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微拢眉心, 大佬只薄唇挨着, 良久都没有第二步动作,她不耐烦了。
姜媃轻轻推了推秦野胸口,示意他抽离一点。
正此时——
“咳咳!”重重的咳嗽声传来!
卧在长榻上的两人俱是一惊,姜媃想也不想,用力一推,再抬脚一踹。
紧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到长榻里侧,哗啦扯过锦衾就蒙头上!
站在房间门口的老父亲息长源让她这翻动作惊呆了,跟他身后的云初没看到姜媃,还轻推了他一下,踮起脚尖张望。
秦野嘴角有片刻深邃极了的弧度,他慢条斯理从榻上坐起,理了下衣摆,甚是有风度地朝两人行了礼。
“息大人,息夫人,回来匆忙,未及正式拜访,望多担待。”他嘴上说的客气,可刚才的言行举止,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息长源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将儿子们喊来,将此居心叵测之徒丢出去。
然自家小姑娘从锦衾里,偷摸摸地露出一双眼睛往这边瞅,他只有皮笑肉不笑。
云初什么都明白了,作为母亲,她又气又好笑。
她推了息长源一把,笑道:“你这是提前回来的?还没人知道吧?源郎好生招待秦将军。”
息长源心不甘气不愿地白了秦野一眼:“跟我来。”
私心里,秦野再是想和小姑娘腻歪,当着长辈的面,也是不太合适。
他点了点头,人模人样的跟着息长源出去了。
待人都走了,云初跨进来关上房门,笑骂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姜媃羞耻的很,心里头迁怒秦野,想再踹他几下出气。
她干笑两声,坐起身来,眼神游离:“娘亲……”
云初落坐,见小姑娘嫩腮薄红,眉目含春,心里多少有数了。
她伸手帮姜媃理鬓角:“喜欢秦将军?”
对自家人,姜媃没啥不好意思的,况这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她才不会像其他姑娘一样,分明喜欢要扭捏说不喜欢,往后姻缘错过,自个也有责任。
她大方点了点头:“娘亲,你和爹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吗?”
云初微笑:“为娘没你了解秦将军,你觉得他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良人吗?”
姜媃眼神晶亮:“娘,我跟你说,秦野他才貌兼备,没乱七八糟的勋贵子弟陋习,他现在也有势力,身负大气运,关键,这一路走来,他都对我很好,对其他姑娘看都不看一眼。”
云初失笑,小姑娘光顾着数秦野的好,浑然没发觉自己这模样,活脱脱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云初作为旁观者,看的甚是分明。
她握着姜媃的手:“好,咱们小宝儿觉得他好,那就他了,我去跟你爹爹说。”
姜媃脸上的笑意止不住,她往云初怀里腻歪:“以后,我和秦野都会孝顺你们的。”
云初倒不指望她这个:“有你几个兄长在呢,咱们小宝儿往后只用过的快快乐乐就够了。”
姜媃心头悸动,两辈子以来,她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这种血脉亲情。
她无法言说此时的心情,只是鼻尖有些酸涩。
“娘,我一定会过的幸福,”她低声道,想起往后会发生的事,不忘叮嘱,“娘,秦野是身负大气运的,金麟岂非池中物,你千万要提醒爹爹和几位兄长,莫要做错事,我不会害你们的。”
听闻这话,云初心头一动。
如今京城之势,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目下秦野北征凯旋归来,这短暂的平静怕是要被打破了。
她点了点头:“这些大老爷们的事,咱们不用操心。”
姜媃话已至此,其余的她也不好再多说。
母子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一时间倒是亲密无间。
当天一直到晚上,姜媃都没再见到秦野,小姑娘晚膳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家人看在眼里,皆有些气闷。
毕竟,谁让小宝儿丢的那么多年都是跟秦野一起过来的,这会一家人没个能比得上秦野在小姑娘心里的地位。
云初叹息一声,姜媃临睡之前,她让人简单收拾了行装,提议隔日一早送小姑娘去郊外的蔷薇别庄玩耍几天。
姜媃不想去,她有些想念秦野了。
奈何,隔日天蒙蒙亮,她人还在睡梦中,就被流朱打包上马车,头一批出了京城南门。
蔷薇别庄,姜媃没去过,不过这时节正是蔷薇盛开的时节,饶是赤朱将那里说的再是漂亮,姜媃也没兴趣。
两个时辰后,空气里开始蔓延出微末清甜的蔷薇花香,再行片刻,便能见各色蔷薇争奇斗艳。
“姑娘,这条路叫蔷薇花道,每年来看花的人多不胜数,再往里一些,就是府上私地,轻易不许进的。”流朱道。
姜媃双手撑着下颌,看着窗牖外头。
这座别庄是云初的嫁妆,主产蔷薇花,用新鲜蔷薇花做的各种面脂还有吃食,在京中供不应求。
昨天晚上,云初还在说,往后这座别庄要留给她做嫁妆。
马车在大门口停下,姜媃懒洋洋地连车都不想下。
流朱率先下车,没多时,马车帘子重新被撩开。
姜媃半闭着眸子:“流朱,我再呆一……”
她话还说完,就落入了熟悉的怀抱,并有低笑声在耳边呢喃——
“怎么这么娇气?连车都不愿意自己下了?”
姜媃猛然睁眼,入目便是秦野那张熟悉的俊美。
“大佬,你怎么在这?”小姑娘瞬间就兴奋了。
秦野捏了捏她小脸:“你娘说让我在别庄陪你玩耍几日,等到大军回京咱们再回去。”
息家人很是清楚,秦野不能在京中露面,这俩小之间的感情也瞒不住,还不如干脆如他们的意愿。
姜媃这回高兴了,她仰头亲了秦野下巴一口:“真陪我呀?”
秦野挑眉,抱着人下马车:“自然。”
外头仆役已经候在一边,只等姜媃入住。
蔷薇别庄,进门就是巨大的花墙影屏,大红色的山蔷薇迎风招展,映着葳蕤翠色,非常漂亮。
陪在身边的人不同,自然看景致的心情也不一样了。
姜媃眯眼笑道:“真好看。”
秦野随手掐了一朵,别小姑娘发髻间,人比花娇,娇艳的小姑娘反倒把蔷薇花给比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倒也没做别的,多数是秦野给姜媃入画。
浓烈的色泽为背景,华美艳丽的大朵大朵蔷薇花,身着素色衣裙的小姑娘却比鲜花背景更出色。
秦野添完最后一笔,他的画技多年下来,各种流派都烂熟于心,最后运出笔尖,就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一副画里,乍眼一看,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法可言,但细看,又处处都是浑圆天成的技巧,宛如技法到极致后的返璞归真。
姜媃啃着鲜花饼,喝着蔷薇花苞酿制的花果茶,歪头往画上瞅了一眼,蓦地就想起那张被她撕成两半的亲吻图来。
小姑娘脸有点红,满嘴的鲜花甜味。
她瞄了秦野好几眼,轻扯他衣袖,很小声的说:“大佬,你能不能画一幅别的送我?”
秦野等画干:“要画什么?”
姜媃舔了下唇珠,支吾了好一会,才红着脸说:“就从前你给我的那种,画的咱们这样这样啵啵的。”
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再胆大在这种事上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小姑娘嘟了嘟粉嫩的小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秦野愣了下,接着就笑了。
小姑娘太可爱,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小表情也稀罕招人的很。
他将人抱腿上坐好,重新拿了硬笔:“咱们一起来画。”
姜媃皱起眉头:“你确定?”
她是晓得自个没啥艺术天分的,虽不至于是个灵魂画手,但也好不到哪去。
秦野点头,带薄茧的大掌包着小姑娘软软乎乎的小手,一同捏着笔,在雪白的纸张上落笔。
姜媃认认真真,当真是一门心思想画好的。
秦野却在她耳边忽的低声问:“很喜欢那副画么?那要不要我教你画别的?比如提前给你画一幅洞房花烛夜的?”
姜媃手一抖,要不是秦野还握着她手,才开始的这画就要毁了。
她呼吸都燥起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不准说了!”
秦野眼底的笑意掩饰不住,像汩汩春溪蜿蜒,鎏金琥珀的眸光,宛如碧波深海,里头蕴藏的是,无法想象的情深。
“放心,”他歪头亲了小姑娘一口,“画出来很可能会被人看到,我舍不得。”
姜媃在他怀里坐不住了,脸上燥热升腾,这才立夏,她就觉得热得不行。
眼见脸皮薄的小姑娘羞得浑身冒烟,秦野稍稍收敛了几分,倒正儿八经开始教她画画。
四日后,京中传来消息,北征大军凯旋,距离京畿大营只有三五里地了。
姜媃晓得,该是回京的时候了。
秦野没同她一道回去,而是率先离开一天。
等姜媃在蔷薇别庄上又赖了一两天再回京之时,就听闻秦野被敕封为大将军的喜讯。
大夏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不及弱冠,麾下已尽是重兵,没任何人敢小觑。
北征大捷,皇帝龙心大悦,兼之又算是为秦野庆功,当即下旨,三日后,满朝文武携家眷,召开盛大的夏狩活动。
姜媃前脚才下马车,后脚云初又给她收拾了行囊,准备三日后的夏狩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