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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雍皱起眉头,方才还是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原来她也知道什么是害怕:“那死士扮成了百姓的模样,如果不是他动手暴露了方位,我们也不会发现他,他的身手不错,手中那精巧的小弩能伤人于无形……”
    他话还没说完,脚步声传来,她抱着枕头到了他塌边。
    “阿雍,我们挤一挤怎么样?过了这两日我就不会麻烦你。”
    挤进了一间屋子,如今又要在一张榻上。
    “阿雍,我病得这么重,若是睡不好,恐怕明日也不会退热。”季嫣然打着哆嗦。
    “回你床上睡。”李雍冷着脸拒绝。
    季嫣然悻悻地走了回去,外面正是皓月当空。闭上眼睛她好像就能看到那死士惨死的模样,可是转脸就觉得那些要杀她的人随时随地都会冒出来。
    “约法三章。”
    终于,李雍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他走过来:“没查清刺客身份之前,你无论去哪里都要问我。”
    这是出于她安全着想,好在没有将她关在屋子里。
    “遇到事了先知会我。”
    “剩下那一条先留着,我想到了会随时跟你说。”
    “同意吗?”
    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李雍能不能瞧见,就在这一瞬间屋子里亮起灯来,李雍吩咐一声,立即下人抬了木榻到了她床前,不过转眼功夫就将被褥铺好,好像早就已经备下了似的。
    “睡吧。”
    李雍躺下来。
    咫尺距离,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果然觉得安全多了。不管是什么死士,应该都不能从李雍眼皮底下摸进来,尤其是他那波澜不惊的神情,一切都尽在掌握。
    季嫣然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隐隐约约中她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却又说不上来。
    方才,是她占便宜了吧?
    身体舒缓下来,积压在心头的那些情绪好像也都慢慢地消耗干净,也许她要留在这里,不过也没关系,高高兴兴地生活下去,就不算辜负了自己。
    季嫣然很快呼吸匀称,已经安然睡着了。榻上的李雍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仔细地听着她的动静。
    方才昏迷的时候,她紧紧攥着手,默默掉着眼泪,平日里看似对什么都满不在意,其实心底里藏着一份伤心。
    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他却能看得出来,这份伤心与宗长有关。
    李雍站起身走到了外间,两个管事正等在那里。
    李雍道:“明天一早就开始清点家中人手,里里外外都换成名单上的人,就算是老家人,只要我信不过,也不留在内院。”
    管事不敢怠慢立即低头应下来,这是近些年李家第一次如此大动干戈地换人手。
    李雍挥挥手让管事退下,开始翻看手中的账目和名录。
    他要走得快一些,这样许多秘密都会揭开。
    第九十章 生气了
    季嫣然醒来的时候已经退了烧,除了头和嗓子还有些疼之外,好像病已经去了大半。
    李雍站在外间与管事说话,听到响动进屋子里来。
    他穿着宝蓝色长袍,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显然昨晚睡的不错。
    看来三爷身体很好,就算睡小木板也能扛得住。
    李雍只见季嫣然眼睛微眨,也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释空法师吩咐胡愈照顾你,今天不能出门。”
    季嫣然皱起眉头,李雍突然变成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做什么他都事先知晓,她若是就这样病着,眼见就要错过江家一个倒霉季了。
    “养好身体,”李雍整理他那已经束紧的领口,“等太原这边的事了之后,我们要上京。”
    季嫣然眼睛顿时有了光彩,想要将父亲、母亲、兄长接回来,就要上京为父伸冤:“放心吧,我不会坏事,我也想早些为父亲翻案,到时候你也就还清了欠我的债务,我们就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李雍表情更加严肃:“你知道就好。”
    李雍走出门,正好与赶过来的季子安撞了个正着。
    “六叔。”
    李雍深沉的声音想起,将季子安吓了一哆嗦。
    “这么早就出去啊,”季子安清了清嗓子,“如今李家乱成这样,许多事都要你亲力亲为,希望早些结案,也好还李家个太平。”
    季子安是在催着他平了江家的案子,李雍道:“六叔这样审案,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听得这话,季子安眉眼舒展。
    不等李雍说话,季子安接着道:“姑爷啊,害我侄女的凶手有没有找到?”他边说边向身后看去,“有没有查清楚,我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他的预感向来都十分准。
    “六叔放心,”李雍道,“我已经让护卫照应着,您这里不会有事。”
    季子安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这案子还没有审结,我的安危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忧这一切前功尽弃。”
    不等季子安说下去,李雍将他叫住:“六叔随我去书房里,我们说两句话。”
    看着李雍的背影,季子安脸色顿时一变,方才李雍眼梢泛着冰碴从屋子里出来的,该不会是又想要旧事重提吧?
    进了书房门,季子安先发制人:“侄女婿,现在的情形你可不能与嫣然和离,你们有七出,我们可有三不去。”
    如果李雍过河拆桥,他们可就真的鸡飞蛋打。
    “我们嫣然可是旺夫相,自从嫁给了你,你不是一直顺风顺水,照这样下去必然富贵荣华。”
    李雍眼角一皱,季子安立即想起自家侄女与承恩公世子在蒋家闹腾着打架的事来。如今大家都知道李丞没有死,侄女自然也不能以鬼上身为借口,这名声要怎么办才好?
    他打定主意要将自家侄女好好夸赞一番。
    “六叔,我记得季家和林家一直关系不错。”
    “那是当然,林家老太君现在还惦记着我们家嫣然呢。”
    李雍道:“嫣然也是见过常宁公主的。”这件事他知道,季嫣然小时候颇被常宁公主喜欢。
    “自然,”季子安笑道,“嫣然在常宁公主府中住过一个多月,公主父亲在与南诏一战上阵亡,母亲不几年之后也过世了,因为林家和季家的关系,常宁公主颇喜欢嫣然,经常接嫣然去公主府小住。”
    李雍微微思量:“公主薨逝的时候,嫣然可在京城?”
    “在,”季子安虽然对当时的事知晓的并不多,但是还隐约记得,“那年雪下的特别大,大哥、大嫂带着孩子准备在京中过年,听说也受邀去行宫。”
    那一年的事李雍也记忆深刻,巧合的是他与顾珩都在京城,公主薨逝的消息传出来,顾珩就不管不顾地要去行宫,最终还是被承恩公打晕了带回来。
    接下来就像变天了似的。
    五姓望族上位,太后和皇上母子心生嫌隙。
    这些事都应该与季嫣然无关,特别是如今她这般处境,着实不该引来这样一场处心积虑的刺杀。
    难道就像季嫣然说的那样,一切与常宁公主有关?
    将季子安从书房里送出去,李雍坐在椅子上,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仿佛因为什么生了一出气。
    ……
    季子安见到季嫣然靠着引枕吃点心,季子安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几张符箓,四处贴在屋子里。
    “六叔这是做什么?”季嫣然不禁问过去。
    “这是拘魂符,”季子安煞有其事地道,“你这病我知道,是受了惊吓。一年之中我总要因此病个三五回,所以只要出门随身都带着符箓,等到晚上我在门口叫你三声,你跟着答应,丢了的魂儿也就召了回来。”
    季子安正经的模样让季嫣然看着想笑,心里更觉得说不出的温暖。
    “大侄女,你这晚上安不安全啊?”
    “六叔放心,有阿雍在,门外还有唐千几个护卫,没有人能闯进来。”
    听到季嫣然的话,季子安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木榻上,一脸哀怨:“那你这屋子里还能不能再住一个人。”
    门口竖着耳朵的杜虞差点将刚刚喝下的茶喷出来。
    真是有其叔就有其侄……女……
    ……
    离太原城不远处的一个树林里。
    一身青衣短褐的男子看着手中的沙漏:“人没有回来,恐怕是事情没办好。”
    “不会吧,只是杀一个女子。”旁边的随从立即道,“若不然属下再去瞧瞧。”
    男子捏着腰间玄铁的令牌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本来想着江家早晚结果了她,就没准备动手,可是……奇怪的很……”
    那天他本是照常去李家瞧瞧她,却发现她已经死在了床上。
    死人是什么模样他再清楚不过。
    明明已经气绝的人,怎么又会活过来,所以他派人去查看,顺便结果了她,不论用什么手段。
    “大人,”有人慌张地走过来,“荒六死了,那季氏没有杀成。”
    荒六死了?
    “怎么死的?”
    “他是眼见被捉服毒自绝,捉他的人是太原李家的人。”
    男子先是惊讶而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切变得有意思起来。
    “要不然再派人过去……”
    男子摇了摇头:“太原李家最近做了不少的事啊,就连江家也要退一步,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想要杀人机会自然多得是。”
    “那季家呢?会不会借着李家……东山再起。”
    男子厉眼看过去,说话的下属立即低下头,连声道:“是属下多嘴。”
    男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李雍我见过,跟季氏最终不是一路人,现在也就是利益相同罢了。”
    李家说不得还能堪用,至于季家早已经不是从前那般模样,已经没有机会再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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