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抱着球,用胖乎乎的手指往绿地对面指,奶声奶气地说:“阿爷给我买冰激凌。”
“你们没事吧?”男人拎着残破的球拍过来。
周围的老头老太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小伙子,多亏了你哟,这东西要是打到人了那不得了啊!”
那男人略一点头,目光落在许贝贝身上。
许贝贝抬眸,发现他很高,甚至有些看不清神情。
她仰起脸,见他留着寸头,露出线条硬挺的五官,眼神锐利,神情冷淡。
这人……好帅呀。
许贝贝暗自惊艳,转念又小心地确认:“是你的无人机吗?”
男人盯着她,胸膛起伏,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是。”
许贝贝这才拍了拍小姑娘:“说谢谢叔叔救了我们。”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轻快地道了谢,抱着自己的小皮球去找爷爷了。
许贝贝见他手上拎着球拍,网线因为刚才的撞击已经破了,又再次道谢,还问需不需要赔偿。
男人略一摇头,上下打量她,顿了下,才问:“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许沙哑的质感。
许贝贝摇摇头,对上他充满侵犯的目光,心里有些害怕,可人家刚救了自己,于是抿唇一笑,嘴角旁露出两只小小的梨涡,甜声道:“我没事,谢谢你呀。”
她拍了拍裙摆,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一起身,右脚顿时传来刺骨的剧痛。
男人见她表情不对,眉峰一挑:“怎么?”
许贝贝又走了两步,小脸微皱:“我、我的脚好像崴到了。”
男人偏头,目光落在她一双笔直的腿上。
她身材娇小玲珑,一双腿却又白又长,踩着银色的尖头凉鞋上。
男人蹲下来,也不好去摸,伸出手:“你扶着我,把鞋脱了看看。”
许贝贝迟疑,心想我都不认识你,万一被占便宜怎么办,可实在是疼得站不住,只好伸手握住他的掌心,抬腿把右脚的鞋脱了下来。
鞋子被取掉,露出一双娇嫩嫩的脚丫,脚趾上做着酒红带珠光的美甲,显得肉嘟嘟的脚背更加白皙似玉。
许贝贝一手扶着他,一手拎着高跟鞋,弯腰端详自己的脚,见脚踝已经浮起淡淡的粉色,显然是扭到了,再一动,更是酸胀难忍。
她一脸委屈:“怎么办呀?”
男人有些讶异,垂眸端详她的伤处,沉声肯定道:“软组织挫伤,不排除骨折。”
他抬头问:“附近有医院吗?我送你过去。”
“我不知道呀。”许贝贝声音发颤。
旁边的大妈出声道:“有医院的,快去看看吧。”
“你稍等,我开车去。”男人抽回自己的手。
“……不用了。”许贝贝连忙双手握着他的手,整个人摇晃着向前倾,“我打车去就可以了。”
男人回身,扫了她一眼,眼眸低垂,落在她的双手上。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帮她站稳。
“怎么,”他语气不咸不淡,“怕我是坏人?”
许贝贝咬住红唇,怯怯地看着他,避重就轻:“不是的,我是怕麻烦你……”
见这男人剑眉微扬,她狡辩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被人误会,她以为这男人会生气。
可确实是这样的嘛,虽然长得帅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但她这么招人喜欢,万一这人起了歹念,她这个脚跑都跑不掉。
男人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赞许道:“还行,不算糊涂。”
许贝贝耳朵尖上浮起一抹绯红,低着头没说话。
男人单手任由她扶着,慢慢带她走到马路边,伸手拦出租车。
许贝贝这才悄悄回头盯着男人的侧脸。
他眼窝有些凹陷,很深邃,衬得鼻梁又直又挺……
盯了一会儿,许贝贝有些疑惑,觉得这么看上去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车来了。”
男人过来扶她坐上了后排,自己钻进了副驾,“去最近的医院。”
遇上晚高峰塞车,出租车走走停停大半个小时,才把两个人送到了医院。
她的脚踝开始只是有些肿胀,现在已经变成剧痛。伤处附近的皮肤火辣辣的,一抽一抽地疼。许贝贝本来就怕疼,这会儿更是疼得直哭。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许贝贝挪了半天才下车,鞋已经没法穿了,只能踩在后跟上。
男人把肩膀借给她扶着,带她快速往门诊大厅走。
许贝贝疼得抽抽搭搭的:“哎呀你慢一点,我脚好痛的。”
她的声音本来就嗲,这会儿又带着哭腔,让人听了只觉得骨头也酥掉了。
那男人回头站定。
微微下垂的眼角在她面上一扫,低声哄她:“你忍一下。”
许贝贝哪里听得进去,嘴里一直叫着疼。
男人抬手捏了捏眼角,忍耐片刻,弯腰把她横抱起来。
许贝贝吓了一跳,都忘了哭,下意识地抓紧他的领口:“你干什么呀!”
他偏过头,定定地看着她,眼眸又黑又亮,像是暗夜中的孤星。
她被他专注的目光被吓住了,呐呐地张了张嘴,忽然听他沉声道:
“许贝贝,你不认识我了?”
第2章 杀马特
许贝贝原本要骂他吃豆腐,被这一句话堵了回来。
医院大门口,来往医患见两人的姿势不免侧目。
许贝贝脸上挂着泪,揪着他的衣领,纠结地看着他,不敢妄动。
趁她愣神,沈南成打量怀里的女孩,见她眼底水光盈盈,一头过肩的黑色长发柔顺地贴在脸侧,衬得她肤白如玉。
她倒是一点没变。
沈南成撇开眼,长腿一迈,抱着人走向门诊大厅。
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贴在她的身后,有些硬,又有些烫。许贝贝脑子乱糟糟的,脚腕处火辣辣的疼,她扭了一下,想要去摸。
头顶传来他低沉的警告:“别乱动。”
她嘴一撇:“疼。”
沈南成没理,双臂往上提了提,把她抱起来了些。
她的胳膊刮蹭着男人的胸口,只觉得他身上很热,许贝贝一顿,迷迷糊糊好像明白了什么。
脸上顿时烫了两分,她委委屈屈地收回手,不敢再乱动。
沈南成抱着她快步穿过医院前的广场,周围医患以为女孩子是急病,纷纷为两人让路。
不到半分钟,沈南成将她放在门诊大厅的椅子上。
她刚一落座,他转身要走。
许贝贝连忙拉住他的手。
沈南成脚步一顿,回身,垂眸落在她的脸上。
小姑娘仰头望着他,眼角噙着泪,怯生生的。
没认出人来,明显感觉这男人不高兴了,许贝贝抽噎了下,壮着胆子问:“你干嘛去?”
“挂号。”
“那,你要快点回来。”
沈南成嗯了一声,转了转手腕,松开她,转身去办手续。
挂完了急诊,他在指引员的带领下,借到了一台轻便的轮椅,回到门诊大厅找到许贝贝。
两个人先是去了骨科又去照x光,放射科的医生见她长得漂亮,又哭得梨花带雨的,连声安慰:“没事的哦,只是扭到了,没有伤到骨头的。”
沈南成扫了年轻男医生一眼,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人之间,拿上片子推她回了到骨科。
头发花白的大夫把x光片贴上阅片灯,仔细看了看,便说没事。
“可是越来越疼了。”许贝贝捏着自己的小包,忧心忡忡,“会不会没照出来呀?”
“不会的,”老医生扶了扶眼镜,“一照就知道骨头有没有问题,你这个就是扭到了。”
她又娇嗔了两句,医生一一耐心解答,最后给开了一副护腿,嘱咐她要静养。
沈南成道了谢,推着轮椅到走廊,自己去帮她开药。
许贝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等人走了才敢悄悄张望他高大矫健的背影。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着光,他迎光而去,宽肩长腿,背影挺拔。
那种眼熟的感觉又来了。
可是……他不是去美国了吗,应该不会出现在上海吧?
许贝贝皱着眉揉腿,脑子里浮现出十七八岁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