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心下咯噔一声,脸色都略微有些发白,虽然周围各种嘈杂喧哗声音震耳欲聋,可是楚海却觉得耳边安静得有些渗人。
这个人,莫非是今上?
咽了一口唾沫,楚海虽然没有得到楚河的回答,可是心下已经明了。
这么说,想娶阿月的人,竟是当今皇帝?这倒是出乎预料的。
*
阿月那边,看见赵玹枪出如龙,跟唐五打得不可开交,不分上下。
孙宜兰已经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好像比武招亲的是她似的,比阿月本人还要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唐子攸的一举一动。
至于旁边的阿月,则盯着的是赵玹,看着他的枪法,心里都忍不住啧啧惊叹。
她还以为皇帝是开玩笑的,说不定私底下去跟唐子攸暗中交代清楚,让唐子攸放水让他赢呢,没想到皇帝这么认真,竟然拿出了他的枪法,和唐子攸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武。
两人打了许久,始终是不分胜负,所有人紧张得头皮都一直紧绷着,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唐子攸一刀劈砍在了赵玹的肩膀上,赵玹侧身一躲,虽然躲过了,可袖子还是被划破了,险些受伤。
唐子攸紧接着又是横手挥动大刀,这一刀直逼赵玹的脑袋,赵玹蹲身一躲,瞄见唐子攸下盘的弱点,当即就挥动□□,一枪下去,旋转而下,就将唐子攸压倒在地。
几番吃力的来回,赵玹已经优势明显,可唐子攸还是屡败屡战,身上已有伤痕还是不断爬起来,势要坚持到底。
最终,枪头顶在了唐子攸的喉咙口,已是胜负明显。
二人都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唐子攸胸口上下起伏,将手中大刀扔了在地,心甘情愿认输了。
赵玹这才将长.枪收回来,道一句,“承让。”
唐子攸虽有不甘,可是实在打不过人家,只好看着赵玹即将离去的背影,眼巴巴的说了一句,“还望孟兄弟这辈子好好待阿月,阿月值得最好的宠爱。”
赵玹冷笑一声,还是那副狂妄又让人讨厌的模样,“我的女人我怎么宠爱,用不着你来过问,反正我能给的,你这辈子都给不了。”
说完就这里下台离去了。
唐子攸说不出话来了,这回输了,确实心服口服。
因为他没有故意让孟三,已经是竭尽全力,可是明显能感觉出来,这个孟三并没有竭尽全力,他打得很随意,好像为了给他留点面子,故意拖了这么长的时间,要不然以他这种精锐的枪法,恐怕早就已经获胜了。
不知道为什么,彻底输了之后,唐子攸反倒是松下了心头紧绷着的弦,一切都已经释然了,不是他的,他也强求不来。
只希望这个讨厌的孟三,能当真好好对待阿月。
当即台上宣布,“今日比武招亲,获胜者为汴京孟氏三公子。”
下头一片欢呼雀跃,有高兴也有失望也有惊讶,毕竟一开始,大家都只觉得这位贵公子只是空有皮囊,不可能赢,看他赢了,自然纷纷咂舌,哑口无言。
赵玹赢了,抿唇轻笑,一切尽在掌控。
下擂台之后,卫泱迎了上来,愁眉苦脸询问道:“陛下为何使了卫家的枪法,若是让人看出来……”
赵玹不以为然:“看出来又如何。”
这整个陇西,能看出来的不超过三个人,毕竟卫大将军故去多年,卫泱又行事如此低调,只在皇帝身边做侍卫统领。
赵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见楚河,见阿月,看看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来到望台上,楚河当时就迎了上来,不过碍于大家尚且不知赵玹的身份,也只是道一声:“孟贤侄果然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
赵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河,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女儿是朕的了。还漫不经心带着挑衅的意味道:“主要是这陇西也没个像样的对手。”
楚昭本来就不服气,还听见这种嘲讽,当时楚昭就恼羞成怒,迈出一步,道:“你可别高兴太早,若是想娶我妹妹阿月,光赢了他们可不行,还要赢了我楚家的人才算过关。”
之前这个规矩没有说过,所以不管是赵玹还是楚河,都齐刷刷的看向楚昭。
楚河皱眉道:“你胡闹什么!”
楚昭轻哼一声,道:“爹爹,你莫不是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阿月嫁给他了吧?是不是也太不慎重了一些。即使能打得过唐五哥,我以为至少也应该打得过我楚家的人,才算真正的经过考验,能进我楚家的门!”
楚昭就明摆着就是刁难,楚河当然是不同意的。
没想到赵玹轻哼一声,当时就同意了,“行啊,不管是谁,想打就尽管来,乐意奉陪!”
楚河还想制止,“万万不可。”
赵玹一挥袖子,语气嚣张,“不必多言,打就打,我就没怕过谁,楚二你说吧,想怎么打?”
赵玹是觉得,不亲手教训教训这个楚昭,楚昭永远也不会心服口服。
楚昭当即就道:“当然是,轮流跟大哥和我打,赢过了两个兄长,你娶阿月我保证再无怨言!”
楚河出声:“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想打就打,还拉着你大哥作甚?孟三刚刚打了这么多场都没休息,你们又来,岂不是多有不公?”
楚昭噎住,实在无言以对,主要是,唐五都打不过这个孟三,楚昭自知跟唐五差不多,怕自己打不过,所以才想把大哥拉上的。
于是楚昭将背后的大哥拉了出来,道:“既然对孟三表弟不公,未免你说我们楚家欺人太甚,那就让大哥跟你打吧,若是你有能耐赢了我大哥,今后你就是我亲妹夫!”
大哥楚昀认可赵玹确实是实力不凡,但是也不反对楚昭的做法,毕竟还是要楚家派个代表来考验一下,让这个孟三通过重重考验,知道要娶阿月回去不容易,越难得到手的才知道珍惜。
所以大哥楚昀和赵玹又去擂台上打了一场,事情并无意外,赵玹还是赢了,而且赢得干脆利落。
看见大哥也输给了这个孟三,楚昭总算是说不出话来了,拉着大哥,私底下悄声询问,“大哥,这孟三当真有那么厉害,连你也打不过?”
楚昀回答,“我没尽全力。”
楚昭一拍巴掌,“你怎么故意给他放水啊,莫不是当真要眼睁睁看着阿月嫁给他?”
楚昀却不以为然,“不是我放水,他也没尽全力,我们只是切磋而已,他年纪轻轻,的确有些本事,不容小觑,你也别对人家有这么些成见了,我楚家能多个像这样的人,必定是一把好手,将来能有一番作为。而且我也听说了,这些日他待阿月不薄,反正今后都在眼皮子底下,你就放心吧。”
大哥是个实在人,他都这么说了,楚昭也只能叹气了一声,一抬头,看见那个孟三正一副耀武扬威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正在显摆他的胜利,楚昭完全不想跟他对视,不屑的撇开脸去。
这些日楚河都已经看见了皇帝的诚意,自然是最后宣布,“既然胜了,想来孟三和阿月的婚事,大家都已无异议,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直到片刻后,孙宜兰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询问,“你们看见阿月了么?我刚刚很久没看见阿月,到处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
众人脸色齐刷刷的一变,纷纷围了上来询问,“你说什么,阿月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周末红包包,爱你们,么么……
第 40 章
众人这才发现, 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阿月身影了,据一旁亲随所说, 阿月突然说要去如厕,从此不知去向, 身后似乎也只有雪萼作陪, 此去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
楚河以为今日贼人的目标会是孟三,所以在校场之内设下天罗地网, 就等着西泽暗兵露出马脚,谁知最后却是不注意的时候, 阿月不知去向。
比武招亲就此终止,众人一起出动,前去寻找阿月。
另一边,阿月已经被不明黑衣人牢牢绑着手脚, 蒙着眼睛, 昏迷不醒的,不知带去了何处。
率先醒来的是雪萼,睁开眼,环视一周, 就见正身处在一间破败潦倒的废弃房屋之内,与阿月二人背对背的绑在一起,阿月尚且昏迷不醒。
雪萼侧脸看了看背后阿月的衣角, 惊得连忙呼唤,“县主,县主?”
阿月许久才苏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周围,也是惊恐万分,“我们怎么在这里?”
阿月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原本在校场之内,中途她突然想去如厕,所以就离开了片刻,不知怎么,途中撞到了一个老妇人,闻到了一股异香,不过片刻就晕倒过去。
雪萼的经历和阿月差不多一样,都是闻到了那股异香,而后晕倒了过去,当时人多眼杂,二人就这么被人给掳走了,不知带到了何处。
还没等两人理清楚头绪,外头已经有人开门而入。
正是之前撞了阿月的那个老妇人,背后带着几个黑衣蒙面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进入屋内,居高临下的看着背对背绑在柱子上的一对少女。
那老妇人是易容的,进屋之后就将面具给摘下,露出了一张西泽人的脸,留着乱糟糟的胡渣,头发天生的棕红颜色。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二人,略微嘶哑的声音询问,“你父母是谁,现在何处?”
阿月当时就瞪着那西泽人,奶凶的噘着嘴道:“我爹是昌平侯楚河!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们,不然让我爹找过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西泽人冷笑一声,一刀就束在了阿月面前,恶狠狠道:“我当然知道你爹是楚河,我问的不是你,是她!”
这毛骨悚然的嗓音,吓得阿月心下一跳,红着眼眶缩成了一团,咬着嘴唇再不敢说话。
那西泽人问的是雪萼,雪萼也有点意外,大概是为了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前来拯救,也只能慢吞吞回答道:“无父无母,爹娘早就死了。”
西泽人拿出一个玉坠,吊着立在雪萼的眼前,询问,“那这枚玉坠你哪里来的?”
雪萼一愣,才发现这个人将母亲的遗物给夺走了,当时就有些着急,咬牙切齿道:“那是我娘的遗物,还给我!”
对方沉默片刻,眼中仿佛闪过沧海桑田,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气,不知想了些什么,许久才问:“你娘是不是叫韩云娘?”
雪萼倒是有些吃惊,虽然她五六岁的时候,娘就病死了,她流落在战乱之中,被昌平侯捡了回来。
她对父亲毫无记忆,对母亲只记得一个名字,韩云娘,还有就是母亲唯一留下的这件遗物,一个月牙形状的玉坠,上面雕刻着一个云字,雪萼从小就贴身戴着,作为对爹娘唯一的留念,即使当年差点饿死也不曾将其出手。
“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雪萼脸色有些难看,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这个西泽人。
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有些情绪激动的道:“果然如此,云娘呢,云娘现在在哪?”
雪萼回答:“十年前早就过世了。”
那西泽人顿时又觉得怅然若失,愣愣看着手中的玉坠,“死了……那尸骨现在何处?”
“当年兵荒马乱,早就不知所踪。”
西泽人合上眼,沉默片刻。
而后蹲下身,仔细看着面前的雪萼,伸出手指,摸过她的脸蛋。
这张脸,明显就能看出是西泽人和汉人混血的,因为雪萼头发也稍微有些棕红,眸子颜色与汉人不同,这是云娘为他所生的吧?
雪萼被他触碰,嫌弃的躲开,皱起了眉头,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
毕竟她和阿月二人突然被迷晕绑到了这里,然后就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雪萼还有点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得询问,“你认识我娘?”
西泽人冷笑了笑,“何止认识……”
而后吩咐,“给她松绑,带到隔壁,我有话要问。”
雪萼立即挣扎不从,坚毅的目光道:“县主在哪我就在哪,要不然你就杀了我,要不我不会离开半步!”
西泽人冷冷道:“你要是听话,我可以保证不动她一根汗毛……”
而后雪萼就被人带走了,临走之前还看着阿月安慰,“县主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回去。”
西泽人名叫查图,将雪萼叫到隔壁,对她说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个西泽人,战事受伤逃窜,被一名边境的汉人女子所救,二人互生情意,在一起缠缠绵绵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