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括起来四个字。
自焚,传位。
“不仅名正言顺的除掉了“国师”,还把国师之位换成了自己人。”
余初坐在窗台上,一手拨弄着花草,听谭宪念完罪己告,啧啧称奇:“尤其是这‘罪己告’,所有黑锅让叶同志背完了,下一任就可以不受任何影响。”
书桌前,叶长谦将罪己诏折起来,压在了书桌上,接着余初的思路:“而七日后自焚,不仅使新帝摆脱了干系,使其以后免于流言,而且替下一任造了势。”
刺杀国师或者让国师悄无声息“病逝”,太容易惹民众猜忌,也容易让叛党利用。
谭宪神色比起前两日轻松了不少:“算算账,对方这一招接一招的连环套触底后,也该轮到我们了……余初,你去哪?”
原来是余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台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上的灰朝,朝着门外走去。
余初脚步未停:“我回去睡觉,现在中午十二点半,午休时间。”
谭宪皱眉:“应对之策,你不留下来一起讨论?”
虽然余初级别不够,但是当年孤身一人来到京都,所思所做,都十分让人惊艳。
他还是十分想听听余初能不能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这几斤几两我自己有数。”余初背对着谭宪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等你们讨论完,把能告诉我的部分告诉我就行。”
她对京都驻点内部多少人员、有什么设备、掌握了什么信息……一概不知,能讨论什么?
自然是好好休息,说不定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也好精神十足的去执行。
叶长谦一看她甩手掌柜的样子就想笑:“记得起来吃晚饭。”
“好嘞。”
春困睡起来没完没了。
余初睡醒时,外面天都已经黑了,被当做临时办公室的杂物间灯火亮着,应该是两人还在讨论。
几个鹰者匆匆从临时办公室出去,却也不走大门,借着墙面一跃就勾着了围墙,轻轻一翻就翻了出去。
她一个人走到堂前,餐桌上给她留了一人份的饭。
还有一个苹果,不错不错。
吃饭的时候,临时办公室的灯火亮着。
睡前,临时办公室的灯火也亮着。
半夜余初起来上厕所,临时办公室的灯火依旧亮着。
一直到第二天晚饭,余初还是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她这才觉察出有些不对来。
这敌在明我在暗,且我方手上筹码不少,这种倾斜在一边的局势,怎么会商量一天一夜还没商量出什么来?
第二天一大早,余初在堂前堵住了正在吃饭的谭宪。
谭宪这些日子因为休息不足,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他低头喝着一碗菜粥,焦距有些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初坐在谭大爷旁边的位子上,拿了一个馒头,当中切开,然后在馒头里塞了青椒肉丝和豆瓣酱,做了一个中式三明治or京都肉夹馍。
可能是酱放的多了,咬了一口有点咸。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米油:“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谭宪回过神来,点头。
余初:“是没有想好使用什么对策?”
谭宪摇头。
余初:“那能说来听听吗?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这次你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谭宪放下碗,神色疲倦,“我们如果去祭天台,必须先一两日进行布置。最近全城封锁戒严,只是单单只是人出城还不算特别困难,伪装,攀爬城楼……总能出去的。现在问题是,许多设备无法出城。”
设备太重,无法携带着攀登城墙,而走城门的话,无论是货物还是行李,都会被一一打开盘查。
只要有一件被搜出,都会让新帝察觉,这些日子的忍耐便前功尽弃。
余初也沉默了下来。
如果是往常的日子,最妥当的方法应该是把东西藏到棺材里,彻底钉死,借着出殡带出去。
可是京都一直以来的惯例,如果和祭天这种为全民求福祉的大事撞上,就是死者也要让道。
所以祭天前七日不准出殡,寻常人家有白事,必须在家停棺一到七日,等祭天结束方可发丧。
白事这一条路断了。
那么就剩下——
余初将手中最后一口的京都肉夹馍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问:“叶楚呢?”
“在临时办公……”睡觉。
谭宪话没说完,就见余初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跑着穿过院子,连门都没敲,推开门一头叫扎进了侧边的临时办公室。
余初反手关门时,正趴在桌上补眠的叶同志被他吵醒了。
叶长谦看见余初,下意识笑了起来。
他走到门前,从后面将余初搂住,满足的叹了口气:“我一日没见你,怎么觉着像是一年未见似的。”
余初拍了拍叶同志的手:“我有事儿跟你说,你先放开。”
叶长谦没有松开手:“你说。”
“叶楚,我说正事呢。”
叶长谦难得听见余初这么郑重的语气,他有些不舍的放开手:“我听着。”
余初转过身来,面对着叶长谦,酝酿了一下。
她眼中带着笃定,也带有一些忐忑:“你现在可还欢喜与我?”
叶长谦没料到余初大早上跑来是为了问这些,他皱着眉:“余初,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叶长谦伸手覆在余初的侧脸,五官慢慢舒展开:“我自然欢喜与你。”
余初右手的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叶楚,那你愿意跟我成亲吗?”
叶长谦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被巨大的喜悦包裹住,胸腔里的心脏鼓噪着像是要冲破心房。
余初接下来说什么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叶楚,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我都能想办法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余初:没错,我娶楚小哥。╭(╯^╰)╮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谭宪侧头看了身边人一眼。
国师大人此时一手拿着铅笔, 一手压着绘图册上, 姿势摆了好长时间, 就是迟迟不动笔。
双眼放空,嘴角上扬,像是水里吃的肚子滚圆的金鱼,一幅开心的冒泡的样子。
“看你这两天的愉悦程度。”谭宪将图册抽了出来, 在刚刚讨论的地方添了两笔,“我都差点忘记你是坐花轿那个。”
这种时期, 国师大人这张熟脸自然不能出去招摇, 即使伪装后, 也会有一定概率被认出。
所以两人要是成亲的话, 他只能是坐在轿子里的那个。
叶长谦干脆把笔也扔了:“能早三年和余初成亲, 别说坐花轿里, 就是坐花轿顶,我也不介意。”
谭宪嘴唇抖了抖, 这幅无赖的样子, 他倒是许久未见了。
只是两人一起走过这么长的时间,谭宪把叶长谦当半个朋友, 有些话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余初可能不太理解古代成亲礼的重要性, 把这当扮演游戏了,这种儿戏般的成亲, 你确定要陪她胡闹吗?我还是觉得,这次可以换一对搭档来执行,等以后你们正正经经成亲了, 再来一场正式的婚礼。”
“你见过余初在大事上开过玩笑吗?她性子,既然特意跑来问我,自然不会当成儿戏,我也没有把这当做儿戏。”叶长谦一本满足,“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再等三年,我怕那小没心没肺的,会跟别人跑了。”
看余初怎么对翟大少爷的就明白,她对待感情是真拿的起放的下。
一刀两断后,前任对余初而言,都是过往云烟,不见面时彻底抛在脑后,见面时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不愿意对方。
谭宪放下手中的纸和笔:“算了,我去看看你出嫁的宅子布置的如何。”
驻地在京都有不少私产,宅子是现成的,平日也有人维护。他挑了栋不错的三进院子,当天就布置上了。
披红挂彩,贴满喜字。
喜轿、轿夫、喜娘……都要一一预定妥当,确保成亲行业里的专业人士都是专业的,最好都是迎亲行业的熟脸。
原本这些让京都驻点的人去办就成了,但是事关重大,谭宪不亲自过手不放心。
挑用的迎亲档次,都是按照嫁妆的规模来,他和牙行不断的确认步骤、细节、人选、以及租用装备的价格,事无巨细,一一确认。
一直忙到天色暗下来,谭宪才从外面回来,却依旧都没有见到余初的影子。
他走到办公室书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问桌前手拿一卷书轻松惬意的某人:“怎么你一个人,余初呢”
叶长谦刚想说什么,听见脚步声,一抬眼先笑了起来:“她不是来了吗?”
只见大门处,余初风风火火的走进门,然后又风风火火的走进临时办公室,跟谭宪打了个招呼后,一手抓住楚小哥的手:“踩点踩好了,我们走。”
谭宪被余初弄得有些懵:“什么踩点?去哪?”
余初拖着楚小哥往外走:“去拿凤冠霞帔。”
***
祭天事关国运,怕冲撞运道所以停了白事,可正常生活往来,并不限制。
尤其是喜事。
无论是白事还是喜事,在出城盘查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盘查有限,且有禁区。
白事不会开棺,喜事不会入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