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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马上要结束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月。本想着要对方讨厌自己,休掉自己,可是从昨晚段瑞金的表现看,怎么似乎事与愿违了呢?
    三年……她顶多只有三年时间。
    要是始终拿不到休书,她如何活命?攒够钱,直接跑,跟原店老板似的,跑到港城或国外去?
    整整琢磨了几个小时,阮苏没有想出新办法,小曼倒是赶在午饭开始前回来了。
    她不光圆满完成任务,带回来那小子领人砸店的照片,还顺路买了一盆卤好的大螃蟹,给阮苏打牙祭。
    阮苏昨晚没怎么吃饭,早上又只喝了粥,看见香喷喷的螃蟹食指大动,立即让厨子开饭。
    不料才抓住螃蟹的一条腿,没来得及下嘴,餐厅外便传来一句不悦的询问:“你在吃什么?”
    兴致勃勃的二人抬头望去,顿时心凉了半截。
    段瑞金怎么回来了?
    他以前不是总要在矿上工作一整天的吗?从未见他中午回过家啊。
    公馆规矩是仆人不得与主人同桌吃饭,小曼总趁别人不在的时候破戒,见他出现连忙擦了手,让出位置,低着头说:“二爷,您怎么回家了?”
    “回来拿点东西。”
    他嘴上是这么说,双腿已经走到桌边,看清了盘中金灿灿红彤彤的东西,脸色变得阴沉。
    “这是谁做的?给我把厨子叫来。”
    阮苏道:“不是厨子做的,我自己买的。”
    “你能走得出门?”
    “我支使别人帮忙呀。”
    “你本来就肚子疼,还吃这种咸寒之物,不要命了么?帮你买螃蟹的人是何居心?”
    小曼在旁边埋头听着,被他吼声吓得一愣一愣,最后出声道:“螃蟹是我买的,我不是故意要给太太吃寒物,我不知道螃蟹是寒物啊,只是见她胃口不好,想她多吃点东西……”
    段瑞金骂道:“什么都不懂,还敢来伺候人?马上收拾东西滚!”
    小曼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段福在旁低喝,“还不快滚!”
    她用力抿了下嘴唇,将眼泪咽回肚子里,要去房间收拾东西。
    阮苏就数跟她最有话说,哪里舍得让她走?灵机一动,捂着肚子往地上一滚,哭爹喊娘地嚎了起来。
    “疼……我肚子好疼……”
    她一哭,其他人就顾不上赶小曼,都去扶她了。
    她推开所有人伸过来的手,包括段瑞金,只指着小曼说:“你要是非要赶她走,我就……我就……我就把螃蟹全吃了!”
    “你……”
    段瑞金被气得举起了手,巴掌却迟迟落不下去。你瞪我我瞪你的过了好半天,他脸色铁青一拂袖,“行,你就护着这个丫头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气冲冲地上了楼。
    段福看了眼阮苏,知道她是装的,便跟着上楼去了。
    小曼连忙去扶她起来,口中不住抱怨。
    “你傻不傻?干嘛当面跟他呛呢,万一他气疯了又打你怎么办?屁股不疼了是不是?”
    阮苏捏捏她的脸颊,“你还好意思说,我可都是为了你啊。”
    两人在餐厅里惺惺相惜,对刚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螃蟹仍然摆在盘中,色泽诱人,却是没人再有胃口吃了。
    过了一会儿,老妈子端着个托盘走过来,里面是一碗药,乃昨天那位老中医留下来的,让她每日饭后喝三次,有助于调理月事。
    阮苏本来就没胃口,看着这碗黑乎乎的苦汤水,根本碰都不愿碰,捏着鼻子挥挥手。
    “不喝,我已经不痛了,端去倒掉,以后也别熬了。”
    老妈子面露迟疑,不知该听谁的。
    段瑞金幽魂似的走进来,眼神阴冷。
    “刚才是谁在这里疼得哭爹喊娘,站都站不起来?”
    阮苏被逮个正着,无话可说,抱着胳膊咕哝道:“反正我不喝。”
    段瑞金经过这几次,发现这女人不光模样像小孩,心性分明也是个小孩。不吃的东西一定不吃,要做的事情挨打也要做,固执得要命。
    他深吸一口气,无语地问:“现在不喝,下次又痛起来,你准备继续吃止痛药吗?”
    阮苏无言以对,装聋作哑,拉住小曼的手道:“咱们回楼上去。”
    小曼心惊肉跳地看段瑞金,后者果然伸手拦住二人的去路,侧着一张冷峻的脸,对阮苏说:“喝掉它,我给你买奶油蛋糕吃。”
    尽管他脸冷得像冰山,尽管他语气不情不愿,可是这内容,这架势……分明是在哄小孩啊。
    还真别说,阮苏被他哄的心动了。那碗药看着就苦,搞得她很想吃点甜的。
    她仰脸看着他,“你发誓?”
    “发誓。”
    “我要吃最好的。”
    “我给你买最好的。”
    “我一个人吃一整个,谁都不许和我抢。”
    段瑞金耐着性子回答她,“你吃你吃,撑死你。”
    阮苏咧嘴一笑,跑去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放下空碗直吐舌头,舌尖都染黑了。
    段瑞金随手往她口里塞了块蜜饯,吩咐人去买奶油蛋糕。
    段公馆地段好,又有车代步,没过几分钟蛋糕就买来了。体积宛如一只大汤碗,造型则像根矮柱子,里面是加了鸡蛋做的蛋糕胚,外面抹了一层厚而雪白的鲜奶油,宛如罩了一层雪,雪中又点缀几点嫣红与棕黑,是巧克力碎与樱桃酱。
    阮苏的胃口回来了,用明亮的银质小勺挖了一块,塞进嘴里满意咀嚼,甜蜜的味道让她幸福的闭上眼睛。
    她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睁眼一看,发现段瑞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下意识护住蛋糕,她挑衅地扬扬眉梢,“想吃吗?求我呀。”
    段瑞金摇摇头,对她举起一把干净勺子。借用勺子明亮的背面当镜子,她看见自己嘴角沾满了奶油,模样滑稽可笑,不由得红了脸颊。
    段瑞金拿出手帕,细心地为她擦拭干净。
    “你明明也是从小吃苦长大的,怎么养出一个骄纵蛮横的性子?”
    阮苏道:“你讨厌我呀?那就赶我走呗,凭你的财力相貌,还怕找不到更听话的姨太太?”
    “你想得美,我这辈子就没照顾过别人。等你身体好了,非得补偿回来不可。”
    阮苏心脏一紧,“怎么补偿?”
    段瑞金生平从未说过没把握的话,可在这一刻,他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补偿?
    他看着对方那细而白的脖子,只想在那块好皮肉上咬一口,烙下自己的印记,就像养马人在马屁股上烙印,占为己有,让外面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都知道,这是他的所有物。
    “二爷,矿上还有事呢,咱们该回去了。”
    段福提醒。
    他收回想法,站起身道:“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二人乘车离去,小曼若有所思地走过来,捏着她的发梢说:“要不是二爷还有四房姨太太跟晋城的大太太,不然我真觉得……”
    “觉得什么?”
    “他喜欢你。”
    阮苏吃蛋糕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他当然喜欢,不喜欢怎么会带我回来当姨太太。”
    “不不,我说得不是那种喜欢,是……是独一无二的那种喜欢。”
    阮苏被她的这种那种搞晕了,而且下意识的不愿多想二人之间的关系,吃饱喝足后说:“换衣服去,咱们该干活了。”
    小曼上午亲眼目睹别人砸店时,就很想教训教训他们。听她这样说立即将其他事抛之脑后,回房间换了衣服。
    她们走后不久,玉娇小春鹃回到家,看见桌上一盆螃蟹没人吃,没忍住馋虫将其吃了个精光,然后拉了一下午的肚子,蹲在厕所出不来。
    阮苏对此一无所知,她们没多久就到了店里。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大门都被人打坏了一扇,玻璃窗更是无一幸免。
    这时开舞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她只用几个电话,就从朋友口中问出那人的信息。
    矮公子叫赵祝升,也是开饭店的。就住在文苑路136号,乃寒城富人聚集地之一,离南街不到三里路。
    阮苏即刻出发,找到他家,让司机下去按门铃,自己则坐在汽车里等待。
    不一会儿,院门打开,赵祝升走出来。大约砸完店又回家补了个觉,头发乱蓬蓬,衬衣皱巴巴,看起来更加稚嫩,撑死了十七八岁。
    “你找我?”
    他走到车门外问,看见阮苏后眼睛一亮,细细地端详起来。
    第16章
    阮苏由他端详,心里在琢磨着该从他这里坑点什么。
    赵祝升十分懊恼,自己那天怎么就光顾着发脾气,差点错过这样一位灵动如画中仙女般的小美人。
    他单手架在车窗上,手指摩挲着下巴,摆出一副不够熟练的痞子姿态,嬉皮笑脸地说:
    “我认出来了,你是那位租客吧。砸店的事我真不好意思,可那混蛋骗了我的钱,又找不到人,不砸我出不了气啊,你说怎么办?”
    他信心十足地要借助店面的事,从阮苏这里占点便宜。不说睡觉什么的,起码赔笑喝几杯酒。
    没想到阮苏一点也不领情,板着一张脸道:“我不跟你说,你把你爸叫出来。”
    赵祝升被她的口气吓一跳,“哟呵,找我爸?我说小小姐,一个店面才多少钱?也配劳烦我爸出面?”
    “店面自然不值几个钱,可你知道自己砸得是谁的店吗?”
    他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毫无底气地问:“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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