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方充耳不闻,将小孩从学步车里抱出来,然后放在腿上。
女店主惊惶万状,上嘴唇不停地地抖动,急切道:“我认识,我认识。她……她已经走了。”
贺南方抱着怀里的婴儿,语气清淡:“去了哪里?”
女店主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孩子:“不……不知道。”
贺南方将小孩抱着站起来,女店主像是惊弓之鸟,下一秒就要冲过来。
男店主艰难开口:“她……留下了一个箱子,在柜子里。”
贺南方:“拿过来。”
男店主鼓起勇气:“你……你把孩子放下来。”
贺南方摸了摸小孩软软的手心,有些痒,小孩咯咯地笑起来,眼神清澈得一望到底。
他看着稍稍走神,突然想起李苒那双眼睛。以前她对着他时,眼神清澈妩媚,充满爱意。
怀想的情绪一闪而过,他冷脸:“不要跟我谈条件。”
男店主只好去把行李箱取出来,然后交给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
贺南方弯腰,将小孩重新放进学步车里,正准备起身,就见小孩拉着他风衣上的扣子,玩的十分开心。
女主人咬着牙,声音低裂:“宝宝乖,放手。”
小孩笑着流口水,但仍旧拉着不放。
贺南方:“拿把剪刀来。”
“不要!”女主人一听说拿剪刀,连忙把孩子护在怀里,拼命地掰开小孩的手。
小孩被她力气弄得有些疼,哇哇哇地哭起来,松开了手,女主人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孔樊东心里一边想他老板是不是疯了,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另一边又乖乖地将剪刀拿过来。
只见贺南方握住剪刀,剪下了风衣上的那枚扣子,然后……放在学步车上。
身后的人全都惊住,孔樊东和李艾看了对方一眼,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们老板这是……铁汉柔情?
贺南方干完这般骇人的举动后,提着李苒的行李箱独自上楼。
“今晚住这里。另外……给我安排李苒那间房。”
店主夫妻两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
——
夜晚,“小夫妻”民宿的所有房间都亮着灯。
贺南方正在房间里研究李苒的行李箱,孔樊东把初步的调查结果汇报给他。
“店主说李小姐是上午退房离开,临走时女老板问她打算去哪,李小姐说去凤栖山玩。”
凤栖山很远,跟n市跨隔两个省的距离。
贺南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孔樊东继续道:“刚才我查过监控,确实在镇口的公交站看到李小姐在等去县城车站的车,所以应该是离开了。”
贺南方一直在试行李箱的密码,但始终不对。
孔樊东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商量地问:“老板,要不咱们去凤栖山找?”
贺南方终于停了手里的动作,因为密码错误次数太多,箱子暂时被锁住了。他死心之后,不再打抱着能试对密码的侥幸。
贺南方:“她没走?”
孔樊东:“什么?”
贺南方:“去找锯子和斧子来。”
孔樊东:“……”他老板真不干人事,大晚上开这个箱子做什么,懂不懂什么叫隐私。
李艾拿着工具上楼时,见贺南方正坐在房间的露天阳台上——吹风,不知道手里在把玩什么,一直转动着手指。
她小心问:“老板,要不让我来试试密码?”
贺南方回神:“你知道?”
李艾摇头:“不确定,试了才知道。”
刚才试错密码后,箱子被锁半小时,现在才可以重新输入。
李艾半疑半惑地输进去四位数密码后,只听啪嗒一声,箱子开了。
贺南方视线投送过来,抿着的嘴角,难掩惊诧:“你怎么知道密码?”
李艾捡着好听话说:“李苒小姐的所有密码,都是您的生日。”
贺南方冷哼一声,心情舒畅了些。
他从阳台上走进来,随即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条白色的毛巾上。
李艾扫了一眼,发现他坐那时,手里摆弄的一直是缕……头发?
头发很长,大概有十几根,被他捻成稍粗的一股,绕在手指上。
李艾:“???”
所以他老板点名要住李苒之前的住过的屋子……就是为了找她几根头发?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李艾心里万马奔腾,可嘴里什么话也不敢说。
行李箱里留下的东西,论证了贺南方之前的猜测,李苒还在河下,没有离开。箱子里东西很多,除了证件和钱外,其余都落在了这里。
贺南方将东西翻了一遍,找了一些蛛丝马迹后,便让人把箱子拿走。
“明天继续在河下镇找人,一个地方都不许错过。”
——
李苒的逃跑路线和贺南方猜测到的差不多,她跟李父打完电话后,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保险起见,她很快退了房间。
担心贺南方顺腾摸瓜找到这里,她还特地在前台那里留下假的消息,说自己要去凤栖山,实际上她还在河下县。
她先是坐公交去了县城,然后再坐轮渡重新回到离河下镇不远的一个临湖岛上。
贺南方绝对不会想到李苒会藏在一个岛上。
李苒有个毛病,十分怕水。小到不敢在浴缸里泡澡,大到不敢坐轮渡。毛病是小时候掉到河里留下的,贺南方一直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李苒万般怕水,不敢坐船。
在轮渡上吐得昏天黑地,加上在外面东躲西藏那么久,李苒几乎瘦脱了层皮。
两个多小时的水路,终于到岸,她虚着脚步,蹒跚地从甲板上下来。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晕头,她眼前阵阵发黑。
但为躲开贺南方,她又买了第二天一整天的船票。
——
贺南方的手下在河下镇整整搜寻了一天,没有查到李苒的任何踪迹。
晚上,孔樊东委婉地劝说老板:“我觉得咱们应该去凤栖山。”
贺南方倒是很有耐心:“继续找。”
第二天一早,县长邀请贺南方一行人去县里其他景区游玩,贺南方欣然答应。
一路上,县长都在极力地推荐县里的旅游景点:“河下只是我们县里景点之一,最出名其实是望亭,据说望亭牌匾上的两个字是唐代一位大书法家留的。”
贺南方兴致缺缺,随口问道:“望亭在哪?”
县长:“望亭不在河下镇,在临县望亭镇,它坐落在一片被湖水包围的小岛上。”
贺南方突然想到什么:“岛上?”
孔樊东接到老板电话时,那头只有三个字:“去望亭。”
第13章
孔樊东不知道他老板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昨天还十万火急的样子,今天却在当地租了几条船去——游湖。
望亭镇是河下县最小的镇子,坐落在一片临湖岛屿之上。镇上的居民生活十分富足简单,主要靠水产养殖和在旅游景区做些小本生意为生。
因为上岛的唯一交通工具只有坐船,所以当地居民也有不少靠开船讨生活。
昨天晚上,李苒坐船到望亭镇后,一直不太舒服,吐到了半宿,民宿老板见她一副生病的样子,担心害怕一宿,一早便劝她坐船去县里医院。
李苒暂时还不能走,如果贺南方已经找来河下县,那么望亭镇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贺南方肯定想不到李苒能克服心里恐惧去坐船,所以他绝对想不到来岛上。
猫鼠游戏从她离开的那天已经开始,之前贺家一直没有动静,李苒以为贺南方已经放过她,东躲西藏了一个多月后,但当她发现贺南方追到河下时,逐渐感受到来自他的控制。
后怕地想,如果被捉到——贺南方大概是要将她带回去弄死。
其实李苒突然从贺家离开,不知行踪这件事在圈子里也传的很热闹,大概很多人都不懂她为什么离开。
就算有少部分人知道,也只会摇着头惋惜——放着贺家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作什么作!
路上偶尔停脚歇息时她也会想,这段注定要被抓回去的逃离到底有没有意义。
随着待在外面的时间越久,她越肯定——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贺南方,其实才是她李苒生命的开始。
单凭再也不接触贺家人这一点,就足够能让她重获新生。
一晚上歇息后,她身体好了些许。
第二天一早便出来找些吃的,镇中心离民宿不远,她披了一件外套便徒步走过来。
街心有一处空地,几十个平米的塑料棚子支起一个早餐点。外面一圈是热腾腾的大锅,包子油条,面条馄饨,米线酸辣汤,围了整整一圈。塑料棚中间摆放着桌椅,整齐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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