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根本没有喜欢这个病男人!
身上的异样是……中招了!
阿离心中有些惊叹——原来,爱情也是可以作假的。此刻身上种种异样,确实和初坠情网时一般无二!面对这么个深情款款的俊俏男人,听着他的缱绻誓约,不禁脸红心跳,浑身绵软……
这可真是一骗一个准!
阿离又瞄了那长身玉立的病弱公子一眼——原来他就是这样掏空了身子骨啊!
一想到这个,阿离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鄙夷。
病弱美男子是招人疼,但色痨鬼就只会叫人恶心了。
她迈开小细腿,抱着她的狗子,蹭蹭蹭就蹿出了巷子。
绕过两条街,忽然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拂上后颈。她的头皮一下就麻炸了,猛地向前一蹦,瞪眼朝身后望去——
果然不是云欲休!
那病弱公子唇角依旧挂着春风般的笑意,一对浅色的瞳仁在太阳底下像宝石一样剔透。
“小傻瓜,为什么要逃跑?”
阿离只觉眼前一花,这男人已站在了她的面前。要不是她抱着狗崽子,他能贴到她的身上!
她的心中顿时“当当当”地敲响了警钟。
该不会是青衣的调虎离山之计吧?
阿离暗暗思忖:调动天地之力还需练习,并没有把握精准地攻击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人,若是一击不中,不但引起敌人的杀心,而且还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实在不妥。
唯今之计,最好是拖延时间等云欲休回来。
阿离心中一定,一本正经地瞪着病弱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他噗一下笑出了声。
他也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地说道:“你怀中的幼兽是雄性,你与它亲近并不会觉得男女有别,皆因种族不同。同理,我是人,你是神兽,你与我之间也无需顾忌什么男女大防。”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
天谛幼崽呲起獠牙,朝着这个男人发出低低的咆哮。
“我是须臾君,”男人轻轻咳嗽一声,拳头抵着下唇,诚挚地说道,“方才所言,发自真心。玄凰,你是先天祥瑞神兽,若是愿意到神山居住,定会被奉为上宾,得最好的供奉。你不愿,那也无人会强求你。”
阿离悄悄退了一步。
须臾君并没有紧逼,他也退开一步,道:“你不该和那只入了魔的天谛搅在一起,那会弄脏你的羽毛。来吧,跟我走,到了神山,你会得到真正的平静喜乐。”
“我不走呢?”阿离把幼崽当作盾牌抱在身前。
须臾君凝望着她,温声道:“你问问自己的心,想不想跟我走?”
阿离的心脏顿时“怦怦”乱跳,当真像是怀中揣了头小鹿似的。
“嗯?”须臾君的声音更加温柔,“信我,好吗?你看,你其实是愿意与我在一起的,只不过你害怕,你怕那只入魔的天谛会伤害你。不用怕,我护得住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你再也无需东躲西藏,无需担惊受怕。”
阿离感觉到自己“心中一动”。
这也太厉害了吧!
阿离平了平呼吸,脸上浮起一点为难的神色。
须臾君道:“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窝,每日无忧无虑地晒晒太阳,最好再有一双臂膀为你遮风挡雨,对不对?而那只入魔天谛,他的野心和妄想会毁掉他自己,也会毁掉他周遭的一切。和他在一起,你永无安宁,终日提心吊胆……但这些并不是你想要的,你没有野心,你不想称霸,你只想做一只安逸懒散的鸟儿。”
阿离感觉到自己胸口涌起一股激动之情。
她没有刻意抵抗,只顺势弯了弯眼睛,脸上微微露出一点憧憬。
她发现对方这个巫术实在是太好用了,只要学到一点皮毛,对付云欲休那样的呆鸟一定无往不利!
“你再说说。”阿离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加把劲,我觉得我好像快要被你说动了。”
须臾君:“……”人与鸟不同,人与鸟不同。
他点了点眉心,按捺下嘴角抽搐的冲.动,继续劝道:“神山屹立万万年,自古至今都是正道之首。妖魔之流最擅长以偏概全,颠倒黑白蛊惑人心。”
他指了指墙根处阴影下的苔藓,道:“难道有苔藓,就能否认今日是个艳阳天吗?玄凰,跟我走,用你的心自己去看、去听、去感受。你看这世间,除了妖魔,哪还有其他祸患?”
阿离看到他的手指轻轻在身侧拨动,她双目放空,悄悄感受周遭。
天地之力的海洋上,依旧趴着那只庞然大物,它像是苔藓一样,凌凌碎碎地组合成一体,颜色驳杂。距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块“苔藓”的颜色要更深一些,它像一只海胆,身上有无数细细的丝线,牵引在这头庞物大物中,此刻,那些丝线其中的一部分正在轻轻摇晃,阿离感觉到一种类似于“震荡波”的东西朝着她荡了过来,拂过她身体的时候,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再次微微一动,然后便开始激动起来。
阿离确定了,这只“海胆”一定就是面前的须臾君!
她好像又要破获什么大案了呢!只不过代表着须臾君的这只“海胆”隐在那头庞然大物中间,阿离觉得自己暂时无法在天地之力的海洋中掀起那么大的浪来吞噬它。
“你说得真是对极了!”阿离用胳膊夹着天谛幼崽,腾出手掌来拍了两下,“那我先在这座城里转转看看,你陪我一起吗?”
她有些羞涩:“像你这样的君子,应当不会拒绝我的邀请吧?你之前说得多好听啊。”
阿离觉得自己真是机智极了!这样一来,须臾君就骑虎难下了——她也没说不跟他走,只是邀请他陪她四下看一看,若是此刻强行将她带走,先前说的一大堆岂不是成了屁话?
须臾君再一次揉了揉眉心。
阿离趁热打铁:“你长得好看,说话又那么好听,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走一走……”
她的笑容忽然就凝固了。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捏在了她的后颈上。
“再说一次。”
夭寿了!
这个冷得掉冰渣的声音,一定不是云欲休!
第69章 .一把风情
“再说一次。”云欲休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离想要回头看, 奈何后颈被他摁得死死的, 一动也动不了。
须臾君笑了,他一笑,就像是朦胧月光洒在清幽的山涧里一样。他再一开口,便像是有微风拂过,带走了那层轻纱,露出皎皎月光。
“你若当真喜爱她,就不该把她拖入泥沼。天谛, 你可曾问过玄凰,她心中向往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阿离看见须臾君垂在身侧的手指再一次动了,好像在弹拨一把看不见的琴。
旋即, 她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云欲休暴躁了许多,摁在她脖颈上的手微微发力,呼吸也略粗了几分。
须臾君又笑:“你不要误会, 玄凰绝非见异思迁之人, 只不过你给她的从来也不是她想要的,你心中装满了阴暗,你厌恶世间的一切, 视人命如草芥,唯有杀戮才能平息你心中的阴郁之火。玄凰却是祥瑞圣洁的神兽, 她渴望安宁,怜悯众生。为了你,她甘愿行走在污泥中,可是她的本能却永远向往着光明。天谛, 不要再勉强了,放手吧!”
阿离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变成了一座正在喷发的冰火山!
一边炸,一边往外喷寒气。
她知道须臾君又用上了那套惑乱人心的鬼把戏,而自家这头呆鸟脾气爆性子急,肯定中招了。
大事不妙!
被他一吓,她脑袋已然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在对须臾君说什么了……总之就是些逢场作戏的话……很要命的那一种……
阿离慌乱地反手去抓云欲休。
她想牵住他的手悄悄抚慰一二,却忘了云欲休的手此刻正摁在她的后颈上,一抓,抓了个空。
阿离脑袋是真糊住了,她以为云欲休躲她,情急之下,反手胡乱就朝着他的方向瞎抓。
唔,好像抓到肉了。
阿离生怕他挣脱,五指重重一捏。
“嘶。”
身后传来半声抽着凉气的闷哼,摁在她后颈上的魔掌消失了。旋即,一只大手重重覆在她那只不安分的小爪子上,一顿一顿地掰开了她的指头,将她的小手狠狠攥在掌心,惩罚般紧紧扣住。
阿离迟疑着转回头,只见云欲休额角迸出青筋,眼尾发红,整个人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简单概括就是——要杀人。
对上她的视线,他的眼角重重一跳,唇角扯起一抹很吓人的狞笑。
“离开我?”他阴沉沉道,“死都别想。”
阿离的小心肝再一次怦怦乱跳起来,她发现这样的感觉与方才面对须臾君时的心跳有细微的差别。
一个是由外而内的牵引共振,一个是发自神魂深处、既而浸润五脏六腑。
须臾君的笑声带着嘲讽:“偏执的占有算什么爱。你连放手都不敢,又如何确定玄凰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天谛,你在害怕。你怕一松手,她就回到她那干净纯粹的世界,从高处俯瞰你,清楚地看见你在泥沼中挣扎的狼狈模样。你自私的样子,真可怜。你肮脏的样子,真难看。”
“别上当!”阿离道,“他会迷惑人心!方才我心中就感觉到许多奇怪的情绪,现在他故技重施,想要故意激怒你!”
须臾君丝毫也不恼,他对着阿离笑得满面春风,和声道:“天谛动怒,是因为我说中了他的心思。若我说得不对,他只会嗤之以鼻,何需发怒?同理,玄凰你也是因为我而心动,你承认了便好。你方才的邀约,我自不会拒绝,我这就陪你四处走走看看。”
他好整以暇,负手站在一旁,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用强,否则先前所做的一切就会功亏一篑。他只需要静静等待,无论是天谛崩溃还是玄凰倒戈,都是他想要的结果。
阿离感觉到云欲休攥住自己的手掌越收越紧,就在她感觉到疼痛的刹那,听到他的指间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她先是以为他捏碎了她的手,旋即发现,他暴怒之下也没舍得伤她,强行收力时,震断了自己的指骨。
阿离的心疼得直抽抽。
她看见云欲休的眸色变成了一片赤红,神情平静得令人心惊肉跳。
他的另一只手中本来倒拎着一个人,此刻被他轻轻抛到一边,他只是轻轻踏出了一步,阿离却忽然有种错觉,这个男人即将堕入永远看不见光亮的深渊。
阿离抓住了他。
云欲休没回头:“放手。”
阿离不放。
他说:“地上的是玉离衡。”
阿离摇摇头,把天谛幼崽扔到一旁,两条细胳膊从云欲休腰侧穿过,紧紧环住他的腹部。
“你看我一眼。”她说。
云欲休身体一僵。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很软,是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