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夭轻蔑一笑,“她们如何揭露,说自己杀了真谢陶?”
辛玉郎没有回话,但神情却有丝绷住。
他固然早知夭夭并非池中鱼,可她成长如此迅猛,又让他觉得有些担忧。
她是原来就这样,还是经历过了生死,才迫不得已的反抗。
“我这样是不是很可怕?”看他表情不对,杨乐夭又不免再解释,“这花满楼本就是为我设的局,若我不动手,她们又准备害多少条命来铺设我上刑场的道路!”
辛玉郎哀叹一声,上前将她紧紧拥住,“我并不关心其他人怎样,我只希望你过的快乐!”
可事实哪有那么容易,那人盯上的人,岂是那么容易脱身,可很多东西,他不能明说,也不敢明说。
这样想来,如今她这样,事事算尽,倒是能保一时安危。
杨乐夭在他怀中待了片刻,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暂时忘却所有烦恼。
她不免心中欢喜,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如今竟完完全全属于她,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又在他怀中蹭了蹭,好舍不得放弃这个怀抱,“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不能留下来吗?”辛玉郎声音嘶哑。
“我要是再不回去,杨婶非追过来不可!”杨乐夭玩笑道,却没看到头顶辛玉郎脸上的失落。
这些日子,她虽天天留在玉楼,却从未留宿,辛玉郎心中信任的天平逐渐倾斜。
那一晚她送司马回府,他心中一再劝慰自己,要相信她,可这些日子她一到日落便归心似箭,他心中又难免产生了一丝怀疑。
今日他好不容易抛弃矜持,开口留她,她却扯了这样一个慌,什么时候下人都能管到主子头上了。
杨乐夭退离他温暖的怀抱,看到他脸上仍留着一丝不快,撒娇道,“我也好想跟你天天在一起,时时刻刻都不分开,要不你就应了我的婚事吧,让我快快把你娶回家,省的我日日夜夜担心不安。”
要不是担心留宿会让他在杨婶心中留下坏印象,认为他生活作风有问题,到时阻了她娶他,她真恨不得日日留在他身边,做快乐神仙。
“好啊!”辛玉郎微笑道。
似没料到他会应的如此容易,杨乐夭反而呆愣住。
辛玉郎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住。
“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吗?”杨乐夭拉起他的手,“你捏捏我,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你竟真的答应我了!”
听此,辛玉郎又忽的扑哧一下,当真捏了她一把,听她哎哎直叫,幸福溢满整个身体。
“傻子!”辛玉郎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不嫁你,还会嫁给何人?”
“恩恩,我这就回去,我要让杨婶给我找个好日子来提亲,我要......”
“再过些时日吧!”话已出口,断然没有收回的必要。
何况,与其这样整日担忧,还不如将她绑在身边,也好阻了他人的妄想。
“恩,好!”杨乐夭也同意,如今崔菲菲的案子还未判下来,四皇女也在一旁虎视眈眈,确实不是个娶他的好时间。
只是真就应了那句世事无常,他们身处幸福,早就忘了他们的爱情路上布满的荆棘,他们越挣扎,伤痕就越多。
第54章 帝皇之宠
自得了工部这个便宜差事后,杨乐夭是忙的脚不着地,更别提休息了。
如今赶上林琳禁足家中,没人管她,索性递上一份折子,补了两天休沐。
然就在这两日间,朝堂上也发生了点不大不小的变动,许久都没影儿的许昌莘升了户部侍郎,成了迄今为止最年轻的,也是攀升的最快侍郎。
另外大理寺卿换了一个姓萧的,听说是女皇父族一派最寄予厚望的嫡系孙辈,先太后在时,虽与女皇有诸多不快,但毕竟血脉相连,那萧氏坐上这个位子,也无可非议。
何况在杨乐夭见到此人面目之后,就大大的松了口气,这萧氏正是太女私宴那晚偷偷打量,抓包后却潇洒举杯的世家贵女,至少她不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可这许昌莘升迁如此之快又是为何?杨乐夭觉得最近自己还是太贪图安逸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身在泥泽,四面楚歌。
待下了朝,杨乐夭便让明月去查清缘由,甚至连户部的关系都要详查,否则她寝食难安。
原身的死亡,这许昌莘可是有重大嫌疑。
······
皇宫,乾清殿。
太女并新任大理寺卿,户部尚书齐丹,刑部尚书郑琦以及兵部尚书索玟一同站在下首,女皇坐着看奏折。
“好,好,户部这次办的不错,不错!”女皇看完心中甚喜,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谢陛下夸奖,这些都是微臣应尽的职责!”齐丹躬身行礼,嘴角也带着一丝微笑。
“恩,好!”女皇合上奏折,道,“这次唤你们过来,除了户部这事,也是有些事要嘱托你们!”
女皇看向萧子濯,眼中闪现一丝关爱,“子濯身子不好,若不是为了帮衬阿葵,也不会出来,你们几个,尤其是郑卿,劳累点,没什么案子尽量不要去麻烦她!”
“是,陛下!”几人异口同声。
“行了,郑卿和齐卿先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吧!”女皇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躬身告退的太女,一丝宠溺一闪而过,“阿葵,国事操劳,也要记得休息,莫要损了身体!”
太女有丝惊讶,半响方挤出一丝笑意,回道,“谨遵母皇圣旨!”
“哎,你这孩子!”女皇摇了摇头,自己以往对她太过严厉,可这还不是全为了她能做一个合格的继任者,“罢了,你先回去吧!”
待太女出了大殿,女皇方将视线调回面前两人身上。
“郑卿,娇花会坍塌案查的如何了?”
“回陛下,此事有些复杂!”一向以公正不阿著称的郑琦此时也抹了两把汗,心中有些发虚。
“如何复杂?”女皇语气不耐,“照那谢陶所说,本案涉及人员大多已不在,如今剩下主犯崔菲菲,她所犯之罪,死一百次都不为过,刑部何以拖拖拉拉,到如今也不结案!”
无法承受女皇盛怒,郑琦双腿跪地,颤颤巍巍道,“此,此案恐涉及后宫娘娘,非,非嫌犯崔菲菲一人策划,她,她顶多算个执行者!”
“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哪个是主谋,证据何在?”
“这个,这个......”郑琦有些犹豫,但看到女皇越来越黑的脸色,只能和盘托出,“那崔菲菲如今仍咬紧牙关,说此事乃她一人所为,但臣找到一名证人,称余娘娘回大学士家省亲时,与嫌犯多有接触!”
“朕听杨侯的意思,这崔厮乃林琳的小姑子,那不也就是大学士的亲戚,如此走动走动,怎么就有嫌疑了!”
郑琦擦了擦汗,陛下这是要维护余妃的意思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郑琦咬了咬牙,开口道,“微臣查过,在接手娇花会台子搭建时,崔菲菲手上项目并未完工,而且这种项目是临时项目,按林琳对她这个小姑子的宠爱程度,不可能让她接手这种短期项目,除非事出有因。”
“而且,曹嫔娘娘参与娇花会之前,陛下要册封她的消息就已人尽皆知,余妃选的省亲时间点太过巧合!”
“况,按照名单顺序,曹嫔娘娘后面表演的应该是豫王妃,坍塌案发生后,曹嫔娘娘福大,进了宫伺候陛下,可那豫王妃倒是命薄,不到一年便香消玉殒!”
郑琦口直心快,谁不知豫王是什么样的人,只她身份摆在那儿,谁也拿她没法。
想到此,话中便带了讽刺,“倒是豫王对这半途捡的孙女是真的好,这崔菲菲入了刑部不到十日,豫王便遣人日日来问候,如今这崔菲菲在刑部大牢中待遇,连我这个刑部尚书也望尘莫及!”
此话一出,倒是将冷脸的女皇给弄得哭笑不得,“爱卿这意思是埋怨朕苛待你了?”
看女皇笑了,郑琦一直悬着的心落到肚子里,俯身道,“微臣万万不敢,陛下待臣之情,臣万死莫辞!”
谁说这郑琦是个死心眼的,做事一板一眼,女皇真有拍死她的决心,论拍马屁诉忠心,那被外称作油头的林琳怕都没她一半。
“豫王是朕的姨母,她如何行事,朕尚且不管,你同样可不予理会,该结案的还是尽快结案,朕希望此案在刑部只到崔菲菲即止,至于后宫之事,朕自会解决,爱卿也不想朕一家之丑,当成国事任人指点吧!”
“可是陛下......”郑琦牛脾气上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齐丹从背后踢了踢脚,制止住。
陛下这是有意包庇吗,这案子牵扯那么广,那么多人被灭口,却因为涉及她的爱妃,这事就要不了了之吗?
郑琦想到此,仍有些不忿,想再争取些,却被一旁的齐丹抢了白,“陛下,关于龙虎山剿匪之事,臣还有事禀告!”
“说!”女皇将视线调到她身上。
“龙虎山的山匪这些年劫了不少宝藏,大部分都已收入国库,可有一件七彩珊瑚树,乃当年太后赐给萧家的,萧家运回祖宅途中被劫,如今陛下是否要物归原主?”齐丹请示道。
其实这件事,她私下送给萧家就是,如今多此一举,不过是想救身旁这个老姐妹儿。
“当然!”父后当年虽对她有诸般不满,但自己能顺利登上帝位,萧家功不可没。
这些年萧家远离朝堂,也有避嫌之意,如今自己将萧子濯放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一是为了阿葵,二也有重新起复之意,但愿萧氏能不负她所望,用心辅佐太女。
“是,那微臣立刻下去安排!”
齐丹拉着郑琦一同告退,郑琦虽心有不甘,但看女皇也无再听之意,只能憋着气退了下去。
直到离了正殿有段距离,郑琦才甩开齐丹,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拉拉扯扯干嘛,成何体统!”
“好好,我的错!”齐丹笑嘻嘻的,也不生气。
“你为何不让我说下去,这余娘娘为了保住地位,不惜草菅人命,这......”
郑琦话未说完,就被齐丹捂住了嘴,“要死了,这还在宫里,你不想要命了,我还想要呢!”
郑琦怒瞪着她,好一番挣扎,方脱了她的控制,只是话却再未说出口。
两人慢慢走到宫墙边,见四周无了遮挡,不可藏人,才打开话匣。
齐丹说道,“我原以为女皇宠爱四殿下,如今看来倒不尽然!”
“何以此说?”郑琦气虽未消,但很显然对这个话题感了兴趣。
“太女在政务上处理老练,看似站的住阵脚,可四皇女得了人心,这些年更因为女皇宠爱,朝里不少墙头草望风而动,投了她门下,林婆子便是其中一个!”
“你想说什么?”郑琦是个急性子,看不得她说半句留半句的态度。
“这样说,女皇对余娘娘的态度我们先不谈,就谈如今她让你尽快办了崔菲菲,左右不过是个死刑,那林婆子呢,她不可能没参与,可所有证据就完美的错开了她,女皇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林婆子她一定会动!”
“林老婆子谁的人,四殿下的,这六部都捏在陛下手上,她用的得心应手的也就一个工部,若是连工部都被撤了,四皇女手上还有何人?”
“可与之相反,她若是不宠爱太女殿下,就不会任由定远侯在这件事上一直占着主导地位,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起用萧氏,那萧氏是什么人,绝对的保皇派,嫡庶观念根生地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拂了先太后之意,坚定的支持陛下登基!”
齐丹声音低沉,不时左顾右盼,就怕别人听到告她个大逆不道。
“那你还要跟许家做卿家,我可听说那许家小妞儿是四皇女的人!”郑琦担心道。
齐丹望了望她,怀疑这个老姐妹脑袋构成与他人不一样,自己这是在说自家的事吗。
不过,对此,她也只能苦笑一下,谁让自己丫头喜欢谁不好,非看上许家那小子,为此没少跟给她膈应。
“看来余家这是选了四殿下了,哎,这余大学士,怎么临到了了,糊涂起来!”说完,也不等她回答,郑琦自顾加速走向宫门。
齐丹此时脸色纷呈,看了看她离去的背影,暗道,这老太婆,反射弧也太长了,一般人还真与她沟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