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按亲戚关系走,但仅仅孙子孙女的舅舅,却又隔了一层。
再者,他儿子名声不好,初婚都说不上好对象,二婚更甭提了。
后儿媳未必对孙子孙女好,儿子是个不靠谱的,他夫妻俩却不能老是盯着。
卢母拗不过儿子,卢父半推半就。
但目前却另有一个问题,两家已经说好让孩子们离婚了,现在卢家反悔,赵玉燕同意吗?
赵玉燕还真同意了。
她几乎毫不犹豫就点了头,灰溜溜走人一分钱捞不到,和继续光鲜亮丽好生活,当高人一等的卢家儿媳,她当然选择后者。
她本来就不甘愿几年青春打水漂的。
姜宁摇头叹息,卢修文吃了这么大的亏却不愿意离婚,赵玉燕回去能有好果子吃?这人是被利益蒙了眼睛。
不过恐怕对于赵玉燕来说,她宁愿里子苦点,也得面子亮丽的,她舍不得卢家的好条件。
赵玉燕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人劝她,一来失望,二来赵老头病了,没人顾得上搭理她。
赵老头这人自尊心还挺强的,前儿上卢家赔不是,卢家就算再怎么样就坡下驴,开头也得说一段硬气话的。
点头哈腰,赔笑脸赔不是,赵老头回来就病倒了。
多年不病的人,一病就来势汹汹,他六十多岁了,数十年积劳总有亏损,这回也一并爆发。
高烧持续一天两夜,好些老人病也一起出来了,赵母赵家兄弟一直在医院守着,就连两个带孩子的儿媳轮流送饭出来,也会守个半天。
这个年过得索然无味。
除夕这天好不容易赵老头能出院了,看着他佝偻的身躯,沟壑深深一夕像老了十岁的面容,谁也提不起过年的兴致,只聚在一起勉强撑起笑脸吃了年夜饭就算了。
至于赵玉燕,她年夜饭回卢家吃了,人也顺道搬回卢家,不知道她有何体会,反正除夕当天卢修文也拆线出院了。
年初二她也没回娘家,官方理由是卢修文还不能见风,赵玉燕得照顾。
伤口拆了线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好全呢,这个官方理由还挺合理的。
赵家没人提这个问题,自从赵老头病倒,痊愈后暮气沉沉以后,就再没人提起过赵玉燕。
反倒是卢父年初三过来了,提着礼物拜了年还问候了赵老头,并把官方理由说了一遍。
他态度挺好的,看着是真心修补关系,还和赵向东聊了很久。
礼尚往来,次日赵母带着二儿子一家也去卢家拜了年。
据姜宁所见,卢母淡淡的,但到底还愿意好好说话;卢修文安静不语,不过这青年明显阴郁了很多。
赵玉燕衣裳簇新,还化了淡妆,看着一切如常。不过姜宁眼尖,见她站起来的时候,左脚微微一滞,表情也僵了僵。
卢修文也看见了,微微一笑,笑容隐隐有一丝兴奋。
姜宁有些猜测。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换个说法也行,想要不劳而获,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她收回视线,保持沉默。
第150章
“东哥,卢修文他爸和你说啥了?”
在卢家待的这小半天, 有大半卢父都在和赵向东说话, 男人和女人们不是坐在一块, 姜宁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但白天也不好问, 只能等晚上回了小家才提起。
她蹙眉,老实说这回是老赵家理亏,难道这就成了攥在卢父手里的一个把柄了吗?
“没事,就是聊些政策风俗啥的。”都是随意聊开的话题, 意在保持气氛加深感情。
当然, 加深感情是卢父一厢情愿的想法。
赵向东给床里侧的小儿子掖了掖被子,又习惯性摸摸额头,一切如常。他返身躺下, 搂着媳妇儿把她略有些冰的手捂住。
“卢修文受伤这事, 只要当时没有掀开就没事了。”赵向东顿了顿,做出评价, “卢庆儒是个聪明人。”
卢庆儒, 就是卢父。
和聪明人打交道,要比笨人舒坦多了。卢父既然打算继续维持这段儿女亲家关系, 他就会端正态度,不会摆姿态让人厌恶。
赵玉燕虽然伤人,但归根到底还是他儿子做了恶心事,要是赵家人缓过来后想起这茬,心生不忿, 反而不美。不如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让赵家人心生好感。
至于赵玉燕打伤丈夫这事,揭过去其实也就彻底过去了,等伤都好全了再回头看,更可能会被归类于家庭矛盾,能运作的空间很大。
赵向东看得很明白,伤人这事已经彻底结束了,对于赵家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和卢庆儒说了,燕子既然嫁入了卢家,就是卢家人,她言行若有不妥当需要管束的,卢家自行管束即可。”
“我爸年纪大了,病了一场后身体大不如前,我们兄弟几个希望他能安享晚年,不要太费神。”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在不要太过分的情况下,若赵玉燕犯毛病,卢家直接下手管束即可,不需要顾忌赵家。但这前提是,消息不能传回赵家让赵老头知道烦心。
这是兄弟几个商量过后得出的结果。
赵老头病了一场衰老得十分快,半月前的健壮老人已不见踪影,他的精气神像被一场大病掏空了大半,拿筷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兄弟三个心酸难受,不知天高地厚的没良心妹妹,和垂垂老矣的亲父,毫不犹豫的,他们选择了后者。
赵母没吭声,默认了。
就这样的话,赵家能和卢家维持良好的亲家关系。
卢父心领神会,大喜之余,他当场还表示,请赵向东放心,他家绝不会亏待赵玉燕的,不管吃穿喝用,他能给儿子的,儿媳妇也有一份。
在赵玉燕不知情的情况下,两家人已经达成默契,之前间隙一扫而空,各取所得。
“卢庆儒是个聪明人,只要燕子安分守己,她的日子不难过的。”
赵向东最后结论,姜宁听了却暗暗摇头,想要她这小姑子安分,估计比较难。
不过人总是会适应环境的,吃了几次亏以后,估计就会老实点吧。
她耸耸肩,“希望吧。”
“好了,咱们不说这事了。”
赵向东抛开这个话题,笑着亲亲媳妇儿的脸颊,“这半个月委屈你和安安了,咱们明天去南坪村好不?”
他挺愧疚是,媳妇和儿子长途跋涉,和他回老家过个年,糟心事却一波接一波,没一天平静的,连去姜宁娘家村里都给耽误了。
姜大伯是姜父的亲大哥,姜宁既然回来了,本来年前就该去一趟,还有关系亲近的姜家族人。
“好啊,咱们领安安去一趟刚好赶上拜年。”
姜宁冲丈夫安抚一笑,说实话她除了儿子发烧气愤以外,其他感触不大。不过换了赵向东,估计就得难受多了。
人还累,回来这半个月他几乎都泡在医院里头。
她拍了拍丈夫的背,以作安抚。
赵向东捉住她的手亲了一下。
“宁宁睡吧。”
“嗯。”
*
次日是年初五,赵向东和姜宁早早起来,抱着还在呼呼大睡的胖儿子,往南坪村赶去。
任务还挺重的,姜氏家族大,就算只走亲近人家数量也不少。
从早到晚,赶场了十几户人家,不过总体来说都十分和谐,笑着进门笑着出来。安安也十分高兴,他红包收了非常之多,自己裤兜衣兜都揣满了不算,还往姜宁包包里放了好些。
养了好些天,小胖墩的精气神恢复了,勾着小腿坐在他爸怀里,攥着红包,得意洋洋冲他妈咯咯笑着。
安安虽然小,但也知道红包是个好东西。
“这小子。”
姜宁没好气,唇角却翘着,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走咯,咱们吃饭去。”
中午饭是返回姜宁大伯家里吃的,许久不见一回,还是大过年的,大伯母金桂枝没弄出啥奇葩事,对侄女一家和颜悦色。
当然,金桂枝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是很大一个原因。
说起这个,姜宁就不得不吐槽一下她刚知道的新鲜事儿了。
堂姐姜艳有消息了。
没错,就是当初那个勾搭堂妹男友吕文伟,好不容易梦想成真结了婚,却遭遇丈夫出轨,被殴打一顿后索赔大笔钱离开林县从此再无音讯的堂姐姜艳。
姜艳衣锦还乡了。
她当初跑出林县,一狠心往南方去了。因为她听人说,南方有经济特区,那里啥都有好赚钱,跑一趟只要避过火车上的乘警,带回来的货就能发一笔。
避过乘警很难的,一不小心被逮住就得坐牢,两三年起步,让大部分心思浮动的人裹足不前。
那她干脆不走了,那不就不用害怕这事。
姜艳手里有钱,介绍信火车票以及该办的证件都办好了,来到了鹏城,算是在这扎下了根。
她赚过,也被人骗过,一个独身年轻女人还差点被人占过便宜,但后来运气好,却狠狠赚了一大笔。
当然了,她运气好还不止这个,那次她还遇上了一个有钱有能力的男人,人家挺欣赏坚强打拼的女人的,一来二去,这两人居然结了婚。
这真是时来运转的巅峰人生了,唯一有遗憾的,就是那个男人年龄挺大的,四十多岁了,比姜大伯也小不了多少,前头娶过两任老婆都病逝了,共留下三男两女五个孩子。
年纪最大的继子,也就比姜艳小两岁,今年刚刚大学毕业。
新婚的姜艳领着丈夫风光返乡,改革都好几年了,笑贫不笑娼,况且她的二婚丈夫除了年纪偏大孩子多以外,也没其他毛病,中年儒雅形象好,艳羡的乡邻不在少数。
在小小的南坪村这事儿还挺轰动的,说来也凑巧,姜艳和她丈夫前脚走,姜宁一家后脚就回老家了。
“宁宁,也是不凑巧,你和东子回来就晚了两天了。”
大伯母喜滋滋,饭也顾不上扒,吐沫横飞,“你瞅瞅我家这两层楼房,敞亮不敞亮?”
“这是我闺女女婿寄钱回来盖的!”
姜艳第一次联系家里,就给打了一笔钱回来,让给家里盖房子的,还叮嘱这房子必须盖,盖小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