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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时候,穆子期等人趁着春耕还未开始,他们赶紧组织人手到先前选定的村庄地点干活,想尽快搭好足够居住的窝棚,等待新一批的流民的到来。
    没过几天,窝棚搭好后,村民们解散,赶紧回村准备春耕。这一下子,整个梅山镇的动静一下子大起来,田间地头不断看到有人在忙碌。
    等到二月中旬,新一批的流民终于到达,这批人达到两千一百人,分成两个村。
    看着他们瘦骨嶙峋的模样,穆子期心怀恻隐。再一次感受到,原来战争还未结束,尽管他们已经夺了三个省。
    “所幸精神看起来不错,看得出养过一阵。”安景然巡视过一遍后,心下放松了些。
    穆子期也是如此:“看得出他们还是心怀希望的,没有抵抗的情绪,很配合。”
    他说的没错,这批人受过官府基本的培训,知道排队,对官府很是敬畏。穆子期他们之前有过经验,所以用了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分到各自的村庄,等到分田地时,就算有几个刺头,在镇衙的强力干涉下,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顺利度过。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步骤,一转眼,春去秋来,转眼间又到了收获的季节。以此同时,新一批的流民已经能融入梅山镇的体系中,街上也越来越热闹。
    卖掉这一年的咸梅干后,镇衙也终于要盖新房了。
    他们总算是攒够钱了!
    第178章 正正经经
    去年梅山镇的集体经济收入有六十余两, 年底有六分之一的钱发放给镇衙的人, 剩余的钱加上这次卖咸梅干的钱, 差不多有八十两, 足以盖一座标准的镇级衙门, 主要是他们可以让百姓服徭役,工钱会低很多。
    目前梅山镇有六千多人,镇上五天一次的大集还是有几分热闹的。只是想想去年的商业税收, 穆子期等人觉得, 人还是太少了。
    “难不成向上面申请迁移多一些人过来?”穆子期问道, 他们镇上还有适合人居住的大片地方。
    以大夏目前的教育来看, 有一定学识的人都知道人口对于一个地方的发展是多么重要,要不然大夏刚建国时就不会到处派船去运人回来, 穆家这些人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入籍了。
    人气多, 消费多,商品才能流通得快,经济才能发展起来, 这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 单靠农业是不行的。
    安景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沉吟了一会,望着面前那一大片快枯萎的荷叶, 点头道:“人一多,咱们能忙得过来吗?如今到处都缺人手。”不说其他, 现在整个镇上就只有两名老师, 其中一名还是由穆子期兼任。
    “如果忙不过来的话, 还可以再招几个人进来干活,反正咱们有别的集体收入。”穆子期笑道,“再等几个月镇衙就该盖好了,咱们住的地方不急,稍加修缮还能住几年。”
    目前大夏的教育体系在逐步完善和发展,上次回家,他听穆圆圆说过,明州府的女学也即将正规化,以后从小学到高中的课程都和隔壁的明州中学一致,甚至过两年还会再办一家男女混合的中学。
    安景然觉得有理,忍不住叹道:“朝廷兵分几路同时作战,如今打下了四个省,还有两个省正在僵持中,你说打下这两个是不是就暂停下来了?”
    “我看报纸上那些人分析得有理,估摸着陛下没有一朝打到大金龙庭的打算,朝廷想划江而治,稳固后方,怕改革不彻底。”穆子期看过地图,“川省的路难走,易守难攻,估计时间要久一点,倒是湖省会快一些。”
    打仗的事他们不怎么懂,但这不代表着他们不能讨论。事实上,自从打仗后,男人们聚在一起讨论的热门话题就是打仗,可以根据报纸上的新闻和流传的小道消息分析一遍又一遍,似乎个个都是诸葛孔明,连老叶氏都能说几句。
    “你最近两天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安景然再说了几句,冷不丁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神情关切。
    穆子期一愣,随即笑了,他摸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想了想,还是老实说道,“哎,和公事无关,和我三弟有关,他今年七月高考,如今成绩出来了,这一时半会没有接到家中的来信,我就算对他有信心,心底还是患得患失。”
    就算可以复读,可迟一年能一样吗?
    “我记得你家三郎的成绩不错。”安景然的记性很好,稍加回想就记起穆子清的情况,含笑道,“对于考大学应该是十拿九稳才对。”
    “按理说是如此。”穆子期没有否认,“只我们还是会担忧,就怕马前失蹄,毕竟这种意外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安景然默然,过了一会才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那么巧的,你要对你家三郎有信心。我算下,估摸着过几天你就能收到信了。”
    “嗯,我知道。”穆子期应了一声,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就赶紧汇报,“对了,今天西村村长来跟我反映,说村里又多了几个山民,人数有五个,他们想出山定居,问我们的意见,当时你到县里开会去了,没在,我就让他先回去。”
    自从他们入住梅山镇后,陆陆续续的,一些隐藏在深山里的山民开始慢慢地露头,在看过他们的生活方式后,他们也有心思出来定居了。
    在穆子期看来,人都是群居动物,在深山虽然不用交税,但肯定没有出来定居的好处大,人多热闹不说,能互通有无,更好地生活,毕竟山里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人均寿命短多了。
    “按照先前的例子去办即可,就算真有那么一两个有二心的,只要村长让村民们多注意,他们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安景然随口吩咐了一句。他们梅山镇又不是什么军事重镇,再说了,如今户籍十分严格,他们梅山镇才这么一点人,就算分成两批,可这两批人在一起生活过,碰面多多少少会觉得面熟,一个生人鬼鬼祟祟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
    等他们混熟了,南方的半壁江山他们大夏也能真正收入囊中,那时又怎么可能惧怕区区几个山民?
    “好的,那我明天和巡检站下村去摸摸底,没什么意外的话,就给他们分田地入户。”穆子期点点头。
    眼看着天色将晚,大湖里的莲藕和鱼类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穆子期和安景然不再多说,赶紧带队回镇上。
    在煎熬中,九月初,穆子期终于收到了这封重要的家信。刚一到手,他就迫不及地拆开,一目十行地阅读,当看到关键字眼时,他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顺利落地。
    除此之外,三房的堂弟穆子德在阳城的自行车修理坊做学徒,听说快要出师了,这让他也很是高兴,不枉费他找了人情,让伍师兄帮忙,安排他去学习,还真正学进去了。
    “情况如何?”站在他旁边的唐昕问道,“是不是有好消息?”
    “是好消息,三郎成为咱们的师弟了。”穆子期嘴角翘起,笑道,“那臭小子总算靠谱了一回。”心里则盘算着,这次得请季无病帮忙买一辆自行车了,算是奖励他的。
    至于上次春节讨论买自行车的问题,后来还是没买,老叶氏不同意,她想等价格再降下来一点。再者,家里的银钱有点紧张。
    “是第几名?”唐昕觉得以穆子清平日里的表现,考上夏国大学很正常,先前穆子期心里紧张,她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明州府第二,在省内排在三十名,还算不错,和先前的模拟考差不多,倒是明州府第一民的年轻人不错,在省内排名第三,就是不知傅山长对此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穆子期猜测傅和修的反应。
    “这成绩不错,明州府只要每年有超过十个学生考上大学,老师们就该满意了。”唐昕的户籍刚刚迁回明州府没有几年,先前一直在夷州岛生活,就算如此,她也会以明州府人自居,毕竟她的祖籍也是这里的。
    穆子期觉得有理,他们那一届是最优秀的,前后几届都比不上,以平均水平来算,唐昕说的话有道理。
    既然知道了穆子清的成绩,穆子期就有心思做别的事了,他把信递给唐昕:“喏,你也来看看。”两人都定亲了,像家信这类的事情,两人是可以共享的。
    唐昕也不客气,她读了一遍,忍不住笑了:“难怪这次这么爽快就把信给我,不像上次,扭扭捏捏。”
    上次是老叶氏写信,里面有关于思念的话颇为肉麻,穆子期觉得老叶氏似乎还把自己当做小娃娃,就不好意思给唐昕看。
    “你什么时候写的话本?我怎么没听说过?”唐昕兴致勃勃地问起来。
    “初中开始写,去年终于完善,觉得稍微拿出手了才出版。”穆子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唉,可惜没有一本成名,卖起来不温不火。”他没有用真名,当然,就算用了真名,估摸着也就比现在的笔名影响力大一点点而已,不差什么,主要还是靠话本的质量。
    穆子清在信中说了,印刷的那一千本暂时没有卖完,这样看来,想得到第二笔稿费还是比较难的。
    “你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唐昕倒是另外一种想法,眼睛亮晶晶的,直视着他,“这篇话本我要看,你拿给我看。”语气十分兴奋。
    “我当初启程过来这边时,书还没有印好,所以我手头上没有。”穆子期汗颜。
    “那你还有没有写过另外的话本?”唐昕知道穆子期时常在《故事报》上发表短篇的小故事,至于长篇话本?要不是这次他主动爆出,她还不知道呢。
    “没有没有!”穆子期慌忙摆手,语气斩钉截铁,“这是我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写长篇话本,是第一本!”
    不正经的话本写过两篇,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只能厚着脸皮了。
    唐昕点点头,没有怀疑什么,反倒是对于未婚夫的才华颇为肯定,见他心情似乎低落,忙大大地夸奖一番。
    穆子期的脸红了又红,最后只能转移话题,笑道:“好像有消息说,方教授要到府城去了?那边的医院需要她。”
    第179章 一直支持
    唐昕一听, 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 出现了一丝愁绪:“嗯, 你也听说了?”
    “什么?这竟然是真的?”穆子期皱眉, “我以为是阿初逗我来着。”今天他来县城, 见没到唐昕的下班时间,就顺便去税务部看望严日初,见严日初说这话时, 脸上是笑嘻嘻的, 就不以为意, 毕竟方教授医术精湛, 在平福县深受大家的爱戴,先前府城那边派人来请了几次, 她都没有同意, 没想到……
    “是真的,老师盛情难却,这次终于答应府城那边的邀请。其实, 自从老师的脚痊愈后, 她就一直想到前线去,结果大家一起反对,无奈之下, 她这才答应去府城。”唐昕对自家老师的行为很是佩服,“平福县毕竟是个小地方, 该看的人都看了, 这段时间, 一天到晚都没来几个人。”
    从上个月开始,平福县所接受的伤兵越来越少,到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顿了顿,见穆子期的脸色沉下来,心里也有些难受,她本来还在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呢,没想到他就突然说起这事,这下子,什么都不能瞒,只能实话实说了。
    “老师觉得府城那边的草药会有更多……”唐昕把视线移开,再看到未婚夫那张俊脸,她会心软,“对不起,我得跟在老师身边。”
    “我明白,你毕竟还没有出师。”穆子期心里酸溜溜的,他该庆幸自己还保持着理智,“反正府城离这边也不远,如今陆修好了,两个多时辰就能去到,我有空一定会去看你,倒是你,如果不是有伴的话,就不要单独前来了,这路上的事情说不好。”
    就算这片地区没发生过什么杀人越货的事,对于唐昕坐车去梅山镇,他同样会觉得担心,毕竟别人家的未婚妻可没有自家的好看,而且这种事情宁可小心一点,不能大意。
    “行行行,我知道了。”唐昕顿时展颜一笑,见穆子期还要一直念叨,心里颇为受用。与此同时,心情也好了一些。
    不得不说,穆子期能这么支持她的学业,她真的非常高兴。
    离开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他们刚刚讨论没几天,九月九日重阳节刚过,唐昕就跟随方教授去了府城。
    严日初对穆子期的平静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很不舍,或者说会阻止,毕竟唐姑娘的医术不错,能独当一面了,等方教授离开,平福县医疗处就以她唯首是瞻。”
    “我舍不得,难不成真的要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穆子期看着走远的马车,转头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能因为我是男人,就让唐昕牺牲自己的事业。他们学医和他们的不同,内容更复杂,讲究活到老学到老,如今她尚未出师,我哪能为了自己就让她一直待在平福县?”
    唐昕说得对,平福县还是太小了,方教授在这里会不自在,因为太闲了。而且方教授去府城,指不定她家人就会来看她呢。
    “子期,我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话?”严日初摸摸脑门,总觉得自己从这段话中读到了另一层意思。
    穆子期看着他,皮笑肉不笑。
    据他所知,严日初到了这里后,和穆圆圆的联系一直没断过,两人之间通信的频率比他和家人的通信还要频繁。听刘江说过,严日初不管收不收到信,他自己几乎是三天写一封信,还时常对着窗口那盆凤仙花傻笑。
    从种种迹象来看,穆子期觉得,自家的小白菜快要被拱了,这让不能棒打鸳鸯的他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忍受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唐昕的大哥唐晖在信中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如此反复无常、阴阳怪气了!
    严日初赶紧搂住他的肩膀,讨好般笑道:“子期,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害怕。”
    穆子期翻翻白眼,眼看着马车的影子看不到了,心中的伤感被某人破坏掉,只能顺着他的力道,两人一起往回走:“就会贫嘴,我看你的面皮是越来越厚了。”
    严日初嘿嘿傻笑,又道:“我今年还要请假回去,我想家了。”
    穆子期挑挑眉:“你能请得到假?”
    “当然,今年大家都回家,轮着来就是了。”严日初很是自信,“法理不外乎人情,上官也是人啊。”阻碍到他未来的幸福,再怎么艰难,他今年都要回家一趟,反正来回的车费官府报销,不用正在攒媳妇本的他来出。
    “说起来,咱们明年七月就毕业了,那我也要写信去问一问,看是不是回学校一趟,我有事和老师面谈,总要知道我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顺利毕业。”穆子期思考了一会,立马下定决心。
    一边工作一边完成学业,这个过程持续了两年多,就算穆子期自身精力充沛,他也觉得颇为辛苦,总觉得睡眠不足的样子。
    “好,到时我再去问问李爱民和刘江他们,要回大家一起回。”严日初马上拍着胸脯说道。
    两人做好决定,穆子期在县城逛了一圈,买好东西后,也就回镇上了。为了送唐昕,他可是早早算好了日子,把要买的东西集中在一起处理,正好能顺便把唐昕送走。
    时间流逝,日子一天天过去,慢慢的,梅山镇山上的绿叶有一部分慢慢地黄了,风一吹,铺满了整个地面,等到初雪落下时,只有镇外的那棵罗汉松依旧挺拔苍翠,傲立在寒风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穆子期等人暗自的努力下,今年他们再一次争取到了假期,足足有二十三天,去除来回的时间,能在家待个十几天,已经很满足了。
    唯一不足的是,穆子期得在镇里撑上一个月,等待安景然从阳城回来。幸好,他还有江副镇长陪着,对方早在九月份就回过一次家了。
    等安景然回来时,他正好把莲藕和草鱼的事忙完,镇内又有一笔收入入账,有了去年的经验,加上今年的价格比去年高一些,获得的收入也让人满意,达到三十五两,比去年多出七两,大家都很是高兴,尽管年底发的福利不变。
    “我想开春建多几间平房。”临走前,穆子期和安景然交接工作时,安景然说道,“咱们住的地方还是差了点,时常要修修补补,雨季时我最怕的就是绵绵细雨,一下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不止,墙根都湿透了,不怎么安全。”
    穆子期觉得有理,他们住的地方还是那种泥砖瓦房,是他们来梅山镇之前就留下的,只是把房顶修缮过,把茅草换成瓦片。这种房子下大雨不怕,最怕的是一直下小雨,雨水会把墙根的黄泥一直熬,如同浸在水中,时间一久,很容易崩塌,万一砸到人就坏了。
    对比镇衙门的宽敞明亮,他们的寝室对比明显。
    他不是觉得不能新建房,他只是奇怪,上次安景然还说住的地方随意一点就行,没想到现在就突然变了口风。
    难不成是今年的收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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