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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却并不上心,她摆摆手:“那太礼监的姑娘怎么样了,皇上还对她上心么?”
    “皇上前两日封赏了六宫,给不少老人儿都晋了位分,”熙和姑姑看了一眼太后的颜色,低声说,“额外封了明珠姑娘。”
    太后只觉得头痛起来,她用手拍了拍床沿道:“皇上聪慧这么多年,怎么能在这事上犯糊涂,他是天子啊,普天之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非要盯着这个。”
    太后气极反笑:“你说,若是皇上强娶了明珠,严鹤臣可会如何?”
    堂堂一个皇帝,竟和臣子抢女人,说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
    宇文夔自然知道严鹤臣对明珠颇为爱重,可他生性刚愎自用,自以为没有人能越过他去。除夕夜宴之后,他专门找到姚皇后,让她派人把归音阁收拾出来。
    待皇上走了,郑容带着奴才来给姚皇后请安,看着摆在桌案上的酸梅果脯和酸枣糕,郑容笑得一团和气:“听娘娘的意思,咱们宫里是要进新人了。”
    姚皇后笑笑:“过了春分,也该到了选秀的日子,把空院子收拾收拾也是应当的。”
    郑容笑着点头,两个人表面上是一团和气的你来我往,出了宫门,郑容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她身边的宫女叫荔枝,郑容微微侧过脸对她道:“你有没有闻见屋里有什么味道?皇后娘娘在烧艾吧。”
    烧艾是怀孕的女子保胎的手段,郑容是懂得调香的,自然对各种味道格外敏感一些,她微微眯着眼,淡淡道:“宫里又添了一个孩子么。”
    *
    不过又过了三五日的功夫,后宫传来消息,说是姚皇后不知怎的跌了一跤,当即见了血。
    宇文夔走进长春宫的时候,一屋子药味,姚皇后戴着抹额,呜呜地哭着。宇文夔轻声安抚两句,郑容在一边亦是宽慰:“皇上膝下只有两个皇子,都是娘娘所出,娘娘还年轻,不愁日后的。”
    姚皇后怀孕的时候,太医说是胎像不稳,不宜昭告天下,应该等胎稳了再说,没料到今日孩子就没了,反倒像成了她自己不当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娠了似的。
    宇文夔又安慰了她几句,待天色渐晚,和郑容一起出了长春宫。在长春宫外的长街上,郑容盈盈地向他行礼,在浓郁的夜色下,她娉婷而立,风情万种,一股淡淡的想起似有若无地缭绕在宇文夔身边。
    “你不要回去了,随朕去慎明阁吧。”宇文夔说罢这句话,抬步向慎明阁走去。
    郑容脸上,不露痕迹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
    明珠每日寅时就要到太礼监来,太礼监一共有女官十人,品阶都不算高,一般上午总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吃过午饭到了下午,大家也就闲下来了。
    明珠没空的时候就喜欢翻一翻过去的卷宗,看看之前郑容是怎么带人整理的条目,越看越觉得心惊,郑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经手的账册卷宗,无一处纰漏,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甘心守在后宫做一个才人呢?
    她正整理着账册,突然看见自己眼前的青砖上头投着一个影子,她微微一愣,随即转过身去看,玄黑色的曳撒上面绣着万字纹,严鹤臣正站在离她三五步远地地上,静静地看着她。
    明珠拍着胸脯道:“您怎么这时候来了,当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从御前来,顺路瞧瞧你。”御前和太礼监离了十万八千里远,也不知道他哪门子顺路,不过是睁着眼说鬼话罢了。严鹤臣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从御前回来,只觉得少府监和当初的司礼监没什么差别,一般的冷冷清清,没个人气儿,索性就来太礼监看看。
    今日太礼监当值的人不多,明珠侧身让他进了自己平日里休息的屋子,不过是一张八仙塌,一张樟木长条案罢了。
    明珠方才爬上爬下的功夫,鬓旁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她自己浑然未觉,给他端了杯茶水。早先见到他,倒像是老鼠见了猫,如今却不怕了,看见他就眉眼盈盈地笑。严鹤臣只觉得心里熨帖得紧。
    一旁的桌上放着明珠的梳子,绿檀木的料子,有静穆沉古的清芬隐隐飘来,梳子的密齿之间缠了两根长发,严鹤臣垂着眼睛耐心地摘下来,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而后对明珠招手。明珠不知其意,依旧顺从地走到他面前。严鹤臣站直身子,轻轻把她头上的钗环拆了下来。
    明珠戴的首饰都十分小巧,也并不繁复,两支缠枝的小簪上头坠了珍珠,左摇右摆的,十分玲珑可爱。
    浓密的黑发泻了一地,室内昏昏然的,灯火并不十分明亮,明珠的眼中闪过讶异的神色。严鹤臣轻轻抚摸过她的长发,像绸缎一般浮光水华。
    檀木梳子一梳梳到发尾,隐隐能闻到茉莉花头油的味道,馨香而温和,和这个小女郎一般无二。
    严鹤臣开始慢慢给她绾发,一缕头发并着下一缕,他举止从容,十足十的耐心与好脾气。半分不觉得厌烦似的。
    明珠恭顺着没有出声,直到严鹤臣把花冠簪好,戴到她头上。和方才不大相同的发式,明珠抬起眼睛,严鹤臣十分满意地瞧了瞧她,笑吟吟地说:“明珠如今有十八岁了吧。”
    明珠轻轻点了点头,过了春分,她入宫就满三年了,这三年来的迎来送往,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许多人都变了,可唯独严鹤臣还是同以前一般无二,三年来,他的容颜竟半分都没有变化似的。
    明珠抬起眼看他,隐约还能想起自己头一回见到他时,严鹤臣凶神恶煞的模样,当真是想要了她的性命,如今却又温柔地替她绾发。明珠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烧,她觉得不该这样,严鹤臣和她如今早就不该再有什么纠葛了。
    可偏偏总能“机缘巧合”地碰在一起,或是送个卷宗,或是别的什么,碰在一起也不说什么别的话,按照惯例行个礼也就得了。
    可偏就这打照面的功夫,就觉得心里面熨帖又适宜,像是有了一整天的盼头似的。明珠开蒙晚,可到底也有十八岁了,心里犹疑着想,莫不是自己昏了头,看上了严大人吧。
    这当真是要完了,等严鹤臣走了,她才痛苦地扶额,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还没等她深思,珍珠就在外头叫她:“内务府那边差人过来,要给先帝的太妃们拟几个新的封号,你把册子取出来核对一下。”
    明珠哦了声,连忙从后面绕出来。先帝嫔妃们的造册都摆在专门的箱子里,明珠开了箱子,把册子们都取了出来,一个一个的核对。
    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她竟然愣了一下,上头画着的一个女子,她分明见过,就是那日在冷宫里严鹤臣带她见的那位。
    上头写了她的封号:兰贵人。
    这张画上的美人耳垂上戴着翡翠的坠子,明珠怔怔地看着,脸侧的翡翠珠子随着她的行动亦在轻轻曳动着。
    第44章
    明珠每日午时饭前会拿着卷宗, 通过太礼监外面的长街去往后宫,有时是内务府有时是北三所,这是严鹤臣摸出来的惯例。他有空的时候, 就在长街一旁等着, 有时看见了明珠就和她一同走一段路。
    两个人在走路的时候话不多说,只是静静地走路,严鹤臣也并不会替明珠拿什么东西,横竖还是害怕落人话柄。到了螽斯门下,二人各自离去。
    明珠在这一阵子发现,严鹤臣午时的时候会从少府监出来去后宫,她不知晓他到后宫去要做什么,不过既然上了这个心, 她每日会专门在午时的时候腾出手来,把白日里要拿到后宫的东西, 留到中午再送过去。
    哪里有这么多巧合,不过是有人在刻意为之罢了。
    今年的太礼监的春盘是由严鹤臣派人送来的, 按理说这些繁杂事物由内务府酌情去办就行了,早就不用劳烦严鹤臣了,可没人敢说个不字,也没人敢可以去问。
    吃春盘是六宫向来的惯例, 大家都恪守着这一惯例, 就算不想吃, 当着主子的面也要吃上一些的。明珠吃不惯春盘里头的肚丝,年年都剩着不吃, 今年春盘的盖子掀开,她的那份里头竟独独没有那份肚丝,换上了松仁小肚,这道菜倒是她极喜欢的。
    她端着自己的份例,看了一眼严鹤臣,他手里握着拂尘眉目平静,脸上没有半分特别的神情,待他转过身看向明珠,与明珠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明珠抿着唇吃了两口,竟发现自己的松仁小肚底下放了两块糖,明珠喜欢吃糖,喜欢甜食,宫里有时会做些小食,可不会有人专门做糖饴拿来吃,明珠挑了一块藏在嘴里,嘴角不露痕迹地弯了起来,严鹤臣看着她轻垂着的眼睛,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像是浸在蜜里面一样。
    竟因为这样的小玩意儿开心成这样,严鹤臣心里也觉得春风骀荡,格外的舒服。他年岁不小了,原本也在襄平长公主眼前与她斡旋良久,可那样的关系,本就是不能进心的,严鹤臣如今也才慢慢体会到这种不同寻常的欢喜来。
    明珠的耳朵上戴着他送的坠子,再也没有取下来过,吃的是他专门安排的食物,她的些许欢喜亦是和他有关,严鹤臣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开始慢慢丰盈起来,这颗孤寂许久的心,被一种莫大的满足感慢慢填补起来。
    他们两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忙碌周转着。平日里说话的机会不多,这日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像是燃烧着的燎原的火,明珠从内务府回来,望向北方的天空,却突然发现某处地方竟冒起了浓烟,她愣了一下,已经有小黄门大声喊着走水了!
    明珠离得近,她快跑了几步,倏而发现起火的地方竟然是慎元宫,跑到离慎元宫十来步远的地方,里头浓烟滚滚,热浪扑面,竟再也走不近半步,天干物燥,原本就是容易起火的时节,再加上木质的架构,一烧起来,就是连绵成片。
    明珠看见一个人冲进了火里,她猛地捂住了嘴,定睛看去,那冲入火里的人竟然是严鹤臣,原本拿着水桶水盆的奴才们都震惊了,立刻抄起家伙一起往前冲:“严大人还在里头,快点救火!”
    不知道谁往明珠手里塞了个水桶,明珠跟着一起往里头泼水灭火,可不过是杯水车薪,哪里能阻挡得了这熊熊烈火,不知道哪处的房梁已经塌了下来,人群里面传出阵阵低呼,明珠眼里噙着泪,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
    不知道到底过了有多久,久到明珠几乎难以呼吸。
    有个人影从里头冲了出来,身上还燃着火,立刻有人冲上去往他身上浇水,明珠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严鹤臣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他抬起眼,脸上已经被热浪灼得发红,他竟然对着明珠笑了,明珠从没见过他这样开心地笑过,他轻声说:“幸亏我今日没穿那件衣服。”他身上的行蟒已经在许多地方都烧破了,若是穿了之前那间曳撒,明珠绣的仙鹤怕是也要被毁了,他怀里还紧紧地护着一个卷轴。
    这卷轴里头是什么,明珠已经猜得七七八八,只是她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机,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轻声问:“你如何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扑簌簌地落在地上,严鹤臣笑笑,站定了身子:“瞧你,哭什么,我能有什么事。”
    明珠壮着胆子,抬起手去碰他的脸,原本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白净的面皮被火灼得烫手,只怕已经伤得不轻了,严鹤臣只觉得这双微冷的手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从他的面颊上面划过,连带着心里都沉静了许多。
    他伸出左手,缓缓攥住明珠的手指,顺势拉了一下,明珠就借着他的力往前走了两步,二人离得很近,明珠甚至能够感受到严鹤臣身上带来的滚烫温度。
    旁边的小黄门依然在紧锣密鼓地指挥着救火:“快救火啊!德妃娘娘还在里头!”
    严鹤臣看着那连绵的宫阙,用只有明珠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次的火是德妃放的。”
    她在这世上已经苟活了许多年了,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在前些年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德妃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太皇太后是长辈,命人只能每日送两餐进去,在送饭之前,让德妃跪着细数她的罪责,诸如教子无方、目无尊卑之类的。
    这已经是作为一个最尊贵的人能受到的最大的侮辱了,她是德妃,是当年太子的生母,一朝屈居人下,又岂止是云泥之别。
    这苦熬着的日子一眼看不见尽头,德妃是不能自戕的,作为宫妃,除了病死在宫里,再没有别的理由能让她离开这座浩大的紫禁城了。她自己点燃了这连绵的宫阙,也是她自己最后的体面了。
    她只怕也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和先帝的儿子,无颜面对先帝吧。
    严鹤臣看着依旧没有停歇之势的熊熊烈焰,垂着眼睛看着明珠轻声说:“走吧。”
    明珠顺从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少府监,整个掖庭的黄昏依旧过去,沉沉的夜色笼罩四合,他们二人没有拿宫灯,只能瞧见少府监廊檐下的大红灯笼发出柔柔的光,后头木头爆燃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隐隐的人声还随着夜风而来,严鹤臣让明珠走进他的暖阁,才把手里的卷轴放到了桌子上。
    明珠犹疑了一下,依旧问:“兰贵人有恩与你,是吗?”
    严鹤臣沉默着拿出火折子,把屋里的油蜡点燃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好似带着一丝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醒况味来,他把画展开,里头的美人眉目依稀,姿容如旧。
    “她确实有恩于我。”
    明珠像是心里的想法被印证了似的,她缓步走到桌前,看向画中的女人,一瞬间竟恍惚觉得,她的神情竟和严鹤臣有几分肖似。在宫里头想活着,就要知道自己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明珠对这些一向分得很清楚,故而也不曾多问。
    明珠趁着严鹤臣发呆的功夫,把这个屋里的陈设都看了清除,在宫里头当差,自然是要备着些许常用药的,明珠绕了一圈而后轻声问:“大人,你这可有烫伤药么?”
    严鹤臣抬起眼,指着墙角花架边儿上的多宝阁:“第一层第二个里头有个瓶子。”
    烛光柔柔的,落在明珠身上,明珠绕过桌子,把多宝阁里头的描金瓶子取了出来,里头是一瓶药膏,固体的质地,闻着就有淡淡的药物的清香,明珠却发现药瓶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木盒,上头带着一个精致的小锁,花纹十分的精巧,看样子就斥资不菲。
    里头也不晓得装了什么,严鹤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几分庆幸她并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若是明珠把盒子打开,就能瞧见里头放了几根黑色的长发,和一对儿精巧的珍珠耳环。
    堂堂不可一世的严鹤臣严大人,也学起寻常小儿女来,做些个睹物思人的傻事了,若是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把嘴笑歪了。严鹤臣决定日后把这个盒子再藏得谨慎些。
    明珠却没有顾及那么多,她拿着药膏走回严鹤臣身边儿,严鹤臣自从回宫之后,好像对旁人愈发忌惮了,如今身边没有任何一个随侍在侧的奴才,好像每隔几日都换上一个似的。他比以前更加的阴戾乖张不近人情,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忐忑着说了:“大人脸上伤得有些重,让奴才给您上点药可好,若是当真伤着了,只怕连差事都办不好了。”
    严鹤臣并没有多言,他拉开了面前的椅子,沉静地坐好,微微把眼睛合上,竟全然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严鹤臣闭着眼,感受到纤细温凉的手指轻轻贴上了他的皮肤,就像是熨帖的玉石一样,让他不想睁开眼睛。
    他这些年来,越发把宫里的人情往来看得通透,也越发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人人都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罢了,可今日,他偏就愿意相信明珠,也不知怎的,只觉得好像冰层被破了一个洞,他心里头并不这样抗拒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让他能够全心全意地信赖。
    这怕是他最后一次,对这无边无际的寂寞深宫,有微薄的期待了吧。
    第45章
    夜色寂静寥落, 明珠加着小心把药膏往严鹤臣的脸上擦。本就是金贵的主儿,皮肉细嫩也薄,根本不像宫里寻常奴才那么皮糙肉厚, 明珠生怕自己的手再重上几分就伤了他的皮肉。
    严鹤臣合着眼睛,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圈淡淡的阴影来,皮肤依旧泛着微红,到底没有方才那么触目惊心了。
    明珠慢条斯理地把药都上好,她停了手,严鹤臣也没有睁开眼,她站了一会儿,心道莫不是睡着了。忍不住又向前进了一步去仔细看他的烫伤,没料严鹤臣却在这时候睁开眼, 二人就这么不闪不避地四目相对了。
    “大人可觉得好些了?”明珠说话的时候向来细声细气的,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好像怕惹了谁的清梦似的。
    严鹤臣感受到凉沁沁的感觉从皮肉渗进里头去, 心里熨帖得紧。明珠端端正正地在他面前站着,模样乖顺极了。
    外头有虫豸在低低地鸣叫, 严鹤臣倏而来了性质他压低了声音说:“你听,是蝲蝲蛄。”
    明珠打小长在后院里长大,从没有听过这种声音,严鹤臣见她一脸懵懂, 拉开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没听过蝲蝲蛄么, 这是种害虫, 吃了植物不说,还把土底下钻得全是洞, 苗儿就都死了。”
    明珠温顺地听着,只觉得像是闻所未闻的什么新东西似的,严鹤臣说完这话就不再出声了,似乎还在凝神去听着,明珠听着虫豸的低鸣,只觉得有虫声在反而衬得夜色越发的寂静空旷了。
    烛影摇晃,明珠抬起头,突然发现在茜纱窗上头,他们二人的影子交叠在了一处。
    大有几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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