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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陈锦让人捉磨不透。
    正文 第十一章紧咬不放
    万姨娘轻扯女儿的袖子,低声道:“淑儿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起劲了?”
    陈嘉看着搭在自己袖子上的那只手,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抬头时却是一脸恬静的样子,轻柔细语道:“三姐姐说要来给祖母请安,我拗不过她。”
    万姨娘知道自己女儿在陈淑面前是只有听话的份儿的,这与自己在莫氏面前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但她也是个惯能想得开的,很快便把这负面的情绪丢开了,只对陈嘉道:“这里没有你开口的份儿,等下就别多话了。”
    陈嘉忙点头,“是。”
    陈嘉见方才一直低着头的陈锦突然抬起头来,双眼里瞬间迸发出无数冷光,声音却是轻轻柔柔的,对着上位的老太太轻轻一福,道:“祖母,如今大夫既已说了三妹妹脸上的病症是食物引起的,这事虽与孙女无关,却与孙女便也脱不了干系的。三妹妹天人之姿,这张脸是万不能有事的,不如请三妹妹择个法子,要孙女怎么做才能消了这口气吧。”
    老太太一脸无奈,正待说话,被陈淑先一步抢话道:“二姐姐,我昨日的确去了你的小院,的确吃了你的点心,大夫说我是吃了性寒之物才会如此,想来定是那马蹄糕惹的祸。你平日里嫉妒我的容貌倒也罢了,怎能拿有毒的马蹄给我吃?”
    “淑儿!休得无礼!”莫氏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厉声道。
    莫氏平日对陈淑诸多放纵,是以陈淑乍然被阿娘如此疾言厉色的训斥,自然不服,心中愈发觉得委屈:“阿娘,淑儿说错什么了吗?连阿娘也说定是那马蹄糕的问题,还要请祖母为我作主的!”
    莫氏气得脸色通红,“你闭嘴!”
    陈淑一脸委屈,果真闭上了嘴巴。
    “三妹妹定是误会了。那马蹄是祖母亲自让红珠姐姐送来的,怎会有毒?”陈锦歪头看了看陈淑,“就算有毒,也不可能是马蹄,妹妹怎么能怀疑祖母对我们姐妹的疼护呢?”
    陈淑虽然蠢钝如猪,这时候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没说。
    陈淑转头看向老太太,见老太太脸上早已没了笑,陈淑心里顿时慌了,跪在榻上朝老太太磕头:“孙女刚刚口不择言,请祖母莫怪。孙女知道错了。”
    老太太是看着陈淑长大的。
    正因为是真心疼爱,刚才陈淑的那些话才字字诛心。
    老太太突然看眼前的陈锦倒比陈淑顺眼多了,因对陈淑说道:“你这脸上的红疹让大夫好好诊治,也别再说是吃食的过错了,昨日嘉儿也吃了怎么就没起红疹,偏偏你却起了?莫不是你私底下又吃了什么与那马蹄相冲吧。”
    陈淑一惊,眼泪都忘记掉了,弱弱地唤道:“祖母……”
    老太太倦乏的摆了摆手,“都散了吧,我也乏了。”
    陈淑不甘心啊。
    不甘心从小到大疼爱她的祖母如今竟帮着陈锦说话。
    不甘心陈锦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免去她应有的惩罚。
    更不甘心陈锦在她狼狈的境遇下却那么安之若素,从容不迫,更加衬托出了她的不堪。
    陈锦是在她看的笑话。
    对,陈锦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人。
    想到这里,陈淑把泪擦干,眼一横,对老太太道:“祖母,孙女还有一事要说。”
    老太太经过刚才那一闹,本就心有不悦,现今见陈淑依旧不依不挠的,心里也动了点火气,“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莫氏看了老太太的脸色几十年,心知老太太这是动了气了,只恨自己平日对淑儿太过娇纵,养成了她这不知服软为何物的性格,忙道:“祖母乏了,淑儿,咱们先回去,有事明日再来与祖母说罢。”
    陈淑把脸一横,“淑儿是个藏不了心事的,这事儿今日不说给祖母听,淑儿晚上睡不安枕。”
    老太太歪在榻上,看着陈淑道:“既如此,你便说吧。”
    陈淑斜瞪了陈锦一眼,道:“祖母可知,二姐姐的手早就好了,但她为了搏取更多同情,获得更多特权,骗了我们所有人。”
    此话一出,陈夫人先是惊呼一声,简直不敢相信陈淑会说出这样莫须有的话来。陈锦的手伤除了钟大夫外只有她最清楚。
    昨日钟大夫从陈锦处离开,便径直去了她那儿,向她一五一十的说了昨日的种种。
    陈锦怕扰了府里清静,连去请他都是让人悄悄去的莫声张,若不是钟大夫不放心来告诉她,估计连她也被蒙在鼓里了。
    钟大夫说了,伤口本已在结痂了,昨日陈淑一走,便又重新崩开,其中细末想想便知。他们没有向陈淑追究此事倒也罢了,对方却恶人先告状。
    陈夫人气得身体都在发抖,近旁的叶姨娘拿手轻轻碰了碰她,陈夫人才惊觉着平复下来。
    莫氏也是一脸诧异。
    记忆里这陈锦是个胆小怕事的,平常连句多话都不肯说,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脸色平常的陈锦,又看着胜券在握的陈淑,“你二姐姐在狱中受了刑不假,钟大夫又是西府常用的大夫。那日钟大夫说你二姐姐的手需得静养数月才能痊愈,你又是如何得知她的伤已全好了?”
    陈淑不敢说自己昨日使坏拿捏了陈锦的手,只道:“我就是知道,祖母不信,请大夫来现场一验便知。”
    陈夫人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屋子中间朝老太太福了一福,“母亲,锦儿是媳妇儿的女儿,也是您疼爱的孙女。此次锦儿因霍家一事被冤入狱已是委屈,十指受刑非常人所能忍,这些锦儿都熬过来了,昨日钟大夫来回媳妇儿说锦儿的手因外力之故,伤口重新绽开,若再不将就调养,恐怕这手指就要彻底废了。
    媳妇儿不知淑儿是哪里听来的胡话,媳妇儿担心若让大夫在锦儿手上再下功夫,这十根手指头就真真救不回来了。媳妇儿恳求母亲怜惜锦儿。”说着跪了下去。
    陈锦和音夏也跟着跪下。
    叶姨娘有了身子,只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老太太说道:“二娘子刚接回来那会儿,我也去看过,那十根手指头啊,叫那些衙吏折磨得都见了骨头,如今虽已经有小一月的时间了,但正是恢复的关键,三娘子有什么事也待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陈淑心里有鬼。
    听见陈夫人说外力之故,又见叶姨娘这番话,心里一缩,嘴里仍逞强道:“二娘和叶姨娘说得句句在理,只是二姐姐这手少说也养了一个月了,期间各房不知送了多少良药补品,就算每日换着花样儿吃也该好了。二姐姐却仍不满足,还想借手伤博了祖母的怜惜,先是要了小厨房,现在又要将害我的事推得干干净净。”
    若陈淑先前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到得这里,便完全是口不择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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