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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一大早,千方夜谈项目组临时开了个会。昨晚上聚餐都喝了不少,行政的还好,不用参加。可怜研发部的小伙子们,坐在会议室里都一脸菜色。
    沈南成也没好到哪里去。
    昨晚上送许贝贝回了家,他又喝了不少,今天要不是路铮上门捉人,估计也起不来。
    it搞研发的,能上行政班的少,尤其是做项目的时候。
    这一回是项目刚上马又碰上了老客户那边除了问题,不得已才这么忙。
    散了会,路铮收拾东西,握住文件夹在办公桌上跺了跺,等一群属下走了才说:“哎,想什么呢?”
    沈南成没动,眼皮抬了抬,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路铮笑眯眯:“别想瞒我,刚才讨论方案的时候你绝壁走神了。”
    “我刚说得不对?”沈南成眉峰一挑。
    “对,对。”路铮搔了搔后脑勺。
    说到这个他是打心眼里佩服沈南成,整天没个好脸色,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偏偏有资本。就刚才,他分心提的方案也比手下人弄出来的高明。
    路铮笑道:“说得对那你也走神了,想什么呢?”
    “无聊。”沈南成哪里看不出他一脸的八卦,翻了个白眼,起身准备出会议室。
    “哎哎,别急别急。”路铮拿文件夹招了招他,“上次老莫不是介绍王总吗,这两天王总跟我联系,想让咱们……”
    沈南成听他一个开头,就知道是什么事儿,硬邦邦地丢下两个字:“不接。”
    这点上他倒是挺理工科直男的,习惯单线程工作,一次只接一个案子,要做就做到最好。
    利氏这个案子体量很大,到时候少不得一阵人仰马翻,再说路铮知道他的脾气,也没多劝。
    倒是沈南成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回身站定,冲他一伸手:“手机给我。”
    “干嘛?”路铮莫名。
    他倒回来:“不干嘛。”
    “不干嘛是干嘛?”
    沈南成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快、点。”
    “狗脾气啊你。”路铮小声骂了一句,也不计较,把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沈南成翻开通讯录,看见里面一串儿的电话,拇指在屏幕上刷刷地滑动起来。
    路铮负责业务,电话多是正常的,里面还有好些没存的号码。
    沈南成翻了半天,没个头绪,只好开口问:“我们上次打球是什么时候?”
    “上周六中午啊,”路铮没防备,想了想就说,“打完球正好去吃的本帮菜你忘了?”
    上个周六……
    沈南成点点头,又再次飞快地翻动起来。
    终于,一个可疑号码,滑过他的视线。
    修长的手指一顿,凭对数字的敏感,沈南成一眼扫过,便默记在心。
    顺便干净利落地删除通话记录。
    路铮见他又一脸冷淡地把手机还给自己,低头翻了翻,没看出什么问题,觉得这人今天着实是有些不对劲。
    沈南成才不理他,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靠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随意搭在办公矮桌上,修长的手指轮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电话忽然响起来。
    是沈婆婆。
    沈南成接通,那边立马传来外婆欣喜的声音:
    “宝宝,阿婆出门白相去了,夜饭侬自己吃哦。”
    *** ***
    白相是上海方言,意思就是玩儿。
    旧时上海滩上有一种白相人,大概是指那些在社会上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
    沈婆婆的父亲就是典型的白相人,败光了家产,没留什么给女儿。沈婆婆年轻的时候虽然是劳动人民出身,但性格却跟父亲一样,都八十多岁了,还爱玩爱闹爱白相。
    当年沈南成的妈妈要远嫁北京,沈婆婆不同意,母女的关系一度将至冰点,要不是后来一系列的变故,她到现在也不肯认那个女儿。
    这几年,沈妈妈的外贸生意做得很顺,常年全球各处飞。她原本是想接妈妈到国外享享福,哪晓得老人家死活不肯离开上海,只好给买了套新房又请了个保姆照顾她起居。
    沈婆婆有风湿,住在潮湿又没电梯的老房子里是不行,便和弄堂里的邻居依依惜别,欣然去了新家。只是她性格好热闹,闲不住,三五不时就要约老朋友一起搓搓麻将。
    许贝贝昨晚上喝了酒,早上起来有些头疼,吃了午饭就又睡了,到了后半天起来,隔着房门也能听见笑声。
    她换了睡衣,推门出去,果然看见许奶奶和老搭子们在打牌。
    老房子窄,没有多余的空间,四个老太太就在饭桌上铺开了阵势。
    沈婆婆一眼就看见许贝贝,涂着红指甲的手从嘴边夹住香烟,推出去一张白板,笑眯眯地说:“阿拉贝贝起来啦?”
    “阿婆好。”许贝贝冲她一笑,又跟另外两个奶奶问好。
    许奶奶给孙女儿招招手:“好些了哇?”
    说完就跟老姐妹诉苦:“你说现在挣点钞票多少不容易,贝贝昨天跟同事喝酒喝上头了,今早都难受。”
    “是吗?我孙子昨天也喝多了才回来!”沈婆婆一边摸牌一边笑嘻嘻地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容易的,以前我们喝酒是享福,现在他们喝酒是吃苦头了。”
    许贝贝冷不丁地听她提起见沈南成,脸色有些不自然,又听说他喝多了,心想昨天送她回来的时候他好像没有喝酒呀。
    她没说话,打了个招呼去帮几个奶奶倒水喝。
    几个奶奶都是十几年的老朋友,知道儿女是许奶奶的伤心事,便没有多提,只说孙辈的事情。
    没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靠门的一位老太要起身去开门,许贝贝连忙说:“我来我来。”
    她还以为是阿爷回来了,拉开门正要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门外确实是瘦高瘦高的许爷爷。
    可是……
    他后面怎么还跟着单手拎着菜篮子的沈南成?
    许爷爷笑呵呵地让出半个身位:“贝贝,侬看这是啥人?”
    沈南成凝睇她,似笑非笑:
    “贝贝都认不出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口嫌体直的成哥,嘤(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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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我错了
    我错了
    屋子里传来沈婆婆笑嘻嘻的嗔怪声:“侬说怪伐,平时人影都见不到,今早我说不回去吃夜饭了,伊偏偏要来接我,我说接我做啥啦……”
    门外的许爷爷见孙女儿一脸诧异,笑着说:“贝贝,这是沈婆婆的外孙子呀。”
    “啊……哦哦。”许贝贝拉开门,让两个人先进来。
    许爷爷拎着小菜进了门,跟着几个老太太寒暄,说是男大十八变,刚才碰到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了,还是小伙子把他认出来了。
    许贝贝没想到他昨天才撇清跟自己的关系,今天又突然上门,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沈南成倒是神色如常,还说:“长成大姑娘了。”
    许贝贝:“……”
    沈婆婆推了推老花镜,一双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溜来溜去。
    “贝贝,侬认不出来了哇?”她让孙子站过来,拍了拍他解释的胳膊,“这是沈南成啊,以前见过的呀。记得伐?”
    男人站在一边,歪头斜觑着她。
    一点都不像昨天才见过面的样子。
    见他不打算开口,许贝贝也不想被打人看出端倪,对着沈婆婆浅笑:“嗯,认不出来了。”
    几个奶奶都是弄堂里的老邻居,对沈家的事情也清楚,当初看沈南成一头长得快盖住脸的黄毛还觉得这孩子是废了,眼下一见判若两人,都夸起小伙子来,又说沈婆婆把人藏得好,不带出来见见。
    沈婆婆为自己叫冤:“他来的时候我去普陀了呀,个么现在见也一样的嘛——宝宝快来叫人,许奶奶你记得伐?以前做了好吃的都叫贝贝给你送过来的。”
    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被叫宝宝,脸色有些冷淡。
    那两个奶奶都记得他当初的脾气坏,见他脸上没有笑,也不想勉强人家。
    哪晓得沈南成一一跟人问好。
    许家两室一厅的房子里,饭桌就放在厨房外的走廊上,坐了四五个人更显空间逼仄。
    许贝贝站在他旁边,只觉得尴尬。他又生得这样高大,许贝贝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两分。
    当时他们的事情,许贝贝一直瞒着家里人。沈南成虽然觉得窝火,但也没为难她。
    如今虽然说早就分手了,可他这样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许贝贝还是有些心虚。
    她脸皮薄,怕被奶奶看出问题,便主动说去下楼去买饮料。
    “让宝宝陪你去呀。”沈婆婆指挥孙子,“你去帮贝贝拎。”
    “不、不用了……”许贝贝连忙拒绝,她本来就是想躲他,“他是客人呀。”
    沈婆婆说:“没关系的,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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