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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居然带回来一个Alpha。
    你吸了吸鼻子,警戒地打量眼前的少年。披散在瘦削肩头的长发红得像山林野火,烧得你双眸灼痛,他低垂着湖绿眼眸,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眼角却尖得像钩,眼波流转凉凉地划拉了你一下。
    他在服用Omega激素,因此身上的Alpha味儿很淡,像是被扔进冰水里狠狠洗刷过的兽,那点野兽的气息被冲淡得欲拒还迎。
    倘若你是个分化过的Alpha,定会想狠狠打碎他,把最后一点捕猎者的尊严打碎。
    可彼时你只是一个不足他肩高的小孩,你对他只有冰冷的敌意,你讨厌父亲带回来的所有人,男人,女人,男孩,女孩……你装作没听见父亲要你跟他问好,转身用力把门甩上。
    门合拢瞬间,你瞥见他恶狠狠地瞪了你一眼。
    你以为他会很快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就像父亲的其他情人一样,可他没有,先是在你家过夜,然后是一周一周地暂住,大衣皮衣真丝衬衫,那些不属于父亲的衣服被一件件挂进父亲的衣柜,红宝石胸针和纯金怀表漫不经心地躺在壁炉上,终于一天,父亲讪笑着把你从房间里叫出来。
    他说:“我打算和文森特结婚。”
    你对此的反应是再次狠狠把门甩上。
    父亲不明白你为何如此针对文森特,他过去的情人们在你眼中都是空气,可文森特,你几乎是把生活的整个乐趣建立在伤害他激怒他之上。
    那是因为文森特从不在你面前掩饰他的恶劣本性——反正你也影响不到他的地位,你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这朵带露珠的玫瑰其实是花斑毒蛇的人。
    但你懒得告诉父亲。你与父亲之间剑拔弩张,他却是父亲最爱的玫瑰花,你还总想把这朵玫瑰扔进垃圾桶,父亲当然会信任他。
    父亲婚前要去别的城市谈生意,整整一个月你不得不与文森特相处,第一天的晚上他掐死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黄莺,你看着他细长白皙的手指在小鸟脆弱的脖颈处缓缓收紧,你听着黄莺的啼鸣从惊惶到虚弱到消失,他松开手,那小小的尚且温热的躯体消失在呼呼北风,他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冲你露齿一笑:“可怜的小鸟,它被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冻死了,我哭了一整夜。”
    你厌恶地瞪着他。
    “噢,别这样,你让我有罪恶感了。”文森特哧哧地笑。他伸手想摸你的头,你用力拍开他的手,他吹吹被你拍红的手背,耸肩:“算了,你还小。你都没分化呢,所以你才不喜欢我。”
    你砰一声合拢手头的书,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房间,身后传来文森特肆无忌惮的大笑。
    你从未像讨厌他一样讨厌过任何人。
    父亲回来后没多久便与文森特完婚了。和他的权贵朋友们串通口径,一口咬定文森特是Omega,他古怪的信息素是由于儿时的一场大病,谎言瞒过了所有人,他们的结合甚至得到了教皇的祝福。
    教皇预言你会从文森特和父亲婚事中受益良多,还预言文森特会成为你们家族企业的强大助力,尤其是在你接手后。
    父亲惊喜得热泪盈眶,所有人都在看你,可你在看文森特,别误会,这并不意味着文森特对你来说有多独特,而是因为所有人的目光中只有他如此轻佻,他勾着唇洋洋得意地笑,还冲你眨眼,上挑眼尾媚意流转,你脸色铁青,无视了父亲要你向教皇道谢的暗示。
    当晚你便被父亲一通训斥。
    这加重了你对文森特的恨意,从此你抓紧一切机会对他冷嘲热讽,装作失手打碎他最爱的彩绘瓷杯,在经过他时狠狠撞他的肩膀。
    文森特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一个为了攀权附贵能去服用Omega激素的Alpha,怎么会是任人欺凌的人物呢?
    你打碎瓷杯,他就踩皱你最喜欢的小说,你把他的红宝石胸针扔进垃圾桶,第二天你便看见你的项链在喷泉正中央闪闪发亮。
    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最令你厌恶的是他在父亲面前低眉顺目的温文模样,这他妈和你认识的文森特简直判若两人,每一天,每一天你们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他这副鬼样子都会让你满心怒火,进餐的每一秒你都在幻想把叉子插进他的心脏,或者拿餐刀割开他的喉咙。
    那天你终于没有忍住,在文森特向父亲撒娇要他喂自己吃巧克力蛋糕时骂他是个婊子。
    父亲当即就黑了脸,他丢下小银匙,深吸一口气,文森特按住了父亲的手,小声劝父亲不要为此责骂你。“她还小,不懂事呢。”文森特抚了抚父亲的肩膀,轻飘飘地说。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你一眼,轻蔑和怜悯飞快地闪过。
    “你还小,所以你不喜欢我。”你想起文森特的这句话,还小,又是还小,他把你所有的敌意都归结于你还小,就好像这世上所有的大人都理所应当爱他一样。就好像你长成大人后就会爱他一样。
    你猛地掀翻了餐桌,忍无可忍的父亲打了你一巴掌,宣布接下来的时间你都得在房间里好好反省,直到你心甘情愿向文森特道歉为止。你咬着牙待在房间里,下定决心走出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银餐刀插进文森特的喉咙。他的血会染上他的白衬衫,和他的长发红成一片,这该死的婊子即将成为真正的红玫瑰。你带着恶意想道。
    最终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分化了,在被关禁闭的第三个夜晚。
    像被扔进一锅糖稀,高热黏糊的漩涡转得你头晕目眩,恍惚间你仿佛听见骨骼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胃紧紧蜷成一团,心脏起伏毫无规律可言,汗水把睡衣湿透,粘连在你的背部,你蜷成一团,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音。
    木门被推开了,“你父亲让我来……”文森特的声音戛然而止,烛台火光照得他长发通红似烈焰,你的视网膜被狠狠地烧了一下,那把火轰隆隆烧干你的血液。
    “你怎么……你怎么分化成了Omega?”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吗?你分化成了Omega?或许吧,你不知道,你现在没有半点思考能力,你费力地呼吸,你嗅到文森特身上传来的Alpha信息素,因为一直在服用Omega信息素,他的味道一直很淡,几年来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味儿的。
    现在你终于知道了,玫瑰花香在空气中浮动,你轻而易举地捕捉到这浓丽的香气,你贪婪地呼吸着,然后哑着嗓子笑出了声。
    “你他妈竟然是玫瑰味的,”你笑得缩成一团,“竟然有Alpha是玫瑰味的。”
    你的话似乎激怒了他,文森特砰一声甩上门,他走到你床前来,怒火在他翠绿如枝叶的双瞳里跳跃,他压低了声音:“关你什么事?你可是分化成了Omega——你猜他们会怎么看你,连教皇都不放在眼里的女继承人竟然是Omega,你知道有多少人恨透你不可一世的样子吗?”
    你根本不理会他的挖苦,还越笑越大声,开始模仿父亲的语气:“玫瑰,噢,我的小玫瑰。”
    文森特气急了,他双拳在身侧握紧,你透过满眼笑出来的泪花和他对视,他要是有哪个胆子揍你,你倒要高看他一眼了。
    那拳最后落在了你的床头,雕花床柱簌簌震动,你笑得头痛,压抑不住的呻吟从你口中溢出,绵软湿润如同被打湿羽毛的小鸟。
    Alpha信息素让你的分化期变得更加难熬,情热卷得你透不过气来,文森特脸色铁青,可这无损他的美貌,父亲的小玫瑰有着所有玫瑰骄傲的资本,火红长卷发,尖尖下颚,月下花叶般翠绿的双眼,怒火使他比平时更鲜艳了。
    文森特真漂亮。你一直都知道的,他真漂亮。
    “我去告诉你父亲你分化了。”他硬邦邦地抛下这句话,转身准备离开。
    你攥住了他的衣角。
    “脱衣服。”你说。
    文森特没有回头,他的手按上你的手背,这只手干燥微凉,按在你潮热的皮肤上十分舒服,就是这只手掐死了黄莺,你想起那几根瘦白手指陷入浅黄绒毛的场景,你又呻吟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平静:“你发情了,我得走了。”
    “嗯,我发情了,”你承认道,“脱衣服。”
    他试图掰开你的手指,你抓得更紧:“你觉得父亲会不会介意你进他书房?”
    文森特僵住了。
    “你觉得父亲和罗伯特大人的关系如何?”你继续说,“他会不会介意你们的往来?”
    “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声音很轻,“你尽可以偷些边角料的信息卖给他们来存私房钱,只要你别把我们家弄垮就行。”
    “但是话又说回来,就凭你那点小伎俩,又怎么会把我们家弄垮呢?所以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不过父亲会怎么想,我可就不知道了。”
    文森特慢慢转过身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怒气凛冽包裹着他,可你一点儿也不害怕,你扯扯他的衣角:“脱衣服。”
    “这就是你分化成Omega的原因?”文森特讥讽地扯扯嘴角,“你想被我操。”
    他刻意地释放着他的信息素,他那稀薄得可怜的信息素,大概也就只有发情期的Omega能闻到吧。像是被驯服的家畜残存的最后一点野性。你又想笑了。
    他一颗颗解开扣子,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鼓起,他扯下衣服像扯下最后的幕布,他如今是青年了,发育成熟的身体在烛光下泛着暖色调的光,肌肉纹理的阴影是如此完美,你得承认你的父亲在挑选情人方面的确品味极佳。
    他俯身爬上你的床,闪着冷光的绿眼睛令人联想起猫科动物,你在他试图把膝盖嵌进你两腿之间前伸手按住他赤裸的前胸。
    “不,”你舔舔上唇,眼睛放光,“是我操你。”
    文森特的脸扭曲了一下,绷紧的手臂颤抖起来,你的手顺着他的胸膛滑动,光滑柔韧的肌肉仿佛有吸力,他尽力压抑住怒火,小声说道:“你是Omega,我才是Alpha。”
    “那又如何?”你撇嘴,“父亲能操你,那我也能操你。”
    文森特几乎要被气疯了,他的眼睛亮得像墓碑前的萤火,卷曲长发是行星涂抹在天幕的鲜血,但他还是咬着牙任由你攀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在身下。
    这不是一次美好的初体验,Alpha信息素让你兴奋,却又无法满足你,文森特的信息素实在是太淡了,他调动起你全身细胞,让它们被本能支配,你听见大脑中刺耳的尖叫,臣服臣服臣服……你想要向强者臣服,你想要被占领,你想要被插上旗帜被宣布所有权。
    你把无法满足的焦躁都发泄在他身上。
    你没轻没重,他浑身紧绷,涂了口脂的手指艰涩地捅进他身体里,腿根因为疼痛而阵阵抽搐,尖利眼角勾出三分讥诮,他嘴唇抿成直线,下颌弧度锋利生硬,他问你:“有意思吗?”
    有,太有意思了。你毫不犹豫地点头,把他开膛破肚看他满身染血的场景是你最甜美的睡前幻想,现在他正躺在你身下,最脆弱的地方紧紧包裹着你的指节,啊,你得承认,用手指代替利刃插进他的体腔的确更加有趣。
    拨开绿刺,内里的玫瑰是如此甜软柔嫩,艳红花瓣被你揉出满手花汁,你惊奇且鄙夷地看着他,怎么会有人被如此粗鲁的对待还能兴奋,他真是天生的婊子,你在他体内撑开手指,软嫩体腔发出水声,你捣碎他像捣碎一臼软烂的花泥。
    你的眼神再次触怒了他,文森特嘴唇红透,眼尾云霞与红发连成一片,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你:“那是因为你他妈是Omega,还在发情——你见过哪个Alpha对着发情的Omega阳痿的?”
    是这样吗?那么你开始喜欢自己的新身份了。
    蚀骨的空虚麻痒逼得你越发焦躁,逐渐抬头的性器抵着你的小腹,头部渗出的液体一点点打湿你的睡裙,透出一点点肉色,文森特两眼发直,那把野火烧进他翠绿的双眼,烤焦带刺绿叶,他是耽于享乐的人,你察觉出他试图搂住你的腰,不,你不想让他愉快,你重重地捣了他一下,他的腰弓起又落下,望向你的眼睛里再次写满怒气。
    你不理会他,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馥郁华丽的香气萦绕你的鼻端,你饥渴地呼吸着,信息素,信息素,你想要Alpha信息素,你吞入他的气息像毒瘾发作,你两眼发花,张口冲他的颈侧咬下,一只手适时地塞进你的嘴里,深深牙印嵌入文森特的虎口。
    “不准留下印子!你不怕被你爸爸知道吗?”文森特吼道。
    你又狠狠咬了他一口,口中肌肉猛地收紧,他从你嘴里抽回手来,你盯着他冷笑:“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Omega,你才该怕吧?”
    文森特用力闭了下眼,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了一下,这事被撞破只会对他不利,所有人都会指责他侵犯了你,却没有人会怀疑你胁迫他——他才是Alpha,而你只是Omega,无害的,等待标记的Omega。
    一直到射精,他都没再说话,高潮时的Alpha终于释放出足以安慰你的浓度的信息素,你不断地深呼吸直到玫瑰再次被云翳笼罩,直到你的心跳勉强平稳。
    文森特套上衬衫,一颗颗扣好珍珠纽扣,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停下扣袖扣的手,突然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多讨厌我呢。”
    言下之意,你这不是挺喜欢他的嘛。
    你和他对视,那笑容沾沾自喜,显然在为他的无边魅力而感到自得。如此浅薄的骄矜让你想笑,蠢透了,他真是蠢透了。
    “别傻了。”你微笑,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低,倾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你们四目相对,橙红烛光在他眼底湖绿摇曳如藻。
    你说:“我看不起你。”
    木门被摔得震天响,墙粉扑簌而落,你躺在原地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感到喉咙哑痛仿佛被砂纸摩挲,你摇晃着下床,一口气喝了快一升水,再次躺回到床上。
    你的禁闭因为分化的突然到来而被解除了,父亲对于你成为Omega一事表示惊讶,“呃,我还以为你肯定会是Alpha呢。”父亲古怪地皱眉,耸肩说道:“算了,也没关系。”
    不止是父亲,就连父亲的朋友都感到惊讶,你这样的人居然会是Omega。他们在背后对你投来异样的眼神,像看见狼皮下钻出一只绵羊。
    你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你觉得他们无聊。
    文森特在你第二次发情期来找他时和你打了一架。
    那时你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说话了,他记恨你的那句看不起他,整整一个月把你当做透明人,对你的所有挑衅置之不理,甚至于你把父亲新送给他的八音盒拆成一地闪亮的小零件,也不过换来他的一个眼刀而已,下一秒他便转过头去,紧盯着窗外的蓬松白云,太阳和云在他雕塑般精致的侧颊联合投下冰冷的阴影。
    那次发情期恰逢父亲出差,出门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有事可以找文森特,虽然你讨厌他但是他相信文森特愿意照顾你……好的,好的,你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文森特乐于助人,你一定会寻求他的帮助的,你谨遵父亲的教诲,他前脚刚走,你后脚迈进了文森特的房间。
    “滚!”他一把推开你,冲你大喊,“你不是看不起我吗!”
    你不回答他的话,跳起来扑到他身上,你记不清上一次和人这样打架是什么时候,你抄起硬壳诗集砸他的左脸,他把你掀翻在地上踹你的小腹,你抱住他的小腿把他拽倒,他后脑勺磕到了床柱,你趁他捂着头呻吟的间隙坐在他胸前抽他耳光,他反应过来后一拳捣上你的下巴。
    长期服用激素的Alpha身体几乎被掏空,你正勃勃生长,再加上你肆无忌惮,他却终究还是有所顾忌,你居然和他打得分不出胜负。
    你和文森特在地上扭成一团,花瓶瓷盘噼里啪啦碎了满地,挂画被黄金小马砸得咚一声落在地上,仆人们在房外瑟瑟发抖,却因为你进门前的一句不准打扰而不敢有任何动作。
    最终你还是把手插进了他的后穴。
    Alpha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秀美的脸因为暴怒而扭曲,还青一块紫一块,左眼眶高高肿起,嘴角渗着血,“你真他妈丑。”你一边搞他一边大笑,他一个头锤撞得你大脑空白了至少三秒。
    最后你们都败于情欲,他翠绿如同湖泊的眼睛里覆着一层透明的水光,涟漪粼粼一圈圈漾开来,你左手搂着他的脖子右手刮弄他的体腔,文森特一声声短促的呜咽震颤你的内脏,白浊液体挂上你的内衣,体液淋淋顺着你的手腕滑落,留下温热的痕迹。
    你和他倒在地毯上喘息,秾郁花香于一室靡靡间浮动,他闭着眼睛,长睫毛随着呼吸起伏颤动,像有夜风正亲吻这玫瑰最细小的荆刺。
    “你该回去了。”文森特嗓音嘶哑疲惫,你挣扎着起身,睡裙在打斗间被他从领口撕开,破布般挂在肩头,你不甚在意地就这样打开房门,聚在门前的仆人们倒吸凉气的声音统一得好像接受过排练。
    “书架突然塌了,砸到了我们。”你镇定自若地说。你听见文森特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仆人们连连点头,一拥而上帮你们处理伤口,没有人敢质疑那个在你口中塌掉的书架为什么又好端端地立了起来。
    总之,宅子里换了新的书架。
    父亲从文森特口中听说了这事。
    “真是太危险了,”父亲摇摇头,吞下一口奶油炖菜,“还好文森特帮你挡了一下,不然你的眼睛就被砸瞎了。”
    你倒不知道还有这个情节。你扯扯嘴角:“他该做的。”
    “你怎么说话的!”父亲沉下脸来训斥你,你无所谓地耸耸肩,瞥见文森特正在忍笑。
    嘴唇紧抿着,绿眼睛却拱成一弯,红发堆在肩头,让你想起上次打猎时死在你箭下的红毛狐狸。
    猎物。
    后来的每一个发情期你都会去找文森特,你会把他搞上高潮,然后靠他浓度增高的畸形信息素以平复你体内的焦躁。父亲不在家时你无所顾忌地和他在主卧的大床上翻滚,体液沾湿被弄湿过无数次的床单,父亲在家时他就假借送水走进你的房间,门虚掩就好,你知道父亲不会进来,他担心他的Alpha激素会让你不适,文森特的激素如此寡淡,定不会影响到你,进去看看情况正合适。他这么坚信着。
    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虚掩的门内,他的小玫瑰是如何在他的女儿掌心压抑着呻吟层层绽放。
    文森特再也没有提过你看不起他这事,似乎也逐渐接受了他需要帮丈夫的女儿度过发情期这个屈辱的事实,甚至有时候还会指导你如何搞他能让他更快高潮。
    该死的享乐主义者。你厌恶地皱起鼻子,还是按他所要求的低下头去亲吻他赤裸的胸膛。
    即便有了这层关系,你们的相处模式依然几乎没有改变,你还是处处针对他,他则背着父亲伺机毁坏一切你表现出喜爱的东西。
    父亲开始带上你一同去外地谈生意,甚至逐渐把一些比较好上手的工作都转交给你。
    家中于是只剩下文森特,几次过后他便不甘寂寞,吵着下次他也要一起去。
    “我们又不是出去玩。”父亲无奈地说。
    “我可以在酒店等你们回来。”文森特说,“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所以你就把我的小说扔进花坛?”你冷笑。
    文森特睁大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一拍桌子起身,陶瓷杯碟震得嗡嗡作响,父亲大喝一声强拉你坐下,文森特故作无辜睁大眼睛,在餐桌下狠踢你的小腿。
    最后你们还是带上了文森特。
    没想到此行迎来了你最糟糕的一次发情期,它来得远比你的预期要提前,在父亲与合作伙伴会面过程中,蚀骨的麻痒蛀空你的身体,长桌下你双腿交并,液体溢出沾湿衬裙,你尽力维持得体的仪态,把信息素的溢出控制到最少。
    回到房间关上门瞬间你软倒在地,情欲汹汹将你吞噬,因为有文森特的存在,你以往的发情期都不算难熬,你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他适时敲开了你的门,温热躯体包裹你像羊水包裹胎儿,玫瑰香凛冽肆意,你抱紧他的脖子,抚摸他触碰他直到他再也交不出任何东西。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情潮依然没有褪去,你不知道这次情热为何会如此贪婪,花瓣上最后一颗露珠也被你吞下,你身体里的野兽依然在嘶吼咆哮,它几乎撕碎你,你几乎撕碎文森特,他拖着破碎到沙哑的嗓子恳求你停下,他说他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最后一丝理智让你不舍地停手。
    “我得回去了,我待得太久了。”文森特推了推你。
    你疲惫地从他身上翻下,点点头表示听到。你在被子下缩成一团,只觉得浑身骨骼在逐渐融化。
    谁知穿好衣服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去,他站在床前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要不要……要不要我标记你?”
    “临时标记,咬腺体那种。“你还没有回答,他急急忙忙地又补充了一句。
    你望向他,他目光闪烁,下巴紧张地绷着,你敏感地从中捕捉到担忧与不忍。他竟然不忍看你痛苦?
    你不加掩饰的惊奇疑惑让他立刻沉下脸来,他抛下一句“当我没说“,砰一声摔上了你的房门。
    这只是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没多久你便忘了这回事,时间照常推进,你在生意场上越发得心应手,父亲对此非常满意,把本该在你成年后才交给你的核心产业也提前交给你上手实操。
    一切都按你预估的轨道前进,直到父亲意外逝世。
    事情太过突然,你来不及悲伤更来不及哭泣,像被上满发条的机械小人,你整日忙于处理父亲的后事,“谢谢您的关心。”“的确是意外,我已经确认过了。”同样的话说了无数遍,或担心或打探的目光下你渐渐麻木,一直到最后一锹土洒上那个新隆起的土包,你才猛地想起,这一周来你都没见过文森特。
    这段时间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送进房间的食物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再被送出来,管家希望你去劝劝他,你满口应下,但转身就立刻忘记,有太多比劝文森特吃饭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他甚至没有出席父亲的葬礼。
    你走进房间时,他正背对着你蜷坐在地毯上,他瘦了好多,肩胛骨顶起白衬衫,半截瘦腰露在空气中,脊柱嶙峋,长发蓬乱。
    “葬礼结束了。”你说。
    文森特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该好好吃饭。“你又说。
    文森特转过头来,暴瘦使他颧骨突出,他翠绿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苍白爆皮,他从来没有这么糟过。他直直地望着你,问道:“你看了遗书吗?”
    你摇摇头。他冲床头柜扬扬下巴:“那里有一份。你看看。”
    你走过去拿起那张纸,它皱巴巴的,那是被打湿过再干透的痕迹,你从头看到尾,父亲几乎把所有不动产都留给了你,却把最核心的产业记在文森特名下,注明只能由你代为打理,不得经他人之手,所得利润你与文森特平分。
    你嗓子发涩,你知道父亲其实很爱你,但你不知道父亲也是真爱文森特。曾经他的花园里有百花盛放,后来他遇到了玫瑰,从此他只有玫瑰,他只要玫瑰。
    你和文森特的关系如此恶劣,玫瑰又经不起风雨,他不得不担心他的爱人在他死后会无人庇护,只好这样把你们绑到一起。
    那张纸重逾千斤,压得你直不起腰。
    “我对不起他。”文森特嗓子全哑了,干涩得挤不出半点水分。
    “嗯。”你说,“你该吃点东西。“
    “我对不起他。”文森特又重复了一遍,他把脸埋进膝盖,肩膀抖动起来。
    等等,他的话里有哪里不对,是哪里?你反复咀嚼,你知道了,他怎么只说他对不起父亲,却完全不提到你?就好像你什么也没做错一样。可明明这事里你才是主犯,不是吗?他连从犯都算不上,不,他根本就是受害者,他是被你胁迫的。
    你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乱糟糟的红发颤抖如黑暗里快要熄灭的篝火,一个想法逐渐在你心中浮现,问句梗住你的咽喉,声带振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爱上我了?
    你想这样问,但你不敢。
    你也不能。
    事情太过突然,你来不及悲伤更来不及哭泣,像被上满发条的机械小人,你整日忙于处理父亲的后事,“谢谢您的关心。”“的确是意外,我已经确认过了。”同样的话说了无数遍,或担心或打探的目光下你渐渐麻木,一直到最后一锹土洒上那个新隆起的土包,你才猛地想起,这一周来你都没见过文森特。
    这段时间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送进房间的食物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再被送出来,管家希望你去劝劝他,你满口应下,但转身就立刻忘记,有太多比劝文森特吃饭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他甚至没有出席父亲的葬礼。
    你走进房间时,他正背对着你蜷坐在地毯上,他瘦了好多,肩胛骨顶起白衬衫,半截瘦腰露在空气中,脊柱嶙峋,长发蓬乱。
    “葬礼结束了。”你说。
    文森特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该好好吃饭。“你又说。
    文森特转过头来,暴瘦使他颧骨突出,他翠绿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苍白爆皮,他从来没有这么糟过。他直直地望着你,问道:“你看了遗书吗?”
    你摇摇头。他冲床头柜扬扬下巴:“那里有一份。你看看。”
    你走过去拿起那张纸,它皱巴巴的,那是被打湿过再干透的痕迹,你从头看到尾,父亲几乎把所有不动产都留给了你,却把最核心的产业记在文森特名下,注明只能由你代为打理,不得经他人之手,所得利润你与文森特平分。
    你嗓子发涩,你知道父亲其实很爱你,但你不知道父亲也是真爱文森特。曾经他的花园里有百花盛放,后来他遇到了玫瑰,从此他只有玫瑰,他只要玫瑰。
    你和文森特的关系如此恶劣,玫瑰又经不起风雨,他不得不担心他的爱人在他死后会无人庇护,只好这样把你们绑到一起。
    那张纸重逾千斤,压得你直不起腰。
    “我对不起他。”文森特嗓子全哑了,干涩得挤不出半点水分。
    “嗯。”你说,“你该吃点东西。“
    “我对不起他。”文森特又重复了一遍,他把脸埋进膝盖,肩膀抖动起来。
    等等,他的话里有哪里不对,是哪里?你反复咀嚼,你知道了,他怎么只说他对不起父亲,却完全不提到你?就好像你什么也没做错一样。可明明这事里你才是主犯,不是吗?他连从犯都算不上,不,他根本就是受害者,他是被你胁迫的。
    你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乱糟糟的红发颤抖如黑暗里快要熄灭的篝火,一个想法逐渐在你心中浮现,问句梗住你的咽喉,声带振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爱上我了?
    你想这样问,但你不敢。
    你也不能。
    “我让……我让玛丽给你端点粥上来。你吃点东西。”你丢下这句话后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日子你忙得脚不沾地,父亲的突然离去对他一手建造的商业帝国造成了极大的震动,不少人蠢蠢欲动,有的人想推翻你,有的人想得到你——这时候你终于感受到Omega身份的不便了。
    这些人中不乏父亲过去的伙伴。你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还是中了招。
    诱导发情的药剂被混入你的水杯,你只喝了一口就察觉到不对,可药效已然发作,你强压着开完了会,散场后第一个离开会议室,那个Alpha在走廊的转角追上了你,滚烫掌心搭上你的肩膀,呼吸像虫一样爬过你的耳垂。
    你扣住他的手腕把他过肩摔倒在地,抓紧时间跳上在门口等你的马车,你在车厢里呻吟了一路,马夫半拖半抱地把你弄下马车,厚厚的绸垫留下湿透的人形。
    你没有去找文森特。你决心自己扛过去,这次是,以后也是。
    混沌情潮中你晕过去又醒来,从日暮到月升,床头的水杯空了满满了空,仆人静悄悄地进出,整个房间只剩你粗重的喘息。
    拧干的手帕擦去你满额的冷汗,这人的动作也太粗鲁了,蹭得你额头生疼,还把头发弄进了你眼睛里。你恼怒地睁眼,准备好好训斥一顿这不知轻重的仆人,却愣住了。
    是文森特。
    他坐在床边,眼神复杂。
    玫瑰香在月下跃动,绿叶摇晃,细小昆虫自花心爬出,手足爬得你浑身发痒。
    “出去。”你说。
    文森特没有理你,手绕过你的肩膀将你托起,你被他揽进怀里,你让他滚,推他,到处乱踹,你踢到了床柱,脚趾因此差点骨折,还一口咬上他横在你脸前的手臂——一切都没有撼动他,他坚定地按着你的后脑勺不让你抬头,低头咬住你的腺体。
    他给了你一个临时标记,尖牙刺破后颈皮肤,Alpha信息素一瞬间灌入腺体,过载的受体上阀门松动,花香压入你的血液,很快起到了安慰剂的作用,你不再暴怒也不再空虚,咬住他手臂的牙齿慢慢松开,他还是按着你,他的Alpha激素实在太过寡淡,他竭尽全力想多施放一些。
    你逐渐平静了。
    房间里不再只有你的喘息,还有他的呼吸。
    他松开你,你撑着床坐起来,文森特比你上次见到他时看起来要健康很多,但眼下还是有一圈明显的青黑,他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
    你望着他的绿眼睛,一秒内你的大脑里播放完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父亲突然去世、他蜷缩在地毯上、遗书、没躲过的明枪暗箭……下属仆人赞叹你的冷静理智,可下个月你才成年,你是如此年轻,你也该有纵情大笑放声大哭的权利,刻意压制的情绪一瞬间轰隆隆冲垮你辛苦筑起的堤坝,你抓紧他的上臂,“对不起。”你声音发抖,发涩,你道歉,向他,向父亲。
    他轻轻抚摸你的后背,一下,一下,你顺着这轻微的力度身子前倾,直到额头抵住他的肩膀,直到看不见他的眼睛。
    “没事了。”他说。
    听闻父亲死讯时你没有哭,见到他的遗体时你没有哭,甚至在父亲的葬礼上你也没掉半滴眼泪,这一刻,你失声痛哭。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说。
    文森特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看书,红发垂到手肘,他眉毛也不抬地翻了一页书,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你昨晚可是一直哭到半夜,晕过去还不肯松开我的……喂!”
    你抓起那本书丢出窗外,哗啦啦惊起一大群灰鸽。
    他仰着头恶狠狠瞪你,除了黑眼圈还在,看起来倒是精神奕奕。简直跟他妈过去一模一样。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又重复了一遍,在沙发上坐下。
    他嗤笑一声,翻身改为仰躺,抬手按揉眼睛:“我?”
    “嗯,”你点点头,“你都和谁有过交易?”
    “我以为你都知道。”文森特的动作停住了,手挪到下半张脸,光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对翡翠般的绿眼睛,几缕发丝垂到额前。
    “不知道,我只是看到过你进父亲的书房,”你诚实地回答,“然后随口诈一下你。”
    文森特的眼睛瞪得老大。
    “也不算随口吧,”你想了想,又改口道,“我推测的,因为罗伯特……操!”
    文森特把竹编小鹿砸到了你头上,你毫不犹豫地抬脚踹他,被抓住脚踝从沙发上拽了下来。你们又打了一架。
    情感上你无法接受,但是真的,与其说是打架,把这称为打闹会更加合适,结束后无人挂彩,客厅里被毁坏的也只有一个陶瓷小人偶,那还是被你扔出去的抱枕碰碎的。
    “你要做什么?”文森特转过头看你,长发唰地扫过你的脸颊,你伸手把他脑袋推远,自从有了那个临时标记,他身上的玫瑰花香对你来说格外浓烈,他往旁边挪了挪。
    “卖几条假信息。”你回答。
    “你想害死我吗?”文森特提高了声音,“这事过后你倒是隐患解除,我呢?万一他们……”
    “你不会真假信息一起卖吗?”你打断他的话,“你不会装作受害者吗?我以为这是你最擅长的事。”
    文森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半晌没说话,你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父亲去世,只剩下我们两个Omega,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势同水火,不少人正等着我和你彻底翻脸呢,那我们正好……”
    “我是Alpha。”文森特说。
    “哦,要我帮你登报吗?还是你自己去告诉教皇?”你挑眉问道。
    知道文森特真实身份的只有和父亲关系最密切的几个朋友,他们在教皇面前担保了这场婚礼,让所有人都以为文森特是Omega,这个秘密被撞破将对他们的声誉造成极大的损伤,他们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文森特自然明白自曝身份的后果。
    他咬着牙不说话,你正要继续讲你的计划,他抬起眼望向你:“你是不是还是看不起我?”
    你坦然地回答:“是啊。”
    你对文森特人格上的残缺了如指掌,虚伪自大愚昧浅薄轻浮恶毒……再多华裳包裹,他在你面前也赤裸如婴儿,所有人注视他的皮囊,唯独你注视他的灵魂。你心知这漂亮脸蛋后的灵魂卑鄙低劣,你心知他一无是处。你当然看不起他。
    虽说不担心他会因此拒绝与你合作,毕竟再没脑子的蠢货也知道他现在只能依靠你,但你觉得文森特还是会大发雷霆,你做好了与他真正大打出手的准备。你已经选好了一会儿的武器,茶几上的包金纸巾盒。
    谁知文森特只是冷笑一声,一双绿眼睛被光照得几近透明,他问:“你一定更看不起你自己吧?”
    文森特长眸微眯,红睫毛浓密如丝丝花蕊,盛气凌人,光芒几乎刺穿你。
    你无从反驳。
    你更看不起你自己。
    分化那晚的胁迫并非临时起意,文森特倨傲美艳的脸庞无数次出现在你的梦里,一开始你不以为意,毕竟那并不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春梦,你在梦里往他头顶倒下一整壶冷水,艳红长发湿成暗色,水珠无声淌过额前碎发,蜿蜒爬进尖尖眼角,自眼尾溢出,被翡翠冻成霜,冰花攀上他的侧颊,鲜红嘴唇逐渐冻得乌青,他神情阴郁坐在原地直勾勾望你,像一团被冰封住的火。
    后来你梦见他的频率越来越高,所有梦里他都一言不发,只是望着你,刻骨而浓烈地望着你,梦里你肢解他撕碎他伤害他杀死他……梦里你亲吻他。
    终于一天你从梦中惊醒,你凝视双手,五分钟前你的梦里它们贪婪流连于文森特的腰上,骤然收窄的胯骨留下你的指印,腹沟抽搐如同艳蛇翻滚,你绝望地意识到,你会分化成Omega。因为他是Alpha。
    因为你爱他。你竟然爱他。这人肤浅鄙薄愚蠢狂妄,几乎没有优点值得欣赏,你看不起他,你恨透他夺走父亲,恨透他惺惺作态,你注视他,太久太认真,最后你竟爱上他。
    你无从反驳,也不打算反驳,你平静地回答:“是。”
    文森特捂着脸大笑出声,透明液体潺潺从他指缝溢出,那笑声最终化为一声抽噎,他喃喃低语:“我恨你。”
    “我也是。”你说。
    接下来的话不必说出口,感情炽烈到极致便烧伤一切分不出色彩,爱恨从来并行,就像他是玫瑰也是毒蛇,你想把玫瑰连根拔起,信子自花心嘶嘶吐出,荆刺陷入你的掌心,毒牙划破你的皮肤,绿汁从歪折细刺的创口流出,和你满手鲜血混为一体,你们都遍体鳞伤,你攥得太紧,从此皮肤粘连分不出彼此,他是你的血肉,你是他的筋骨。
    他在你眼中恶劣至极,你在他眼中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你把性格里所有的恶劣都用在了他身上,他们惊叹你镇定赞美你聪慧,可在他看来你不过是一个热爱恶作剧还嘴贱的死小孩罢了,你们像照镜子般凝视彼此,丑恶无处遁行,你对他没有期待,他亦不期待你,这反而让最细小的闪光也熠熠生辉,别的人际交往有加分有扣分,你们的关系里却只有加分——意料之内的卑劣激不起波澜。
    除了他你还能爱谁呢?你能再忍受另一个人在你面前慢慢卸下伪装暴露缺陷的过程吗?你还能再容忍另一个人的残缺吗?你心里知道答案,年少的感情太过激烈,已经烧干你本来就不多的耐性,你容忍不了别人了。
    更现实一点,别说容忍其他人,会有其他人容忍你吗——一个不愿意乖乖躺着挨操的Omega?
    他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昨夜你倚靠过他的肩膀,他给了你一个临时标记——只是临时标记,他本来可以做完全套,你知道Alpha对着发情的Omega有多难忍耐,何况你其实欠他,你胁迫他操他,他有足够的理由用同样的方式讨回这一切,可他最后只是给了你一个临时标记,帮你度过发情期。你很感激。
    “谢谢你。”你说。
    文森特摇摇头,没有吭声。
    文森特按照你的要求把真假信息掺杂着卖出,你的商场敌手们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不再对你造成威胁。
    再后来是你的成年礼,不少权贵大亨渴望与你联姻,你一一婉拒,“事业为重。”你说。
    好在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没人质疑你的说辞。也有不少人打文森特的主意,为了那些股份。他的拒绝可比你高明多了,他四处宣扬你和他的糟糕关系和你对父亲遗书内容的不满,不久后所有人都知道,文森特离开这宅子当晚会被你连同他的情人一起碎尸沉进护城河。
    好吧,不过是又一条关于你的无聊传言罢了,还有什么你一天工作十八小时吃饭都靠仆人拿调羹喂,这些东西的源头都是文森特,他不遗余力地散播这些愚蠢的谣言,并且乐在其中。
    “编辑们爱死我了。”他读完一条全国最臭名昭著的八卦杂志上关于你因为害怕打雷召集仆人们在大厅合唱颂歌的小道消息,笑得在沙发上打滚。不用说,这又是他投稿的。
    你用抱枕砸了他的头,这场大战以你把他按在地板上接吻告终。
    多年以后一个普通的休息日,你和文森特待在家里下棋,他不再服用Omega激素——为了健康,因此风把花香吹得满屋子都是,光线在黑白格盘上跳跃,他聚精会神地盯着棋子,嘴里喃喃地计算着什么,垂下的发丝被照成半透明的浅红色,你一时恍神,连他的催促都没有听见。
    “你在想什么?”文森特在你眼前打了个响指,没好气地问道。
    “教皇的预言很准。”你说。
    他一怔,随后笑了。
    玫瑰洋洋得意地翘着唇角,瘦长手指贴在脸侧,绿眼睛里媚意生动地流转,一瞬间恍如当年,他站在父亲身边,你在台下,教皇做出预言后所有人注视你,可你只看见他。
    现在他在你的身边。
    你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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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插播一个搞小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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