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你在?”
辛家的笑声突然被掐住,眸子瞪圆朝江津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她站到门边,抬高音量远远回应:“李锦?”
“果然你在,我们还去你家找你来着...”
辛家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慌张的要把江津藏起来。
她把江津推到衣服堆里躺着,将还没来得及拆开的装满衣服大黑色塑料袋压在他身上。
江津手肘撑住身体,上半身微抬,“干什么?”
“李锦他们来了,你得藏起来。”
他没偷没抢,为什么要躲起来。
江津一动,他身上的黑色塑料袋就重心不稳开始晃。
辛家身体半趴在塑料袋上稳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不能出来。”
“为什么?”
辛家微顿,自己也没想通原因,只是很自然的觉得江津不能出现。
她不说话,江津又问了一次。
辛家理所当然:“这大晚上,我一个姑娘家不能跟你一起出现,有损闺誉。”
李锦他们到了,混着潮湿的水汽有炸鸡的香味。
“你干什么呢?”
辛家摁了摁塑料袋,“没事儿,刚才袋子倒了,我把它扶起来。”
李锦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来来来,啤酒炸鸡分钱钱。”
水泥地上铺着报纸,不规则的围在一起。
李锦一屁股坐下,把系紧的塑料袋结拆开,炸鸡的香味变得更浓郁。
董璐把大容量的充电宝拿出来,插上三个led小夜灯。
辛家顺手接过,她把灯柱掰向不同方向,打开电源将这一方小天地点亮。
叶希成吹灭脚边的蜡烛,推推瓶盖厚的眼镜,问辛家:“上次过生用的蜡烛怎么还没收起来?”
辛家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一个鸡腿,她腮帮鼓起来,口齿不清:“好看,我就没收。”
董璐翻了个白眼,“你三岁啊,这样很危险的。”
叶希成起身:“我来灭吧,你们坐下先吃。”
辛家急急吐出鸡骨头,“我来,我自己来就好。”
吹灭江津边上塑料凳上的蜡烛,辛家趁大家不注意,讨好的把手里热乎的鸡腿递到江津唇边。
江津虚眯着眼,略带几分危险的盯着她看。
“辛家,分钱了,还不过来。”
“哦,来了。”辛家把鸡腿往前又推,江津这次给面子的咬住。
她起身回去,腿碰到塑料凳发出声响,声音带上情绪,像是偷.情被撞。
还没拆洗的新衣服散着甲醛味,躺在衣服堆里的江津侧头,透过叠放的衣服间空隙能看见辛家,led灯的光是米粉色的,照在辛家身上像是白润的珍珠覆上一层浅淡的光晕,一掐就能出水。
叶希成:“下个月的货也进了,剩下的钱把零头抹了有一万三,我们六个人,每个人拿两千一百五,剩下的钱刚好买了今晚的啤酒炸鸡,还有一会儿邓庄他们带过来的烧烤。”
说曹操曹操到,邓庄和张朝珍到了。
他们也把属于自己的那份钱拿了,边吃东西边跟大家一起唠嗑。
张朝珍:“辛姐,我们本来往你家走的,结果李锦说你到‘仓库’这边来了,你不知道,邓庄这傻蛋胆子比我还小,跟他一起来,我都要被吓死了。”
邓庄稍微有些娘,他哼了一声,带着娘们儿劲,“真的很像公墓好不好?我感觉有死人从土里爬出来在后面追我们。”
“扑哧。”
辛家一笑,大家就跟着笑。
邓庄一张脸憋得通红,非学爷们儿说话:“笑个屁。”
他一说,大家笑得更欢了。
邓庄:“改天要不要约鬼屋,我保证最胆小的肯定不是我。”
辛家咬一口年糕喝一口啤酒,“好啊,我还没去过。”
辛家总对没有接触过的人和事保持极强的好奇心,这种好奇让她漂亮得充满生机。
李锦打量她好几次,问她:“寒假你又回大别野?”
辛家:“怎么了?有事儿?”
李锦挠挠头:“没什么,就是想说你不回的话,我们把这批货卖完要不要跟着老张卖烟花。”
“城里禁放的段儿太多了,不好弄。”
“去附近县城呗,在哪儿赚钱不是赚。”
“等我想想,我至少得给我妈交个底。”
有戏。
李锦笑容灿烂了些,“成,到时候给个回复。”
吃饱喝足,董璐非要打几把扑克才走。
辛家胡乱扔了两把,董璐一直输钱,“你好好打,要不你就抓地主,不要祸害我。”
“有本事你自己抓地主,让我祸害李锦。”
“... ...”她能抓到地主就好了,李锦这人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看见地主就要抓!
辛家也知道李锦这习惯,她干脆不打了,让叶希成打她的位置。
她不太放心瞥了一眼衣服堆,“要玩到几点走啊?”
“等雨停。”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董璐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听到辛家的话,侧瞥她一眼:“就在这里睡呗,拆件衣服就能当被子,正好我没衣服穿了。”
“不行。”
“... ...为什么不行?”
辛家:“下雨天睡这种地方容易得风湿关节病。”
董璐:“我去,邓庄搞笑完,你又来?”
“我认真的,最多三把,打完就散。”
没有了辛家挡事,董璐打得可顺了,她念念不舍的瞧了一眼扑克,“明个到你家去玩?”
辛家点头:“可以,不过你们最好下午来,上午我得睡觉。”
几个人磨磨蹭蹭起身,李锦甩了甩雨伞的水:“外面雨太大,我先送你回去吧。”
辛家摆摆手:“不用,我们不顺路。”
李锦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专程送你呗。”
董璐率先起哄:“李锦,我离你家就十分钟,没见你送过我?”
她朝辛家挤挤眼,意味深长。
辛家面色如常,她嘻嘻哈哈,插诨打科:“呵呵呵,叶希成摆着玩的吗?李锦要是今个敢送你回去,明天估计游戏里的装备都会被扒干净。”
辛家好说歹说,李锦总算答应不送她了,不过让她到家发个消息。
辛家应下,绕了一大圈,确认大家都走干净绕回去接江津。
江津坐在她刚才打扑克的位置,弓着背,身下垫着一件始祖鸟的冲锋衣,正在整理扑克。
他眉眼下压,露出高高的鼻梁和饱满的唇线,手上洗牌的动作很快。
他听见脚步声,抬眸看她一眼,江津眼窝很深,眸很黑,就单纯坐着不说话都勾人。
江津低下头,音色偏低,像是旧墙刷新前打磨一遍的用的砂纸,“你每天不上学就干这些?”
辛家想,他好像不说话才勾人,一说话,那些勾人劲儿都不见了。
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把他叠好的扑克装进小盒子里,“读书又不能挣钱,没什么意思。”
“读完书后工作了就能。”
辛家把开了电筒的手机递回给他,边拍屁股起身,“那个时候挣钱不是因为读了书,而是因为年龄到了该进社会了。”
她走在前,江津慢一步跟在后面。
“跟我们一起摆摊的姐姐也是白天工作,晚上跟我们一起卖东西,她也读了大学。”
“那是学校不够好,你去好学校就行。”
辛家:“别给我画大饼,我真不擅长读书,也不喜欢,万一我认真读了跟现在随便搞搞一个样,那多丢人。”
雨衣笼住身体,闷热又潮湿。
回去的路上,辛家明显感觉江津心情不太好,辛家直觉是让大少爷在衣服堆里躺了几个小时带来的后遗症。
她倒觉得谢天谢地,毕竟江津太平易近人也让人害怕。
到家了,辛家脱掉雨衣进屋。
她耳垂挂着的珍珠坠子一晃一晃的,一不留神就会落进精致的锁骨窝。
江津:“辛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