迟才离开。
天色昏暗,路灯还没亮起。白日明亮干净的公寓,变得暗淡空荡,偌大的房间,家具冰凉,空气死寂,只有他一个人。
陈迟窝在沙发上,脸埋在抱枕里,意识渐渐昏沉。
还是那个黑洞,湿漉漉的一切,寂静压抑的氛围,没有挣扎的空间。
遥遥传来铃声……
陈迟缓缓睁开眼,落地窗外,都市的霓虹闯入眼帘,冷意侵袭皮肤。
门外站着一个外卖员。不同陈迟的冷,他满头大汗,脸色微红,将手里的外卖伸向陈迟。
“对不起,路上出了点差错,送晚了,真的很抱歉。”
陈迟漠然地盯着他手里的外卖,说:“我没点。”
外卖员愣了一下,“啊?”
他看了看外卖单,“就是送到这啊,是一位姓时的买的。”
陈迟一怔。
“这的的确确是送您这的,不好意思,我这还有外卖要送,不然我又迟到了。”
陈迟接过外卖。
包装精致的袋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他失神地看着,在门口站了好一会。
电梯传来嘈杂的谈话声。
散步归来的一家三口嬉笑着走出电梯。小孩手里拿着皮球,调皮把玩,一个不注意,球飞出了手。
“啪——”一声巨响。
温热的粥洒在地上,香味弥漫开来。
第9章
“对不起——”小孩母亲立马扯住小男孩,看到是陈迟,顿了一下,“你没烫着吧。”
小孩父亲挡在母子俩前面,道歉:“真对不起,小孩皮球玩得不是很熟,我们会赔你的。”
陈迟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地上还在冒雾气的粥。
男人见他不吭声,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有些尴尬。他朝妻子看去,妻子看了陈迟一眼,抿着唇摇摇头,眼睛瞟向翻到的粥。
两人好像意见达成了一致。男人蹲下来,“抱歉,我会把这里清理干净的,我老婆这就再买一份过来。”
手还没碰到粥袋,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
“不准碰。”
陈迟脸色苍白,走道的白炽灯下,眉眼看着有些发青,神情阴冷。
男人僵住动作。
陈迟动了动薄唇,吝啬出两个字:“走开。”
女人看到陈迟脸色,有些发怵。
三年前这个男生搬来的时候也就一米七不到,寸头,眉眼清隽青涩,只是少了些孩子的烂漫与天真,多了些冷漠和压抑。以为是他家庭不幸,父母不爱他,让他独自一人住,他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