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黄思己到底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机器与许多工作人员都挤在这个破败的酒馆里,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不是姑娘,却胜似姑娘的刘白表演独角戏,几乎忘记了该做出什么反应。
就连一开始挂着不服与愤懑,看都不想看刘白一眼的唐妃,此刻也仿佛是吃了不小的一惊,手脚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儿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
作为女主角的宁宁郡主,台词儿绝对不少,就连唐妃也会偶尔忘记,需要在拍摄之前强行记忆一波,而此时上演个人秀的刘白,却完完全全一字不落的记住了宁宁郡主的所有台词儿!
唐妃的心忽的往下落落,却没有触到底,仿佛是掉进了深渊里,竟然头一次产生了“自己技不如人”的感想。
刘白那一张与沈烟有些肖似的脸,表情生动又玲珑,只好像自带着一个按钮,按一下就可以切换不同的人格,辨识度极高。
换头一样的演技!
是唐妃从来没有在沈烟身上见到过的。
刘白的独角戏持续了一段时间,忽的台词儿顿了顿,抿抿嘴角,似乎有些不满周围无人跟他互动,瞄了一眼乐茗,乐茗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手机,正把摄像头对准了他,脸上还带着惊叹的神情,录起像来了。
刘白只好放弃了她,转了个方向。
正对着刘白愣神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郑一墨猛然对上刘白的视线,看见他动动脑袋,一阵不详的预感浮上来,果然下一秒钟刘白开口:“过来。”
郑一墨当然不答应:“为什么又找我?”
刘白还拉扯着身上的感觉不让它溜了,快速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你把词儿都背熟了,快一点儿。”
梁振生有些意外地侧目看了郑一墨一眼:“真的?”
郑一墨也是意外,看的却是刘白:“你怎么知道的?”
作为圈里少有的双金影帝,郑一墨的行程满满当当地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天有28个小时,除去艺人的本职工作之外,工作室也是由他管理,加上他高调霸道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像是一个会沉下心思研究剧本儿的人,更让人难以相信这个人会认真地去写什么人物小传,分析人物的心路历程,记住每一句台词儿,甚至是别的角色的台词儿。
这太不符合郑一墨的人设了。
而郑一墨平时与刘白碰面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在因为刘白的臭屁性格生气上火,鲜少会去看几页剧本儿。
但刘白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等他说出来下一句的台词儿。
郑一墨只好不情不愿的迈了两步,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看屋顶,视线又落回来,声线平稳的吐出台词儿:“万物阁什么都知道。”
“你——”刘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原本一切尽在掌握的脸色出现了裂痕,手里的劲儿又加了几分,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不是黄思己,那是谁!”
郑一墨拨弄了一把披在肩上的头发,眼皮微微撩了一瞬,忽的微微一笑,像是讥讽又像是感觉有趣,与刘白对视一眼。
“谁把你骗到漠北来的,就是谁干的。”
刘白不甚明显的愣了愣。
郑一墨原本只要跟他对两句词儿当个工具人就够了,可现在的他,却莫名的演了起来,分明是个一米九散发着大量雄性荷尔蒙的男人,脸上线条分明,仿佛是石刻一般的俊美,此时仅仅是一个动作,一个微笑,竟也流露出女儿态来,完全不会让人出戏。
郑一墨是故意的!
不想让刘白的气势盖过自己,所以选择与他旗鼓相当。
刘白飞速懂了郑一墨的意图,当然不能认输,走神儿也只是瞬间,立刻又回到了宁宁的状态里。
他脚下一跛,不自觉的松开了手,脸上数种表情交错在一起,震惊、怀疑、惊惧、绝望,复杂却又条理分明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最后归于一片的空白。
刘白双眼圆睁,极近撕裂,直勾勾地盯着郑一墨,一边的上嘴唇动了动,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儿。
“不可能!不可能——”
尖叫声回荡在破败的酒馆里,面容扭曲的刘白双眼急速涌起了一层泪水,一滴,两滴,顺着眼角滑落,不多不少,氤氲了眼角的红晕。
乐茗放下了手机,录像停止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再录下去了,她只看到眼前这人的两滴泪水,就忽的觉得心跳停止,压抑的喘不上气来,被背叛的愤怒与绝望一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这是刘白的表演带给她的感觉。
而其他的人,早已被这两个表面无事发生,实际已经交锋过的男人所惊艳,不是姑娘却胜似姑娘。
高壮威猛的姑娘!
啪。
一声突兀的掌声响了起来,脖子还攥在刘白手里的那位大兄弟,痴痴愣愣地侧扬起头看向刘白,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拍起了手。
“哥们儿,牛比啊!”
泪水才落在脸颊边儿上,刘白已经恢复了他男儿的身份,松开了大兄弟,谦虚的笑笑:“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