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南瘪嘴巴:“要是我倒背了有什么奖励?”
楚歌:“没有奖励。”
陆之南:“”
楚歌被他逗得直笑,想要捏脸,顾忌到化了妆,又忍住了,最后只是凑到陆之南耳边,悄悄咪咪说:“奖励你一个惊喜。”
“是什么?”
“嘘,现在知道了,就不算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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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台里和陆之南说了会儿话出来,楚歌心底那份若有若无的阴翳总算散去,他在舞台前站了会儿,终于回到自己座位那边去。
贺之朗依旧坐在那里,不曾离开。
那应当是学生家长的位置
楚歌状似随意道:“贺先生是哪位同学的家长啊?”
贺之朗意味深长一笑:“你猜不到。”
第45章 act1·畸骨
那眼神实在是太过于微妙, 以至于楚歌见着了, 心中竟有一些不适。
记忆疯狂开动,想要寻找到蛛丝马迹。
贺之朗,按理来说, 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毕业典礼上, 他的年纪比楚歌都大不了多少,就算已经有了孩子,也不可能与陆之南同一级、同一年毕业。
何况, 假如贺之朗有了孩子,怎么会送到这里就读?
楚歌始终都记得,当陆之北到达繁华的中央后, 曾经被同学讥嘲出身于穷乡僻壤。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的眼中,陆之北这样小地方来的人与泥腿子无异,即便是他后来用实力说话压倒众人, 对于他出身的讥嘲也从来没停止过。
而贺之朗,出身于贺家那样的庞然大物, 隐隐然是下一代的继承人,更是瞧不起他。
他们压根就不可能突然兴致大发, 来到这里。
太过于不合常理,以至于荒谬。
然而楚歌找不出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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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逐渐高昂,他不再去想这些,将注意力放到了即将要开始的毕业典礼上。
在主持人的讲话, 校长、教师的致辞后, 就来到了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的环节, 一抹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高高的舞台上。
他不疾不徐的走到了舞台中央,在聚光灯下站定,万众瞩目的时刻,脸上却晕起了浅浅的笑涡儿。
楚歌原本还有些担心陆之南怯场,见此,心中终于安定。
他的注意力全数给了台上的陆之南,聚精会神的聆听着陆之南的发言,也因此,错过了周围的动静。
在陆之南出现在舞台上的刹那,贺之朗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有好奇,有探究,有毫不掩饰的打量,更有一抹潜藏的极深的厌恶。
台上,台下。
在挑剔的打量了陆之南后,贺之朗目光微移,又落在了楚歌身间。他发现自从陆之南出来后,那原本散漫的姿势就变了,少年人的手搭在膝上,身体微微前倾,是专注聆听的姿势。
却教人觉着无比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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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稿子,闭上眼睛也能默写出其中的每一个字。
虽然到达不了与哥哥开玩笑时“倒背如流”的程度,但想要熟极而流,也没什么问题。
站在高高的台上,面对着乌压压的人头,他心中的紧张却远远不如在家里的时候。
尽管那时,他的观众只有一个。
却是最重要的一个。
陆之南很是轻松,并没有什么压力,口里抑扬顿挫、情绪饱满的演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逡巡,想要找到心心念念的人。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斜靠前的位置,在终于见到台下聚精会神兄长的刹那,心里些微一甜,竟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的十二岁,他的毕业典礼。
想要追逐一个人,情不自禁要追随他的脚步。
从今天以后,便可以踏上兄长曾经走过的道路,沿着他的足迹,看一路上所有他曾看过的风景。
已然到了尾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之南眼眸微弯。
他鞠躬,昂首,目视四方,唇角上扬。那样子,像是在朝着在座的每一位嘉宾微笑,然而他自己却知道,他想要给的,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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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灯光照彻了整座礼堂,激昂而有力的演说在厅内徘徊激荡,聚光灯的中心处,小荷才露尖尖角。
小小少年目光自信而明朗,初露锋芒。
楚歌情不自禁微笑,视线里唯有鞠躬的陆之南。待得他微微后退、走下舞台去,才终于看到了一旁。
贺之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目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不动声色的笑:“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楚歌心不在焉的点头,依旧想要寻找到陆之南的身影。
贺之朗唇角微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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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说完毕,在得到兄长欣慰的笑容后,陆之南终于可以心满意足的走下舞台。
便在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一道特殊的目光,紧紧地黏在他的背脊上,在众人注意力已经要转到下个环节的这时,显得无比的突兀。
明明之前也被众人所瞩目,明明演说时也被众人所打量,甚至还察觉到了一股满含恶意的目光,但从没有哪一道,如现在给他感觉强烈。
有谁会在这时候还看着他?
那不是来自于兄长的,而更像是来自于陌生人。
将要下舞台时,陆之南些微回头,终于捕捉到了目光的源头,来自于第一排的贵宾席。
男人容貌英挺,气宇轩昂,见着他回望,甚至没有丝毫回避,目光依旧从容坦然。
眼神微微下移,落到了桌上的铭牌上。
贺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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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程一项一项有条不紊的进行,很快,便到了嘉宾为优秀毕业生颁发奖状的环节。
与其他同学一道,陆之南再次回到了舞台上,等待将要颁发给自己奖状的嘉宾。
不断有人从他面前经过,去往站在更前的同学,直到终于有人在他身前站定。
来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停住脚步后,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内。
陆之南下意识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英挺深邃的面庞,不久前他才刚刚见到过。
是那个在台下一直看他的嘉宾,贺钦。
尽管心中略有些不适,但习惯使然,陆之南依旧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
男人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要将手上的胸花别在他的衣领上。
温热的吐息落在了颈项,从未与外人有过这么气密的接触,陆之南有一些不自在,以至于些些绷住了身体。
却在这时候,他听到了男人开口,低沉磁性:“三年前,我见过你。”
陆之南一怔。
在他的记忆里,从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贺钦凝视着他,徐徐道:“三年前的拓展训练营,你不记得了吗。”
是当时的老师吗?
从脑海中搜寻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陆之南有些窘迫。那时候的老师大多数后来都没了联系,他只记得应苍一个。
他只得抱歉的笑:“贺老师”
须臾却被截断:“贺老师?”
是意味不明的重复,不辨喜怒:“还从未有人这么喊我。”
两人隔得极近,贺钦依旧俯下了身体,他原本就身材高大,这个姿势更是压迫性十足,配着那略略挑起、极显凌厉的眉峰,几乎是教人难以招架。
浓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陆之南险些后退了一步,指尖掐入掌心,总算稳住了身体。
若有所觉,明明见到了他的不适,贺钦却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依旧这样压迫的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大概说错了话,陆之南倏地闭口。眼下嘉宾性格阴晴不定,不知道哪个地方就会惹恼他,他只希望这个环节早点结束。
贺钦淡淡道:“那次最后结业是我主持的活动。”
陆之南强迫自己露出礼貌的微笑,想要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最后只凝成了两字。
“谢谢。”
这并无甚么诚意的道谢入口,贺钦便知晓,这孩子压根就忘了他。
却也没什么意外。
那时候,他自己不也是未曾料到,有朝一日,将会再度见着这个小孩么?
走程序一般的应付,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当时,也是他给眼前的孩子颁发的结业证,兜兜转转,三年后,却再次相见。
贺钦看着眼前小孩的这一张脸,肤色雪白,五官如画,如此的精致秀美,依稀间与模模糊糊的女人有些相似。
大红绒面的奖状被男人拿在了手中,陆之南下意识伸出了手。
然而却并没有颁发给他,贺钦直接打开了封皮,目光落到了手写的名字上。起头的“陆”字被他直接掠过,凝视于后两字上。
“之南,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