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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些事可以商量着来办。”穆子期微微颔首,反正他又不靠妻子的嫁妆过日子,对她的嫁妆没有期待,毕竟唐家兄妹俩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估计挣钱都是这两年的事。
    老叶氏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今晚吃得有点饱,穆子期看完账本,不想再坐着,就笑道:“我去庭院转一转。”
    “在屋里转悠就行了,外面冷。”老叶氏知道他的习惯,连忙阻止。
    穆子期看着脚下正在燃烧的木炭,想了想,就应了。
    于是,一家人说说笑笑间,当看到穆圆圆在打哈欠,老叶氏就把他们赶去睡觉了。
    穆子期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老叶氏跟在身后进屋。
    “奶奶,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穆子期问她,很是奇怪。刚才大家在堂屋里说了这么久,似乎把该说的都说了。
    “当然有,大郎,你是不是忘了聘礼的事?”老叶氏把烛台移了移,见烛光下,自家大孙子瞪大眼睛,就不赞同地摇摇头,“人家姑娘要和你定亲了,你就没想过聘礼的事?还是任由我来决定?”
    穆子期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奶奶,你不提醒,我真的忘记了!”
    他挽着老叶氏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把声音放低,“奶奶,幸亏咱们家还有你在,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你在,咱们什么事都省了。”
    “你啊你,不过也是,你一直在读书,对这些习俗不了解是正常的,有我在呢,不怕。”老叶氏一下子笑起来,她就喜欢孩子们依赖和亲近自己的样子。
    “家里这段时间缺钱,我就想着,是不是把商铺抵押,从钱庄借一笔钱来办喜事?”老叶氏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管如何,大孙子这么喜欢唐昕,她这个做奶奶的,就要给人做脸,聘礼不一定要超过别人,但一定不能失礼。
    “先不用,我再想想办法。”穆子期皱眉,家里本来就欠有一笔钱了,这次再借钱,那以后不也是要还?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亲事而让家里再负债。
    没想到娶媳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穆子期原本以为找媳妇已经够难了,没想到后面的程序还在等着自己呢。
    这一点,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深有体会。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告期和亲迎暂且不说,那是快要成亲的事,但前面的四个步骤就很繁琐了,所幸一切事情有老叶氏总揽,加上季奶奶的热情帮忙,他们家去年刚和傅家走过程序,已经算是熟悉了,所以穆子期只要按照步骤一步步来行。
    至于聘礼,和老叶氏商量后,他们决定把位于相省的那间商铺添加进去,这间铺子当初买的时候才花一百一十两,但穆子期觉得这个绝对有升值空间,因为据他所知,前不久那间商铺就升到一百五十两。
    那些零零碎碎的聘礼暂且不说,老叶氏竟然还把她从老家带来的一只玉镯子添进礼单,知道的时候,穆子期真的很惊讶。
    “奶奶,这个不好吧?这个镯子你戴了那么久。”穆子期拒绝。这只玉镯子跟了老叶氏那么久,从老家逃到这里,一直想卖都没卖,现在冷不丁要弄成聘礼,他有些不忍心。
    “没事,你是家里的长孙,唐昕是你媳妇,值得这么做。”老叶氏的态度不容拒绝,“我说给就给。”
    穆子期无奈:“奶奶,那要不要跟三郎他们说一声?”他记得八年前刚来到广南省时,这只镯子价值四十两,这几年经济逐渐繁荣,人们对玉石又开始追求起来,如此一来,镯子的价值也增加。
    说实在的,这只玉镯子就算达到一百两也不算太名贵,可意义不同,这可是老叶氏戴了几十年的老物件,是当初他爷爷给老叶氏买的,有着特殊的含义。
    “说不说都一样,这个镯子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老叶氏话虽如此,最后还是说道,“说是要说一声的,你放心,三郎他们都很乖巧,不会有什么意见。”
    “娶妻不易,我之后还得继续努力才行,总得给三郎他们挣够聘礼和嫁妆。”穆子期感叹。
    “什么时候都是养儿子花钱。”老叶氏随口说了一句,又继续核对礼单。
    对于穆圆圆将来的嫁妆,她是不怎么担心的。主要是到时她可以把男方送来的聘礼全部送回去,自己再根据实际情况添加一二。
    穆子期见老叶氏低着头认真盘算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作为被偏爱的人,他心里是受用的。咳咳,就是心情可不能让弟弟妹妹知道。
    而在筹办聘礼的过程中,其实他还有另一笔收入,这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不用老叶氏去钱庄借钱。
    在十二月三日,他抽空去了一趟书坊,看过协议后,很顺利地把自己的名字签好。这是一份再版的协议,因为他之前写的辅导书还一直在卖,大约是效果不错,销量颇好,算得上是细水长流。
    这次书坊就打算四本书各自再出版一千本,加起来就有七十六两,和以前一样,书坊帮他交税,所以足额到手。
    除此之外,他还把自己从初中写到现在的那本推理侦探话本卖出去,对于这本书的质量,他还是有些信心的,只是担心不合读者的口味。书坊那边也有这样的顾虑,所以出的价钱并不多,千字八十文,预计首批印刷一千本。
    这不是买断价格,因为穆子期还和他们签订一个协议,当再版的时候,会有一成的版税,到时再看印刷数量,如果卖得好,后面还有一笔收入。
    对于这笔收入,他是不怎么指望的,毕竟这方面内容的话本不流行,读者可能并不喜欢看。他这篇话本的篇幅只有二十万字,到手才十六两而已。
    “还不如继续写原先那种话本呢。”摸摸腰间的荷包,穆子期暗自嘀咕,他记得自己的第一本艳情话本就是千字八十文,等他写第二本时,价格已经升到千字一百五十文,如果他现在再写的话……
    算了,不想了,穆子期摇摇头,第一时间把这个念头打消掉,他写艳情话本要偷偷摸摸,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推理话本不同,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书坊见面,顶多要求他们不要把自己的真实信息透露而已,这并不丢人。
    中途这九十多两,加上他带回来的三十两,家里一下子多出上百两银子,总算让亲事顺顺利利地走出来。
    不管怎么说,价值高达两百六十六两的聘礼已经是他们穆家能拿出的最大诚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同等的家境中属于上等,所以唐家大嫂花玉容没有不满。
    “昕儿,穆家就这样,我看这聘礼已经是他们竭尽所能置办出来的,你觉得如何?”花玉容拉着唐昕的手问道。
    她娘家是经商的,家资颇丰,毕竟娘家要靠唐家帮忙,她当初的嫁妆也多,按理说她不会觉得这两百多两银子有多少,可想到这里面有一间铺子,再想到穆家的情况,这笔聘礼的诚意就很足了。
    这说明穆家很看重这门亲事。
    再说了,她更看重穆子期未来的前程,还听说他弟弟读书也不错……负担没有想象中的大,人口也算简单。
    “我没意见。”唐昕羞红了脸,此时是过完年的时候,还有几天他们就要出发赶回相省,到今天为止,他们总算是正式定下亲事,以后能以“未婚夫妻”自居。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穆家大郎对你的心意,他人品才华样样不差,家里虽然有祖母和弟弟妹妹,可弟弟妹妹不是亲的,以后成亲了总会分家出去,这样的话,家里就剩下一位老人。”花玉容给她仔细分析。
    唐晖出海去了,她自己带着几个仆人不敢在家住,之前一直住在娘家,直到唐昕这次回来,她才搬回府城帮忙操持婚事。二十几天的朝夕相处,让她对丈夫这位亲妹妹的性格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两人相处融洽,感情也越来越好。
    “这位穆老太太性格和善,为人明理,看起来并不难相处。”花玉容回想这段时间的接触,两家通过媒人来商量事情时,发现对方不难说话,两家都是有商有量的,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亲事定下来。
    有些人家不好说话的话,在定亲时就会冒出很多问题,说不定最后连婚事都告吹。
    “我明白的。”唐昕通过穆子期了解过穆家的事,知道未来和自己相处最长时间、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位穆家老太太了。
    第174章 谋划前程
    “幸好咱们两家在你们回来之前就准备了一些东西, 要不然时间还真不够, 太急了。”花玉容觉得时间太赶了,定亲的仪式不够大, 加上是冬天,宴请客人吃饭时, 新鲜的蔬果不多……总之, 在她眼里就是不够完美,这让她有些遗憾。
    唐昕对这些细节不是很在意,对她而言,能正式定下亲事就是这次回来的目标。
    “再看穆家大郎,人长得真好, 就比你大哥差一点了,之前我也见到了, 对你还算是体贴, 你们两情相悦,成亲后总比一般人要好, 毕竟熟悉嘛。”说到这里, 花玉容就不得不羡慕唐昕的好运。
    不是每对夫妻婚前都能有时间相处的, 更别提是两情相悦, 双方长辈还不反对了!就是她自己,先前也是在海船上和丈夫见过一面, 然后在家中长辈的说和下, 不久就定下婚事。而这场婚事, 要不是丈夫对自己一见钟情, 那以自家的条件,她是不可能嫁入唐家的。
    在一些人眼中,就算如今商人的地位提高,可仍旧有部分人认为自己是商家女,配不上丈夫。成亲后,在她后面说三道四的人不少,所幸丈夫对自己温柔体贴,两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要是丈夫能经常回家,那更是完美不过。花玉容暗想,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
    对于自己和穆子期之间的感情,唐昕同样觉得幸运,毕竟自己喜欢他,他恰好也喜欢自己,这种几率太低,能碰上是绝大的运气。
    “可惜大哥不在。”看着空荡荡的花厅,想到自家大哥无法回来参加自己的定亲宴,她还是有些遗憾。
    “你大哥在保家卫国呢,他要是能回来,早就想方设法回来了。哎,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这场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花玉容被唐昕的话勾起了心中暗含的愁绪,孩子没有,家里只有几个下人在,要是丈夫和小姑不在,她根本不想在这个家待着,总觉得安静得吓人人,也让她一直念着丈夫,心情会不好。
    “大哥定能平平安安回来!”唐昕的语气斩钉截铁。
    花玉容赞同地点点头:“肯定会的。”
    两人说到这里,想到远方的唐晖,到底心中念着,于是就起身走到堂屋的正中央,在那里给唐家父母和祖辈们的牌位点上三炷香,嘴里喃喃自语,就想着让祖宗们保佑唐晖一切顺利。
    这一套动作,她们二人做得流畅无比,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
    定完亲后,穆子期眼看着没有几天就要离家了,他这段日子一直在忙着定亲的事,倒是很少有时间和同学、朋友们相聚,所以趁着尚未离家,他就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出来吃饭。
    季无病当然同意了。至于严日初,提前让人给他捎带口信,他就从平安县赶过来了。
    聚会的地点同样定在望远楼,穆子期的大堂哥穆子贤依然在这间酒楼里做账房先生。他在这里请同学吃饭,起码能有点优惠。
    令他高兴的是,这些年穆子贤的日子过得不错,娶了酒楼掌柜的小女儿,又向自家借了银钱,在岳家的帮助下,去年七月中旬,终于在府城这里扎下根来,买下一块地,把上面的破房子推倒,建了一栋两层的楼房。
    虽说面积不大,位置比较偏僻,不过二百多平方的地方也够住了,而且这个地界的价格没有穆子期他们那边贵,不用看身份来购买,只花费一百多两就到手了。
    “听奶奶说,大爷爷和大伯父不肯来城里住?”酒足饭饱,眼看着几个同学还在包厢内劝酒,自觉有点喝多的穆子期就找个上茅房的借口,趁机跑出来和穆子贤说说话。
    “你也知道了?”穆子贤苦笑,他比穆子期大两岁,今年二十三的他看起来竟是比穆子期成熟,看起来要大上五岁不止。
    “奶奶跟我说的。”穆子期摊摊手,拉着他走到窗边,眼睛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转头问他,“奶奶说,大爷爷他们不习惯住在这里。”
    “是不大习惯,他们觉得没事可做,说是太闲了,每天除了去找二奶奶说说话,其他地方都去不了,和街坊邻居又不熟。”穆子贤也很是无奈,就算有二奶奶这个熟人,可到底男女有别,该说的事说完了,不能天天去找。
    “最重要的是他们放不下村里的田地,总要时不时回去看一看,要不是你大嫂怀孕了,他们肯定是经常回村。”去年九月,他成亲后不久,妻子就怀孕了,如今才四个月。
    “等孩子出生,大爷爷他们就不觉得日子无聊了。”穆子期安慰他。当时穆子贤成亲,他远在相省,没能请假回来。
    “希望如此。”穆子贤点点头,“其实我心里明白,爷爷和爹也是想回去看看三爷爷和阿德,我们家来府城居住,村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去年七月,阿德小学毕业,没能考上初中。我爷爷他们想着让他再复读一年,看能不能考上。”
    “阿德的意思呢?”穆子期皱了皱眉。
    “他今年都十九岁了,不想再读书,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穆子贤摇摇头,“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阿德读书不是不努力,可就是不开窍,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他自己都不愿意读了,想逼着他读,估摸着这样不成。今年过年,他可是跟我抱怨了许多。对了,他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些话?”
    “没有。”想到今年三房的人来家里拜年时,穆子德表现得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当时自己忙着跟长辈们说话,没来得及和他聊过,况且对方一向少言少语,谁想到他心底会有这种想法?
    “定是不好意思说。”穆子贤叹了口气,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出来了,总不能留阿德在乡下吧?”他最后说了一句,“我现在就到处找机会,看能不能把阿德带出来。”
    穆子期点点头,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以前闪过的某个想法,忙说道,“我有个想法,大哥,你有空的话记得帮我问问阿德,看他愿不愿意去学修理自行车。对了,你知道自行车是什么吧?”
    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摩托车不会这么快就冒出来,而且就算冒出来,自行车应该也是大家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之一。在前世,社会这么发达了,自行车依然有生存的空间,所以学习如何修理自行车,这是一个不会失业的职业,很有发展前景。
    当然,前提是穆子德自己乐意,只有他自己愿意去做,愿意去学,才能学到技术,以此谋生。
    “自行车?”穆子贤眼睛一亮,声调也不由得提高了些,“我当然知道!这段时间,报纸上都在说了,我们东家也买了一辆,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新鲜玩意,夏国大学的那些先生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紧接着,一长串的赞美的话语就从他嘴巴冒出来,滔滔不绝。
    穆子期含笑地听着,心情颇为愉悦。
    “对了,大郎,你有办法让阿德学习修理自行车?”穆子贤说到最后忽然想起这事,连忙追问,毕竟如今的自行车可是个紧俏新鲜的事物。
    “应该可以,我先去问人,等确定了再和你联系。”穆子期不觉得塞个人去学习修理技术有什么难的,“你记得和阿德说清楚,刚开始肯定是要当学徒,会辛苦一些,问他能不能受苦。”
    穆子贤重重点头,满怀期待:“这对阿德是件好事,到时咱们凑钱给他开个店,我看生意应该不用发愁。”
    穆子期觉得也是如此,只是他们计划得再好,终究还是要靠穆子德自己。
    他正想问问大堂嫂的情况,走廊这里就来了一人,见到他就喊道,“子期,原来你在这里躲清静!赶紧的,跟我进去,你还没有和我喝酒呢。”正是许久不见的陶靳,出身豪富,八面玲珑,两人是高中同学,当年高考他没能考上大学,复读两年后,还是无果,一怒之下,就死心进入当地的府衙,成为一名吏员。
    “刚才不是喝过了吧?”穆子期见他脸色发红,知道他喝得有点多了,就和穆子贤打了招呼,走过去扶着陶靳的臂膀,“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怎么可能醉?我从小就是泡在酒缸里长大的。”陶靳不肯承认,眼睛睁大,“我今天是太高兴见到你们了,这才喝多了点,不过还没达到醉的程度。”
    穆子期见他神志似乎还是清醒的,说话有条理,只能附和道:“好吧,你没醉,我倒是快醉了,这些老同学真是疯狂。”
    “大伙儿这不是高兴吗?出来后才知道当初同窗的感情有多真。”陶靳感慨道,“可惜这次聚会孟明苇和崔世松不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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