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赏的,不是那贱人送的,日她娘的,真是气死了!”
小春鹃见她什么话都往外蹦,微微皱眉,不想再跟她一起走,准备找个借口离开。
这时门外走进来两个人,是阮苏和一个老妈子。
老妈子额头上起了个大红包,看起来像被人打了。
玉娇眼睛一亮,赶紧冲到她们面前,叉腰骂道:
“阮苏,你有没有点良心,打下人打得这么狠?”
阮苏心里想着事,根本不理她,回头对老妈子道:“你去找点药擦擦,下午就别干活了。”
老妈子刚才从她手里拿了点赏钱,已经觉得很划算,听闻下午不必干活,千恩万谢地走了。
阮苏也要走,玉娇细腰一扭,拦住她的去路。
“五妹妹,你是犯了白内障还是老花眼,看不见我吗?也听不到我讲话?”
她这时才瞥了她一眼,点点头。
“找我什么事?”
玉娇看她这不紧不慢的模样,气得要爆炸,恨不得当即就挠花她那张嫩生生的脸。
走近了一步,她阴沉沉地说:
“老五啊老五,你别以为这次躲过了就赢了。天天往外面跑,找野男人发骚,迟早被我抓到真正的把柄,到时候……哼哼,你跪下来求我都没用!”
阮苏看了她几眼,笑出声,东歪西倒花枝乱颤,简直眼泪都出来了,几个打麻将的人也望了过来。
她扶着玉娇的肩膀,抽出手帕子擦拭了眼角。
后者莫名其妙,脸又开始变黑了,像推痨病病人一样推开她,用力拍打自己被她碰过的肩膀。
“你发什么疯!”
阮苏笑够了,直起腰道:“你这么有本事,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走上了楼梯。
玉娇明明骂了她一顿,却弄得好像自己吃了亏,越想越气,拉着小春鹃出了门。
阮苏回到卧室后,转眼就把玉娇抛到脑后,认认真真琢磨起该如何说服段瑞金来。
自己有求于他,当然得先摆出姿态,可是他到底喜欢什么呢?
她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发觉对方就像一个假人,单纯长得好看,喜怒哀乐与爱好是一概没有的,每天不是去矿上,就是在家睡觉。
不管怎样,先跟他一起吃顿饭吧,饭桌上万事好商量。
她下楼询问了仆人,得知段瑞金今晚大概六七点回来,就给了他和厨子们一些钱,让准备一顿好饭菜。
吩咐完她又回楼上,彻头彻尾洗了个澡,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温温柔柔的绣花小裙子。穿上后梳了头,略微描眉画目,就是一张粉嫩动人的小脸了。
晚上六点,阮苏下楼。
王亚凤与牌搭子们转移了阵地,又要通宵打牌,玉娇和小春鹃则是干脆没回来。
偌大的餐厅里坐着她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有些蠢蠢欲动,又不好意思提前动筷子。
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先吃,她转移注意力回忆以前的趣事,想着想着,便打起了瞌睡。
当段瑞金从门外进来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小小的人儿独自坐在一张大圆桌后,单手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很艰难地才没有倒在桌上。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立刻把阮苏惊醒了。
见要等的人回家了,她连忙站起身,准备开口说话前擦了一下嘴角,确定自己没有睡得口水长流后,才冲他微笑起来。
“二爷,您回来了。”
段瑞金在她睁眼时便收敛了笑容,此时又是一副冷淡模样,嗯了声。
“您吃了吗?今天家里做了几道好菜,我特地等您回来一起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帮他拉开椅子,伺候极其周到。
段瑞金对美食没太大兴趣,倒是打量起她身上的衣服来。
记忆中她刚进来那一个月,胆怯得像只兔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穿衣打扮也尽可能俭朴。
后来她不知为何大变模样,什么贵重的东西都往身上挂,把自己弄得像株发财树,妆容浓艳得不忍直视。
而今天,她又是另一幅相貌了。白皙动人的脸,柔软乌黑的长发,洁净清爽的衣衫,看起来就像清纯的女学生。但那女校里能长出她这幅相貌的恐怕屈指可数,她身上又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是女学生不可能拥有的。
阮苏见他盯着自己看不停,心里难免有些发虚,催促道:
“二爷,您快坐下吃吧,不然菜都凉了。”
段瑞金在矿上已经用过简单的饭菜,此时并无胃口,可是看着她手下的那把椅子,忽然很有兴趣上去坐一坐。
见他坐下,阮苏心中微喜,立即帮他盛饭盛汤。
待伺候好他后,她才坐回自己位置上,悄悄吃了片卤牛肉。
牛肉味道令人满意,假如没有穿越,仍是个无忧无虑的现代人,那就更满意了。
她在心底叹息了声,擦擦嘴角,抬头看段瑞金。
段瑞金吃相斯文,进食速度却很迅猛,吃饭时又不说话,一碗饭转眼被他吃掉一半。
阮苏担心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已经吃完走人了,于是状若无意地抱怨。
“今天出去逛街,没人帮忙提东西,走得累死了。”
段瑞金果然看向她,目光停顿几秒后继续吃饭,淡淡道:“你不是有丫鬟。”
“我跟她合不来,让她走了。”
“那就再挑一个。”
阮苏抓住机会问:“家里的我都不喜欢,可以去外面找吗?月钱从我的钱里扣。”
段瑞金停下筷子,侧目看着她。
他的眼型特别漂亮,从眼角那儿尖尖地勾过来,是一道美丽的弧线。
双眼皮不算宽,但眼尾上扬,瞳仁永远清醒明亮,看人的时候常常带着凌人的盛气,仿佛可以用这双眼睛洞察一切。
阮苏表情镇定,心里打起了鼓。正犹豫要不要改口时,对方说:“可以,带来看看吧。”
阮苏一喜,随即不解地问:“看?”
他嗯了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看看谁跟你合得来。”
才生出的成就感化作乌江水,转眼流了个干干净净。
阮苏总觉得段瑞金掌控着一切。
她挥霍,他随她挥霍。玉娇挑拨,他随她挑拨。王亚凤打麻将,他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无论她们怎么闹,他永远气定神闲,除非触及他的底线。
这种感觉令她愈发想离开段公馆,回卧室后就想打开小金库,盘算盘算目前藏起来的资产。
刚把手伸向衣柜,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来人,困惑地说:“二爷?”
段瑞金点点头,关门走进来,显然又要在这里留宿。
她忍不住说:“您今晚不是该去别人房里吗?”
“去谁房里?”他反问。
阮苏哑口无言,因为仔细想了下,确实无处可去。
大太太永远在念经,王亚凤从不下牌桌,玉娇和小春鹃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不来她这里,他就只能跟光棍似的自己睡。
真不知道他养这么多姨太太是为了什么。
阮苏耐着性子帮他脱衣服,二人洗漱完毕上床睡觉,她牢记着那天在书房发生的事,牢牢贴着床沿,尽量不碰到他的身体。
段瑞金显然不在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段福同他去矿上,汽车一出门,就看见侧门外站着个陌生的小姑娘,穿了一件艳俗的新花褂子,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想都不用想,这估计就是跟她“合得来”的人了。
段瑞金冷淡地摇上车窗。
段福坐在司机旁边,回头看了他一眼,说:
“二爷,今早太太从晋城来电话了。”
段瑞金嗯了声。
“太太说,要是这半年里您再没有好消息,她就带着二少奶奶到寒城来,等她生下小少爷后再回去。”
段瑞金捏了下眉心,再次嗯了声。
段福道:“家中五位姨太太,其实就数五姨太最合适。年纪轻身体好,没有恶习,虽然被卖到窑子里过,但是还未做生意就被您带回了家,可谓是干干净净。您要是愿意的话,不妨我这两天就去找一名靠谱的老中医,开始为她调理身体,早做准备。”
段瑞金心情不好,语气就不耐烦起来。
“你这么上心,不如你去。横竖你也是段家的人,留下的是段家的种。”
段福没有生气,平静地说:“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哪怕占个远房表哥的身份,生下来能继承家业的,也只有您的孩子。”
他平时还好,每次一到这种事上,必然拿出一副认命的奴才姿态,宛如从棺材板下爬出来的老古董,叫人没有交谈的**。
段瑞金松了松衣领,望向窗外。蓝天白云,广阔旷野,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时,女人蜷缩在自己身旁酣睡的样子。
那样小小的一团,真叫人想抱抱她。
第8章
阮苏送走段瑞金接着补觉,舒舒服服地睡到中午才睁开眼睛。
醒了她也不着急起,躺在柔软的被窝里赖床,右手伸到眼前对着光看,只觉得皮肤晶莹剔透,跟玉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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