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摇了摇头:“老太太有老太太的想法,若是这么放我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哪日给人参一本,岂不是坐实了欺负孤女的名头。”
“可太太这样,老太太也不是没看到。今儿的架式,分明就是要把姑娘往火坑里推。”紫鹃气道,“北静王已经有了王妃,也不曾听到他有什么成年的儿子还是弟弟的,可见就是没按好心。”
黛玉倒笑了:“说这种又有什么用,咱们只是按咱们想的做就是了。”
“姑娘说得倒轻巧,这园子门上的婆子可是周瑞家的亲家。那日雪雁才一走过去,婆子就瞪着眼;还没开口,婆子就骂上了。雪雁回来,气得不得了。”
黛玉低下头,不言语。
紫鹃怕黛玉急,又忙道:“姑娘也莫急,至少太太还没敢跟老太太明着提这事呢。”
贾母瞧着黛玉扶着紫鹃的手走了,叹了口气。
今天的事,怎么可能看不出,只是若是让黛玉走了,这心难受呀。还有贾府也比不得过去了,都瞒着自己,可哪能一点风都不透的。
自己那个又蠢又贪又自私的二儿媳妇,这是把贾家往绝路上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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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刘嬷嬷一肚子气回了北静王府,跟北静王妃说了黛玉一箩筐的坏话,回去睡午觉了。
北静王妃摇着扇子:“上年他们老太太做寿时见过,瞧得倒还好。没想到如今就成了这样了。”
另外三位嬷嬷得了王夫人的好处,看刘嬷嬷也不在,就笑了:“刘嬷嬷生气是有道理,她让人家姑娘走过来给她瞧,这可不是让姑娘恼了。好歹人家也是公侯家的小姐,又是嬷嬷来看,想必也多少能猜到是什么的,还不得矜持下。”
王妃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既这么着,看王爷什么时候有空,亲自瞧瞧吧,省得回头嫌弃这位性子太娇、身体太差。”
嬷嬷们笑了:“也就娘娘肚量大,心疼王爷,就怕王爷没人侍候。那心眼小的,恨不得把这些狐媚子全给清理出去呢。”
北静王妃笑了:“谁让咱们王爷是个风流多情种呢,像我这种粗人哪侍候得了。自然得那精细的人才能侍候好。你们赶紧着,去给王爷那回个话,王爷可还等着呢。别回头刘嬷嬷一句话,就把王爷的好事给坏了。”
“还是娘娘去吧,不然王爷都不知道娘娘的心。”
北静王妃冷笑了声:“我呀,操碎了心,怕有人也不知道。”
嬷嬷笑着去找北静郡王了。
北静郡王水溶正要出门去通州,为的是接待昂得鲁来的使团。
水溶听了三位嬷嬷的话,倒笑了:“这事就让王妃定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的。”便钻进了轿子。
昂得鲁使节团坐的船这时已经从大沽口那过来,就要到通州。
达西站在船头,拿着望远镜对准了通州码头,从这上岸,就可以去长安了。
第6章
达西把望远镜收了回来。
他没想到又来中国了。上一回来是他十一岁的时候,那时他跟着叔父皮特勋爵以见习童子的身份来的中国。
去年达西在赫德福德郡的时候,接到了叔父皮特勋爵的信,要他去伦敦。
达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忙去见叔父。当天叔父就带着他进宫去见了国王。达西这才知道,叔父被任命为出使中国的特使,而他则被任命为副使。
如果在去往中国的途中,或者在中国的期间,叔父遇到了不幸,那达西就成为正使。
这原本不过是个万全之策。从英国到中国的路途是如此的遥远,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但没有想到最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皮特勋爵不幸因为败血症而去世了。达西只能肩负起正使的责任。
在那次来中国的旅行中,达西学会了中文。这也是叔父强烈达西再次来中国的原因。毕竟在英国要找一个会说中国话的翻译太难了。
可能达西是全英国唯一会说中国话的英国人。
好在,现在中国已经快到了。而达西离开英格兰都已经快一年了。
达西把上衣口袋里的信掏了出来,这是宾利来的信。
宾利已经跟简贝内特小姐成亲了。在信里,宾利说想在靠近彭伯利的地方买所住宅,等达西从中国回去,就可以邀请达西去自己的庄园一起打鸟了。
在信里宾利把宾利太太好好的夸了番,提了很多他们在赫德福德共同认识的朋友。对于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没有提起。
如果他不来中国,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和自己的关系会怎么样?
达西把信收了起来。
通州快要到了,达西已经可以看到码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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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午觉没歇好,等看日头不太猛了,就让鸳鸯去把王夫人找来。
鸳鸯估摸是为了黛玉的事,也没派个小头去,亲自去了王夫人那。
王夫人瞧着是鸳鸯来,心里已经有些底了:“等我换件衣服。”
鸳鸯也不催,去了彩霞屋子里跟彩霞闲聊。上年,彩霞经凤姐做媒配给了旺儿,心里就一直不自在。
这边才说了几句,就有小丫头来说,王夫人已经换好了衣服。鸳鸯忙起来,跟着太太的车一快回了贾母那里。
贾母瞧着王夫人来了,就让人全出去:“今天北静王府的人来,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侧坐着,笑道:“这事吧,说来也巧。那日,才跟老太太说起林姑娘的亲事。去年,老太太做寿时,北静王妃来过,瞧到了林姑娘就惦记上了。这不,今天就让北静王的奶娘来瞧瞧,想着给北静聘个侧妃。”
“林丫头的命薄,这样大的福气怕是受不了。你去跟北静王妃说声,林丫头眼下身子骨还弱,等养好了,我打算给她寻门上面没有婆婆,下面也没有小姑子,就小夫妻俩过日子。家里穷下不打紧,只要对方人品好,知道心疼人就成。”
贾母叹了口气:“这也是我答应我那苦命的女儿……”眼泪流了下来。
王夫人站了起来:“老太太……”
“就这样吧。我总不能日后没脸见敏儿。”贾母哽咽,哭出了声,“你就放过敏儿她们娘俩吧……”
王夫人扑通跪了下来:“老太太,我这也是为了宝玉呀……”
“为了宝玉……”贾母睁着给泪水浸泡的眼睛,瞧着王夫人,“这跟宝玉又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也知道,宝玉虽说聪明,可到底是咱们家的孩子,性子软,没吃过苦。日后,不拘如何,得去谋个差事。官场险恶,要是没人帮衬,这宝玉哪能对付得了。眼下老爷就是如此艰难,何况宝玉呢。”王夫人也哭了起来。
外面的鸳鸯几个听到了屋子里的哭声,可没叫进去,谁也不敢进去,只是一个个竖着耳朵听里面动静。
“这也是宝玉的命,断没有让林丫头去给北静王做侧妃的道理。这侧妃,说得好听,表面风光,实际上却是苦不堪言。你且看看你们老爷的那个个侍妾,在你跟前,哪个敢不立规矩?这是林丫头能受得了的?”贾母拍着桌子。
“我再跟你说,你说宝玉是吃不得苦的。林姑爷当年也是公侯府家的公子,要说娇生惯养不比宝玉差。林家就这么一个儿子,那也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长大的。可你看,当年太上皇钦点的林姑爷探花,又升到了兰台寺大夫,还放了巡盐御史。林姑爷当年凭的什么,又没个姐姐当贵妃,也没指望个表妹去给王爷当妃,就凭的踏踏实实做人,才入了太上皇的眼。”
这一番话说得王夫人真是脸上发臊。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贾母还是给王夫人留了脸面。
王夫人从贾母那回去,半天胸口还堵着。
宝玉正好来给王夫人请安,看到王夫人便笑了:“太太这是怎么了?是谁给太太受气了?”
“你身子好了些了,就该好好去温你的书,仔细你老子瞧到你又不用功,回头来捶你。”王夫人唬着宝玉。
“我老子才不会为这个捶着我呢。”宝玉爬上了炕,“太太,我如今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让我去园子里转转。”
“你去园子做什么?”王夫人警惕起来。
“我也好久没见到妹妹了。我病着,她们也不来看我,可见都是忘了我。”宝玉有些伤心。
“这天气怪热的,她们来回你,回头晒坏了怎么成,是我不让她们来的。”王夫人哄着宝玉。
“还是太太说得极是,那还是我去看她们吧。”宝玉便要下炕。
王夫人一把拉住了宝玉:“这天气这么热的,你身子才好了些,还是好好在屋子里养着才是,也省得老太太担心。”
宝玉嘴上应了下来。
出了王夫人的屋子,玉钏儿瞧到宝玉出来,便冷笑了句:“二爷如今大好了,那好事也快近了。”
“什么好事?”宝玉便笑着问。
彩霞推了下玉钏儿:“你还不快去给太太办事。”
玉钏儿跟着彩霞走了。
宝玉追上去:“姐姐快告诉我,我病时好像是听到了,却听得不分明。”
“我就是逗你玩呢。”玉钏儿扭回头对宝玉道。
宝玉知道断然不是,想着还是去问问黛玉才是,一个人就往园子里走去。
袭人在屋子里左等右等不见宝玉回来,就出了屋去找。问了王夫人院里的人都说没看到,可把袭人给急坏了。
立刻喊来麝月、秋纹几个赶紧去找。
袭人、麝香、秋纹几个大丫头,往潇湘馆这里来,小丫头们去了李纨、探春、惜春的园子。
宝玉因着怕王夫人派人追来,特意抄了小道,还多绕了几个圈。
袭人几个到了潇湘馆时,怕动静大了,让黛玉有所查觉,便只一个人进去了。
紫鹃瞧到袭人进来,笑道:“袭人姐姐,你可是稀客,这都多久没来我们这转转了。”
袭人心虚,又不好在明目张胆的找宝玉,眼睛把院子里瞅了遍,指着屋子:“我来看看林姑娘。”走了进去。
黛玉正坐在窗下,□□着八哥儿。
“林姑娘大好了。”袭人把屋子里看了圈。
紫鹃端着茶过来:“袭人姐姐,你这是找什么呢?”
袭人忙遮掩:“好久没来你们这了,瞧着眼都有些生了。以前好像不是这么摆的吧?”
“这里几个月前就这样摆着了,可见你是多久没来我们这了。”紫鹃笑着说。
袭人不好意思:“自打搬到太太那,就没空来园子转了。”
院子外面有喧哗声,袭人忙出去看。紫鹃也跟着出去看。
黛玉隔着茜纱窗往外面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7章
袭人怕是宝玉来了,紧着到潇湘馆的院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