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来。”长悦开口道。
她跟着孟郎中久了，虽然不能算的上是个郎中，可是有的时候孟郎中不方便给一些女人诊断比较难难为情的病的时候，她就会给孟郎中当传声筒，时间长了，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这次为了张秀娥生孩子，她也是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都出去吧！”稳婆瞥见长悦这么年轻的一个妇人在这，脸上带起了不悦的神色。
“给你加钱，让她留下来。”张秀娥咬牙道。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被赶出去是正常的，但是既然长悦不怕，愿意留下来帮忙，她也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个人比较踏实。
稳婆哼了一声：“五十两。”
“好。”张秀娥一点不在意被敲竹杠，这个时候她正要生产呢，什么样的事情都比不上她肚子里面这个孩子重要。
张秀娥是琢磨着，稳婆大概是担心被人偷师，所以才不愿意让人看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多给一些钱也是情有可原。
五十两对于她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若是长悦真的会接生了，以后指不定会帮助多少穷苦人家，也算是她给这个即将要出生的孩子积福了。
张秀娥疼的迷迷糊糊的，她几乎要昏了过去，长悦守在她的跟前道：“秀娥，你莫怕……我在这呢……”
听着张秀娥那尖锐的叫声，站在屋外的聂远乔，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在乎那种什么不让男人进来的习俗了，直接就冲了进来。
也就是在聂远乔冲进来的一瞬间……张秀娥感觉到了一丝清明。
她恍恍惚惚的看到稳婆的脸上带起了一丝阴狠的神色。
就在此时，张秀娥根本来不及多想，堪堪的抓住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念头，咬牙道：“让稳婆走！”
聂远乔不明白张秀娥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此时他还是按照张秀娥说的做了，走到了稳婆的跟前：“让开！”
“哎呦喂，我的官老爷，你这个时候怎么进来了？这给女人接生的事情你可帮不上忙！”稳婆一脸不满的说道。
“让她走！让她走！”张秀娥的心头萦绕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长悦，你来！”张秀娥咬咬牙道，是还有个稳婆在府上的，但是张秀娥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了。
“啊？”长悦有点愣住了。
但是触及到张秀娥的眼神的时候，还是慌手慌脚的冲了上去。
虽然没有过经验，可是到底是看过医书，也听孟郎中讲解过一些。
看到长悦亲手为自己接生，张秀娥这才觉得，心安了下来，眉宇也跟着舒展了开来。
许是心中没有那种紧张的情绪了，张秀娥最后一用力，孩子就被长悦抱在了手中。
又是一会儿，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哭声。
“是个男娃！”长悦扬声道。
聂远乔听到这，脸色一黑，让秀娥吃了这么多苦的，竟然是个臭小子！
张秀娥虽然吃了很多苦，但是到了这一刻，张秀娥觉得彻底圆满了。
所有的苦都变成了甜。
楚四此时也赶过来了，守在外面，瞧着聂远乔把那稳婆扔出来的时候……他皱着眉毛看着那正叫嚣着要钱的稳婆道：“搜。”
楚四能有如今这个地位，自己肯定不是草包。
紧张之下的聂远乔似乎没发现什么，但是他却是有一些发现。
最终从这稳婆的衣袖子之中，搜出了一根银针。
这银针……用处可多了。
接生的时候也有人会用刺激穴位的手段来帮助生产，但问题是这银针上竟然有能让人昏迷的麻药。
这麻药要是刺入了产妇的体内，那这孩子定然不会那么轻易的生出来。
在剧烈的疼痛下，就算是张秀娥本人，也不会感觉到会有针扎到自己。
她若是昏了过去，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脱力所致，到时候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稳婆……根本就没安好心！
楚四看了看那没空理会这一茬的聂远乔还有张秀娥，直接就派人把这稳婆给关了起来。
还是等着聂远乔和张秀娥缓都缓过神来，再亲自处置吧。
孩子生下来之后，聂远乔虽然有心亲自照顾，但是他到底不是郎中或者是稳婆，于是就郑重的把孩子交给了孟郎中。
孟郎中用温水把孩子清洗干净，那边的长悦已经利落的按照孟郎中说的方法，帮着张秀娥处理身体了。
等着张秀娥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干爽的床上。
床下还放着被烤热的石头，让她感觉不到一点冷。
“孩子……”张秀娥开口问道。
聂远乔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守在张秀娥的跟前，此时他回过神来了，道：“是个男孩，别担心……春桃和孟郎中都在照顾他。”
张秀娥还是不放心，于是聂远乔就让人把孩子抱了过来。
看着那还有一些皱皱巴巴的，和小猴子一样的孩子，张秀娥的脸上忍不住的带起了笑容。
聂远乔虽然当时觉得张秀娥为了生这个孩子没少吃苦，但是这个时候他总不能和一个小不点置气，心中想着……等着他长大了，要是敢不孝顺张秀娥，他一定把这小子的腿儿打断！
“起个名字吧！”张秀娥看着怀中的孩子，忍不住的说道。
聂远乔憋了半天道：“不如……叫馒头？”
张秀娥的唇角抽动一下：“怎么不叫窝窝头？”
“窝窝头也行！”聂远乔认真的说道。
张秀娥暗自告诉自己，坐月子呢，绝对不能生气，不然会容易气坏自己的！她缓和了下：“你就不能起个正常的名字？”
“村子里面的人不是说烂名好养活么？”聂远乔一本正经的说道，总之，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个起名废呢！
第八百七十二章 聂云
张秀娥磨牙霍霍：“那也不能叫馒头窝窝头！”
聂远乔败下阵来：“那你说叫什么吧？”
张秀娥沉吟了下，开口道：“就叫聂云吧。”
张秀娥才不会说，自己是瞧见屏风上那云朵的纹饰了，才想到了这样一个名字。
毕竟张秀娥在起名这一方面，也没什么天赋。
聂远乔对聂家的感情复杂的很，起名字自然不会按照聂家的族谱来。
小云子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很多年后他长大了，问起自己的爹娘，自己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的时候……张秀娥曾经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是云海浩瀚，步步青云的意思的时候，聂云还觉得，自己这个名字似乎寄托了父母对他浓浓的爱。
事实上，聂云并没有摆脱窝窝头这个名字。
张秀娥后来的时候，一次无意间和张春桃说起这件事的之后，张春桃就拿去当笑话说给了楚四。
以至于楚四每次见到聂云，都忍不住的捏上两把，喊上两句窝窝头。
见张秀娥醒了过来，聂远乔也彻底放心了。
孟郎中又亲自给张秀娥看过，张秀娥现在就是属于正常的产后虚弱，安心坐月子调养就行了。
张秀娥一直以为怀孕的时候是最痛苦的，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
做月子明明才是最痛苦的！
像是村子里面的女人一般生了孩子没多久就下地做事了，但是聂远乔不知道是从哪里恶补了医书，医书上写了这月子最少坐满三十天！
不过聂远乔觉得，三十天是最少，他不求这最多，那也得来个差不多的，竟然直接就逼着张秀娥坐足了四十天的月子。
这四十天，张秀娥连头发都没机会洗。
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邋遢过。
不过孟修远也说这样是有好处的，张秀娥虽然不情愿但是这个时候并没有闹脾气，只能踏踏实实的躺足了日子。
出月子这一天，张秀娥就差点没有放鞭炮庆祝了！
等着她沐浴更衣，穿戴整齐去照镜子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胖了三圈。
其实正常来说坐月子若是需要带孩子那是会受的，不过给孩子换尿布，哄孩子这样的事情，也用不着张秀娥亲力亲为，可以说，张秀娥就是足足的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
等着张秀娥出了月子，大家才想起来，之前那个被关起来的稳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秀娥才从楚四的口中知道，当初不是她矫情和神经质，而是这稳婆真的没安好心。
稳婆已经被关了四十天了，那点心气儿早就被磨没了。
不用张秀娥威逼利诱，她就把事情说了。
张秀娥其实早就隐隐的想到了是谁做的这件事，要么是那阮家姐妹，要么是二皇子一脉的人，当然，最有可能的就是秦家的江玉琅。
那阮家姐妹现在已经跟着沈大人调到外地了，正自顾不暇，怕是没什么时间盯着他们这。
至于二皇子和秦家，那都是一丘之貉。
和张秀娥想的差不多，是江玉琅知道张秀娥找到她们接生，于是给了重金，要她们给张秀娥一点“小小”的教训。
不过这个小小的教训，是有很大的可能让张秀娥和孩子一尸两命的。
像是这样的稳婆，混迹于各个大宅后院，那种不着痕迹的，可以让人一尸两命的手段可多了去呢。
张秀娥听完这稳婆说的，那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
聂远乔的脸色更是铁青的下人。
“这秦家不能留了！”聂远乔神色阴沉的说道。
那边的楚四也点头道：“二皇子他们最近越发的过分了，把手脚伸到咱们的头上也就罢了，竟然连秀娥姐姐都要动！”
今日是秀娥姐姐，那改日……会不会是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