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墨沉默着又看了看视频,不知道是不是在观察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半晌抬起手,按掉了视频。
嘈杂的背景音消失,郑一墨笑笑:“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沈烟睫毛微垂,神情有一瞬间的失落,复而恢复,他又抬起目光看向郑一墨,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墨,我们……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了。”
郑一墨有点儿莫名:“你怎么了?”
沈烟的眼圈泛红:“那段时间最黑暗的时间是你在陪着我,以后也一直会吗?”
郑一墨沉默片刻,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想要给沈烟一个拥抱,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点点头:“会。”
沈烟破涕为笑:“那就好。”
他低头再看一眼手机,站起身来:“已经十二点了,我该走了,明天见。”
郑一墨将他送出门去,瞄了一眼隔壁的门儿,安静如鸡,毫无动静。
也就是说刘白跟那几个年轻人鬼混到了现在也没有回来。
沈烟并不跟他们住在一层,郑一墨看着沈烟有些瘦削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又几步追上去,陪着沈烟一起踏上了电梯,沈烟的眼睛微微睁大,掩饰不住的欣喜。
沈烟住的楼层很快到达,两人刚从电梯上下来,隔壁的电梯也抵达了这一层。
门一开,又是一阵的嬉笑声儿,伴随着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郑一墨顺势回头看了一眼。
居然是那几个年轻人。
都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儿,只能扶着墙才站的住。
但没有刘白的身影。
乐茗是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跟他们两个打了个招呼,将要迈过去,忽的被郑一墨叫住了:“刘白没跟你们一起?”
乐茗眨眨眼,脸上很快闪过一丝不屑:“白哥被唐妃叫走了。”
郑一墨皱眉:“唐妃找他?上哪儿去了?”
乐茗向下指指:“酒店后面的花园吧。”
喻景天脸色涨红,走的像个绕八字的蜜蜂,挥胳膊喊了一嗓子,立刻被乐茗一把捂住了嘴,冲沈烟与郑一墨笑笑:“喝多了,我先送他们回去。”
沈烟拉了拉郑一墨的衣袖,又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郑一墨看着沈烟的房间门缓缓关上,又折返回电梯,在按钮前顿了顿,鬼使神差地按了向下的那一个。
外面已经是夜色重重,几乎没有什么人影了,前台的服务生撑着下巴似乎在打瞌睡。
郑一墨转向后门而去,花园里原本有几个路灯,此刻也熄了,一小段的石子路有些硌脚,郑一墨“啧”了一声儿,望向无边无际的黑幕,掏出手机给刘白打了个电话。
花园里很快响起了电话铃声,有些突兀,并不遥远,然后被挂断了。
*
刘白觉得自己脚下有点儿松软,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堪堪扶住一旁的冬青才能站的稳当点儿。
他是在酒店门口被唐妃截胡的。
唐妃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一双大眼睛微微发肿,像是狠狠哭了一回。
刘白并不是有多么圣母,转脸儿就原谅了唐妃,只是觉得现在的唐妃似乎与白天的她有些不一样了。
并不是不高兴了那么简单。
唐妃顺风顺水的长大,几乎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就连迈进娱乐圈,成为大众耳熟能详的流量小花,也没遇到过什么难处,周围都是赞美的声音,让她觉得,演戏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
但是当她看到刘白那一幕完美的演出时,她忽然认识到自己,似乎并不会演戏。
她有点儿迷茫,还有点儿慌张,陷入了自我怀疑,甚至涌上了无边的愧疚。
她在他身边儿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刘白,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刘白在酒精的作用下,思考变得有些缓慢,一时不明白为什么唐妃要向他道歉,刚要开口,手机蓦的响了起来,甚至吓了刘白自己一跳。
他眯着眼睛看看,居然是郑一墨的,想也不想直接挂掉了。
唐妃被这一插曲打断了一瞬,停了停又继续说起来:“我来拍这部戏,最初是因为有沈哥哥在,我只想和他拍一次戏。”
她说着说着,委屈起来,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可是后来他告诉我,他演不了了,你要代替他,我实在是气不过,才,才——”
哽咽地越发厉害,唐妃的情绪骤然崩溃,几欲放声大哭起来,而后让刘白始料未及的转了个身,扑进了刘白怀里。
刘白的脑子蒙了。
尚未来得及反应,不远处的冬青丛里,响起了不易察觉的窸窣声儿,刘白心中一跳,猛地回头喊了一声:“什么人!”
没有回应,倒是身后又紧接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呼唤:“刘白?”
唐妃吓了一跳,仿佛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身子一颤,弹簧式地蹦了起来,回头就看到郑一墨高大的身影立在月光下,看不清表情,但也能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
刘白没理会郑一墨,冲着冬青的方向拔腿要追,却又被郑一墨一把抓住了,刘白脚下不稳,被郑一墨猛地一扯,向后仰去,直直倒进了郑一墨的怀里。
刘白不安地动了动:“那边儿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