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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这么一反,摆在朝廷面前的就有两个选择:一是,中央派兵去镇压;二是,让封晏舟回去,先把自家后院的火浇灭了,再回来继续逼逼削藩。
前者,费朝廷的人力物力,还太过刺激其余三个藩王的神经,可能会让这三家也连带着跟着反了;而后者,虽然相对来讲更节省、也更温和一点,但也有放虎归山的可能,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镇南王会不会一直犯病。
据说楚威帝当时在朝堂上有些举棋不定,结果无论是太子一党,还是梁家的党羽,都进言说,应该赶……啊,不,是请封某人回南郡,让他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虽然,楚怀瑾是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梁家会跟太子党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
但大半朝臣共同进言的后果,就是他们父皇当即给封晏舟传了旨,让他麻溜的,次日一早就启程,滚回他的南郡——当然,楚威帝用词很委婉,没直接写“滚”字,但当中的意思是传达得很精准明确了。
于是,封大摄政王要忙着收拾行李与调度人马,准备离京,而楚白菜也只能回了他的白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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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怀瑾回到他阔别半个多月的冷宫,就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上一次,是他刚从现代重生回宁朝的时候。
他之前天天在镇南王府和和西山的庄子里,被好吃好喝好招待着,等回了冷宫,虽然玉蝉与秋月对他也是处处精心周到,可和封晏舟那里一对比,还是显得寒酸与凄凉了许多。
楚怀瑾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封大摄政王在这一世,花了那么多心血、精力与银钱来养白菜卡,的确没全白费。
人家温水煮青蛙的,已经把他这颗白菜彻底给煮熟了。
若是这次,封晏舟回了南郡平完乱就不再返京,要像前世一般,直等到泰山崩、诸皇子乱时才北上。
恐怕到时候,在楚怀宸与封晏舟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的太子哥哥真能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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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想到了太子如今的险境,叹了一口。
他向窗外看了看天,见太阳才刚落山,时间还不算太晚,就叫秋月打上灯笼,随他去往东宫。
自上个月楚怀瑾的生日过后,他与太子已有十日未见,再加上今日楚威帝指婚四皇子与梁婉玥的事,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探望一下他的三皇兄。
等他到了东宫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然而东宫的灯火却未被点亮,内外一片昏暗。
楚怀瑾的心中一跳,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还好等他让守门的小太监通报后,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刘良就迎了出来。
“九殿下!”那刘公公见到了楚怀瑾,竟然就像是见到了个救星,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奴婢之前都在想着,要不要让人去请您来劝劝我家殿下了。”
楚怀瑾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跟着刘良往书房走,一边也压低了声音,“太子哥哥……这是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但……”刘良附到了楚怀瑾的耳边,小声说道:“殿下今日下了朝就去了凤仪宫,去的时候心情虽然称不上好,但也不至于……唉,反正等殿下从皇后娘娘那回来了,都好几个时辰了,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不许人进去。现在这等时候了,殿下都没叫膳,我们也不敢去点灯……”
“是皇后娘娘训他了?”楚怀瑾下意识地问道。
“奴婢可不敢乱说这话。”那刘公公自己打了自己一嘴巴,才又说道:“奴婢跟殿下嚼这舌头,也是盼着您能劝劝我家殿下,您可千万别跟外人讲。”
“刘公公且安心,我知道的。”楚怀瑾点了点头,就站在书房门外,轻轻地敲了敲。
“太子哥哥,是我啊,小九。”他冲门内说道。
书房内隔了许久,才传出了嗓音低哑的回话:“你进来吧。”
楚怀瑾推门走了进去。
在门后月光的照耀下,他愕然发现,东宫这间平日里总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书房,此时已被砸得乱七八糟。无论是原本在博古架上的瓷器,还是摆在桌上的文房四宝,此时都七零八碎地落在了地上。
而枯坐在椅子中的楚怀宸,好似已融进了书房深处的黑暗里,让楚怀瑾一时无法看清他的脸。
“关上门。”楚怀宸说道。
楚怀瑾依言把书房的门关好,这一室就陷入了更加的幽暗与沉默之中。
他便在黑暗中,站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数着时间。
直到快要一炷香的时间后,楚怀瑾才蓦然听到太子问他:“你是不是,知道的?”
太子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楚怀瑾一头雾水地反问道:“知道什么?”
“知道……”太子不知在何时,已走到了楚怀瑾的身边,竟是突然用双手扼住了他脖子,咬牙说:“知道……”
结果,他“知道”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只是好在,楚怀宸用的力道,可比之前那个柔兰黑皮小很多,楚怀瑾还能扒着他的手,艰难地发出些许声音:“太子哥哥……唔……你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