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边的顾灵耶似乎在机场,背景音十分嘈杂,她扯着嗓子对他说道:“有啊,冰时哥今天上午就约我出去了,怎么了吗?”
顾盼升顿觉一阵凉意袭来。
他象征性地关心了顾灵耶几句话,然后就撂下了电话。
上午,陈冰时约顾灵耶出门,下午,陈冰时就给他送来了这份检测结果。
这也未免巧合得有些过分了。
顾盼升启动了车子,想着这些碎片般的线索和记忆,离开了医院。
之后的几天里,顾盼升找了一些专业人员,在他车子里的副驾位上采集dna信息,可惜,这个位置除了鹿呦呦之外,顾灵耶也坐过。
他将提取到的几根头发拿去做dna鉴定,得到的依然是相同的结果。
可是,一旦有了怀疑,再加上顾盼升对鹿呦呦的执着,让他拼了命地想去弄清楚全部真相。
明知道这份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他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希望,所以无法放弃。
上次他拿走鹿呦呦的保温杯,只不过是想粉碎自己心底的那份微弱的希冀,而这一次,他却是怀揣着希望,想要再做一次鉴定。
……
鹿呦呦再三跟鹿萍发誓,甚至是发毒誓,鹿萍才勉强相信她的话。
反过来,鹿萍一反常态的模样,也把鹿呦呦吓得够呛。
她努力安抚了母亲好久,才让她冷静下来,不过手腕上戴着的那个红色碧玺手钏,却被鹿萍毫不留情地扯了下来。
鹿呦呦猜得到,这个东西一定很贵,她也跟母亲商量过,大不了就把这个直接还给顾盼升,可是鹿萍偏是不听。
鹿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活到这个年纪,她隐隐猜到这个手钏里会有什么玄机,于是便自己留下了这个手钏,无论鹿呦呦说什么都不肯退步。
见她如此坚定,鹿呦呦也没办法。
她乖乖在家里陪着鹿萍呆了好几天,又陪鹿萍去看了《镜花》的首映,母女两人的温馨日常甚至渐渐让她觉得,前一阵子在医院里那些事,尖锐得像个错觉。
如点映和预售的势头一模一样,《镜花》的票房一路走高,截止跨年时,《镜花》上映六日,已经收割了将近8亿的票房。
青春题材的电影一直都是电影市场的吸金神器,但受制于观影人群的广度,很难成为票房冠军,内地电影的票房冠军一直都是全年龄向喜剧片的角逐,其中,以贺岁档喜剧片和暑假档喜剧片最具竞争力。
只不过,按照现如今的发展,破10亿肯定不是问题,作为青春题材的电影来说,已经非常优秀了。
跨年夜时,鹿呦呦陪鹿萍一同看某个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
鹿萍跟与她同龄的那些女人不太一样,她对这些流行的东西非常感兴趣,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女人,但是平日里爱看的节目非常年轻化,和鹿呦呦的喜好差不多。
零点一过,鹿呦呦就接到了顾灵耶的电话。
7网的国影大赏历年来都是在元旦当日晚八点开始全网直播,今年也不例外。
虽然颁奖环节只有几分钟,但是却需要所有参与嘉宾提前到场走流程和彩排。
鹿萍原本是不想放她去的,可是鹿呦呦软磨硬泡,再加上是导演处/女作被提名,鹿萍也知道,她是非去不可的,所以也只能同意。
第二天一早,顾灵耶开车来鹿家接她。
鹿萍一看来人是顾灵耶,才稍稍放心了些,又苦口婆心地嘱咐了鹿呦呦几句,便随她去了。
本来,无论是挑礼服还是彩排,都很顺利。
在顾灵耶的授意下,彩排时《镜花》承包了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女配角五项重要奖目,看着关心童彩排时高兴的样子,鹿呦呦和顾灵耶站在后台不约而同地笑到肚子痛。
等到了正式直播的时候,最佳女主角获奖者突然换人,关心童的表情会有多精彩,简直不言而喻。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正视直播之前,发生了一件特殊的事。
特殊就特殊在,特殊身份的顾盼升不请自来了。
作为星灵上属总公司的老板,7网对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金/主爸爸是尊敬且敬畏的。
然而,这个被众人所敬畏的男人,竟然在直播开始之前,玩了一套强抢民女的戏码。
顾盼升站在休息室的门口,看到屋子里的女孩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小礼服,裙摆上镶着层层叠叠的珍珠,白皙的肩膀全数暴露在空气中,而那串本应该戴在手腕上的碧玺手钏,却消失不见了。
他悄无声息地进了屋,走到她身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温热的手掌箍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化妆台上。
她抬起头,就看到镜子里的男人,正面色明暗不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写满了占有欲,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下去似的。
他慢慢靠近他,用高挺的鼻梁暧昧地蹭着她的脸颊,温热的鼻息灼得她的皮肤微微发麻,带着暧昧而亲近,强势得不容拒绝,但似乎又带着小心翼翼。
然后,鹿呦呦就听见,他用低沉而微哑的声音问自己:“我爱你,你爱我吗?”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如果她回答“不爱”,这个男人会立刻发疯。
第30章
拿到鹿呦呦的dna样本, 不算特别难的事情。
鹿呦呦一直很喜欢他的手, 而顾盼升也是第一次清醒,自己的手很争气,无论是单手解开她的bra,还是不经意间掐断她的一根头发, 都不是什么难事。
那天在医院,顾盼升就这样做了。
后来,他亲自带着那根头发去了鉴定中心, 亲自等着鉴定结果出来。
而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无血缘关系。
虽然他接下来最需要做的, 就是去查温美束当时那两份鉴定结果的真相,以及陈冰时欺骗自己的原因,但是,有一件事他不去做,其他什么事都失去了意义。
那就是, 告白。
原本是最常规的事情, 但是他们两个人自相识起,“不常规”的出格事已经做了太多,这一次本本分分的“告白”,竟然一点都不让人紧张。
他已经忍了太久,再加上温美束带给他的这个打击, 让他这段时间已经沉浸在一个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
所以,再一次接近她、对她说话的时候,面色难免有些吓人。
他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来,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逼得她喘不过气。
女孩纤长卷翘的黑色睫毛颤了一下, 然后她小声劝他:“您先……冷静一下。”
她本是好意,却不料这句看起关切、实则疏离的话语,意外地刺痛了他心底的防线。
顾盼升猛地攥住了女孩柔软纤瘦的手腕,手指捏在她的脉搏上,缓缓开口道:“我送你的东西呢?又不戴了?”
鹿呦呦试着抽开自己的手腕,却不料他攥得又严又紧,肌肤相叠,连半丝缝隙都没有。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呦呦,这个几个月我再没有让你难堪,难道你是觉得我变了性子?只是因为我爱你,舍不得看到你有一点点的难过,所以才拼命克制着自己不来烦你。现在,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你不爱我,你不想见到我,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说,我就做,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说得认真而诚恳,像一个罪孽深重的囚犯,向她忏悔并保证着。
见她一句话也不说,顾盼升快要恼死了。
他红着眼睛将她的手腕扣在化妆台的镜子上,长腿挤开女孩并在一起的膝盖,将她的小礼服压出了好多道褶皱,这样的动作侵略意味十足。
鹿呦呦的心情很复杂,或者说,现在是有些大脑放空的状态。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被人告白,但却是最刺激的一次。
不管是“我喜欢你”,还是“请和我交往”,在这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面前,显得是那么虚伪而苍白无力。
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不仅仅是示爱,更是一种承诺,或者说,是一种臣服。
她明明比他矮了许多,可是为了环着她,他却不惜低下头、弯下腰,只为了能与她距离更近。
鹿呦呦抬起眼眸,看着那双略显阴郁的桃花眼,心脏的跳动却没由来地停顿了一拍。
她觉得自己奇怪极了。
明明……以前她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的,可是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却又觉得有些不安。
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
可能真的是……喜欢吗?
鹿呦呦没有喜欢过任何异性,所以她现在也分辨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顾盼升对她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每一件拎出来都无法让人释怀,但他却有一个稀有的优势,让鹿呦呦无法拒绝。
她觉得,顾盼升是真的爱她。
说不清楚,她一个成长在单亲家庭里的孩子,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男人说的“我爱你”。
原本从幼时起,她就知道同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母亲,就是因为被男人抛弃,所以才一辈子过得这样辛苦。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愿意去试着相信顾盼升对她说的这句“我爱你”。
鹿呦呦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微微翳动,然后她闭上了双眸,慢慢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很简单也很单纯的唇瓣相贴,男人的唇带着比她高上一些的温度,暖暖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却是最真实、最震撼的吻。
顾盼升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让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桎/梏着女孩手腕的手。
然而,她的胳膊并没有掉下去,而是软绵绵地环着他的肩膀。
女孩离开了他的唇之后,人却没有离开,而是靠在他的身上,与他额头相抵,鼻尖相贴。
她的心脏甚至快要跳出嗓子了。
鹿呦呦红着脸,怯生生地看着他,她看到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沾上了兴奋而温柔的光亮。
然而,当他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一个令他极为不悦的声音。
是梁宇堂在休息室外面喊鹿呦呦:“小鹿,顾导说让你去后台候场,你在休息室吗?”
这样问着,他还敲了敲门。
鹿呦呦连忙说:“在的,你跟灵灵说,我一会儿就去了,很快。……啊!”
她本来是好好说着话的,却不料抱着她的男人突然就亲了一下她的睫毛。
又痒又麻,让她忍不住喊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