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揽也没有在球场上，林盼逡巡了一圈都没发现他的身影。
她猫着腰，顺沿着场馆走，然后在篮球架下面发现了他。
周围都是男生乱扔的衣物和水瓶，他斜斜地瘫在一边，蓝色的外套被扔在一旁。
一条腿支起，挺背倚靠着篮球架，在看书。
看书？
林盼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在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往这边分神，这才偷偷摸摸做贼心虚地把东西塞到他衣服口袋里，然后连滚带爬地小跑着走远。
下了晚自习已经很晚了，又逢阴冷的湿雨天，夜格外地深。
沈揽也毫无例外地在公交车站旁看到了林盼，意外的是她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他脚步一顿，旁若无人地从她身前走过。
即使在这迷蒙的夜色中，也掩盖不住她小脸的嫩白，反而变本加厉地莹润。
盈圆雾蒙的双眸，只是盯着他看。
一行人上了车，林盼和程荆月，陈填坐在后排。
沈揽也没有坐，仍旧一个人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颇有点遗世独立的味道。
公交车不快不慢地行驶，路灯昏黄的光线浮光掠影般闪闪烁烁，全然映在他身上。
深浅交错，明明灭灭。
林盼看向他抿直的唇线。
都说这样性子的男人寡情。
但她总觉得，沈揽也内敛少语的外皮下，有着她所好奇的一切。
林盼三人的站点在沈揽也前面。
临下车前，林盼倏地摸向他的校服口袋，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张小书签。
她掰开他的手，郑重地放在他手心里。
“就知道你不会看，沈同学，以后不见不散！”
公交车的门随着她话音的散去缓缓地闭拢，发出不大不小的老旧声响。
沈揽也敛眸望向自己的掌心，那是一张小书签。
浅绿色，是薄荷叶子的形状。
上面的字被认真地串在一起——
【沈同学，今晚250约不约呀。如果拒绝，请看反面！】
他把书签翻过来——
【反面无效！250都要拒绝那你就是250哼。】
第8章 第四颗虎牙
转眼开学也快一个月了，在国庆假期到临之前，学校给高二安排了体测。
室外的项目，在接下来的体育课，分班测试。
而室内的项目则被专门安排到体艺馆，全年级聚在一起，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充足。
因为要测体重，程荆月中午愣是扛着没吃。不仅仅是她，班里好多女生中午挨饿也不肯去吃饭。
“你不吃不会饿吗？”
“就这么一会儿，能轻一斤是一斤。”
“一个下午，你真的不饿吗？”
“我说了！我不饿！”
“哦这样啊。”林盼从陈填的抽屉里摸出一个足有手那么大的巧克力麻薯，掰开就啃。
程荆月傻眼了，“虽然他很欠揍，但是你偷他东西吃不怕他找你算账吗？”
“小甜甜又没真揍过我俩，诺，也有你的份。”说完，程荆月怀里被塞满了一个巨大的面包。
陈填抽屉里总是堆满了女生送的零食和情书。
前者经常被林盼掠夺，因为陈填不爱吃甜的，大多数都是分给周围的人，这样她干脆肥水不流外人田。
后者经常被送入垃圾桶，这个暂且不提。
程荆月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啊，吃完饭还要啃，这样一个面包下去我还不如直接吃午饭。”
“所以你还说不饿，这不还是饿的嘛。”
“吃嘛，等到测体重，还没消化呢。”
“再说了，这面包是冷的，是没有热量的。”
顾位津坐在后排听到林盼这样睁着眼胡说八道，嘴角抽了抽。
“那你说说看，还有什么是没有热量的？”
林盼当真摊开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过去，如数家珍，“冰淇淋是冰的，所以是没有热量的。布丁是小的，也是没有热量的。还有小面包啦！长这么可爱，当然也是没有热量的。”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还‘还有小面包啦，长这么可爱’。”顾位津捏起嗓子，阴阳怪气。
因着某个家喻户晓驰名中国的法式小面包广告，林盼得了个大名鼎鼎的外号——
小面包。
“你不要以为你是沈同学的好基友，你……你就了不起了！”
“哟呵，老子还真了不起了！”
然后顾位津凑上来，“微信，你有？”
林盼摇摇头。
“手机号码，你有？”
林盼再次摇摇头。
“他的尺寸，你有？”
林盼最后摇摇头。
想了一会儿，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她后知后觉，一巴掌呼到顾位津背上。
“顾味精！你这个臭流氓！”
“哎哎哎，说好的可爱小面包呢，你看也哥正从窗外经过呢。”
顾位津说完往窗外瞟了一眼。
林盼立马顿住，乖乖地闭了嘴。
顾位津差点没笑死，“至于吗你。”
程荆月拉过林盼，“他已经走火入魔，即将得道遁地了，我们不跟土拨鼠计较。”
顾.土拨鼠.味精：“……”
林盼撇了撇嘴，皱眉深思了一会儿。
“顾味精，我想问你好久了，你为什么总是也哥也哥的喊啊？”
顾位津喜滋滋地挑高眉毛，“这当然是因为……”
“你们真的没觉得很土吗？”
小兰高尚纯洁的品质，要由她来捍卫！
顾位津的解释卡在喉咙里。
然后他的一帮小弟恰好出现在门口。
“津哥，走了啊走了啊。”
林盼和程荆月同时投过来“你也好土”的表情。
顾位津：“……”
·
林盼给班里的人都发好体测表，嘱咐了他们一些事宜。
“体检表不要弄丢，每个项目测完记得有礼貌地道谢啊。确保每一项的数据都是填写正确的，事后发现错了是改不回来的，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大家纷纷应和以后，林盼才拉着程荆月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也是时间点掐的好，理一班的人就在他们前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林盼抬眸望过去，一道颀长的身影鹤立鸡群。
测量身高体重的电子秤虽然不报声音，但是头顶的小屏幕会有红色字体的投影，十分显目。
沈揽也站上去，旁边都是围观的女生。
从林盼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触及到他线条利落的肩膀。
仍是少年的轮廓，宽劲清瘦。
即使背着光，看不太清他的脸。
但林盼知道。
他一定在昏暗中悄咪咪地抿着嘴。
这是他不自觉的习惯，眉也是常常轻轻地蹙着。
眉骨划过轮廓鲜明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