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谙只觉得荒唐。
当天他打电话过来,她也是这么跟他讲的。
先不说她比他七岁,她还是他小叔的前女友,尴尬的身份摆在眼前,李成玦却说喜欢她,怎么想都可笑。
那么,后来又是为什么在一起了呢?
洗漱完毕,失眠的林谙倒了杯酒回到客厅,盘腿坐在他原先坐过的位置,想起那时候的李成玦,恍惚的脸上不自觉勾出抹笑。
印象中,大概是被他烦得不行了吧,那时候的李成玦,脸皮真厚啊,她不理他,他就追到宿舍门口守着。
彼时已经开学半个月,原先的周末自习她也不去了,电话也爱接不接的,李成玦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在她公寓楼下蹲守,这段时间,他一放学就过来,一开始还会气呼呼地质问他为什么不理自己,到后来,看到她从寝室出来就只默默跟在她身后,学校几个同学都知道她有个帅气的“小尾巴”。
她躲不开,又看不下去,就只能想办法解决。
某日傍晚林谙出门,毫不意外又见他站在宿舍楼下,三月时节,那天还下了蒙蒙细雨,他不打伞就站在阴沉沉的天空下。
根本就是作践自己给她看。
林谙当即气结,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心里已经组织好了训斥他的语言,可来到他跟前,对上他可怜兮兮难过的眼神,话出口时就软了几分:“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他垂着脑袋,笨拙地解释:“我…我真的没带伞……”
前一刻亲眼看到他拒绝了一个女生送伞,林谙冷呵一声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没听到他跟来的动静,转过头剜他一眼:“傻站着干嘛?”
说完就走了。
李成玦望着她的背影先是愣怔,反应过来后便大步流星追上去。
她撑着伞,他走在雨里,两个人并排走着谁也不先出声,迎面的雨丝落在他脸上打湿他的头发,林谙心里叹息,再看不下去,举高伞往他那边挪了两步。
她比他矮不少,胳膊别扭地高举着伞,后者急忙抢过去:“我来拿。”
林谙也不跟他争,活动了下酸疼的胳膊,等到了食堂才开口问:“吃饭了没?”
他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吩咐他:“跟着我。”
“嗯。”
他跟在她后面排队打好饭菜,找到桌位后,她又去食堂的小卖部买了包纸巾,坐下后东西放他手边,“擦干净。”
他迅速抽出张纸,拿了她的餐具过去擦,林谙气笑了:“我是让你擦头发和脸。”
“啊?哦……”
他把擦过的餐具放回她餐盘边,这才又拿了干净的纸巾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
乖巧沉默的,林谙就有点心疼。
等他吃饱了,才语重心长地开口:“成玦,数一数我们认识三年了,这三年我看着你从一个娇气的孩子长成小大人,学习成绩也越来越好,我打心里为你高兴……”
“可我希望你明白,我一直只把你当弟弟,你现在还小,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和依赖,我相信,等你以后长大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后,一定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学习。”
从见到她开始,他就一直是低着头,听闻她这么说,摇头否定她:“等以后长大,要等到多少岁才叫长大呢,谙谙姐,我十七岁了,分得清什么是喜欢。”
他顿了一下,才说:“我无比确定,我就是喜欢你。”
“你不知道,每次一到周末我就特别开心激动,因为我又可以见到你了,这种快乐,在来见你的路上就开始,离你越近越明显,直到你站在我面前,一颗躁动的心却又踏实下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幸福满足。”
“可我很后悔,如果早知道表白后是这个结果,我一定不会告诉你。”
“谙谙姐,如果我的喜欢让你觉得困扰,那你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吧,我不会再追着你必须给我答案,也不奢望你答应我了,你就当做没听过,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周末见一见就好……”
再没了先前表白时的自信和步步紧逼的气势,此刻的少年卑微恳求:“你别不理我……”
在那个还没有能力承担一份感情的年纪,却已经遇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
他没有哭出来,却分明是要哭了,哽着嗓子低声细语:“如果我早出生七年就好了……”
就因为比她小七岁,她先遇见的人就成了李牧言,连想都不想就判了他的死刑。
林谙原以为他要上演个耍赖的戏码,突然面对这么深沉的李成玦,手足无措的人反变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