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垂眸,“陈锦谨记。”
世间种种,犹如一个大轮盘。
兜兜转转,总会相遇。
……
天和二年。
那年舒展六岁。
她爹把她卖给了打村子里过的江湖侠士,让那侠士给她一口饭吃就成。
舒展便这样跟着她师父去闯荡江湖了。
她并不似她爹说的那样无用,师父说她极有天赋,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待她学有所成,不过短短数年时间。
那年她师父死在仇家手上,她提着剑杀上门去,命悬一线之际被元修所救,从此她便跟着他,替他生,替他死,替他做一切能做的事。
她一点都不后悔。
因为她喜欢他。
虽然她得不好看,但这并不影响。
元修二十岁上头,因替皇上办成了几件大事,渐渐得到了器重,皇上封了他太子之衔,那晚元修高兴极了,抱着她一整晚。
那也是党争的开始。
三位太子互相角逐,互不相让,偏偏在皇上跟前却又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委实令人不快。
第三年,四太子入京,元徵入京时还不是太子。
这位未来的四太子自太平道进了京城大门,自朱雀街上打马而过,舒展就站在酒楼的窗边,抱剑俯身看他。
随从在身后轻声道:“这位皇子是合妃娘娘之子,江南若水家的下一任当家人。”
舒展挑眉,“他不姓若水。”
“是,但若水家主对他极其信任,已内定他为下一任家主。”
舒展轻笑出声,“看来又是一位劲敌啊。”
随从低头垂眸,“大人说得极是,大太子和二太子恐怕又要睡不好觉了。”
“这个人暂时咱们也动不了,见机行事吧。”舒展看了一阵,退开窗边,下了楼。
元徵的马已消失在街角处,放眼望去,茫茫人潮,皆是陌生。
第二日,皇上在早朝上封了元徵太子封号,眼红了很多人,偏偏站在大殿前端的四太子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与皇上的对话中竟能听出几分撒娇的意思。
舒展站在门外,听见他说:“多谢父皇。”
好一把动人心弦的嗓子,她想。
坊间关于这位四太子的流言开始纷纷而下,说他风流,夜宿青楼,说他恩厚,但凡伺候过他的都得了不少好处,又说他是一只笑面虎,谈笑风声间取人性命也不在话下。
坊间传言不尽实,但也不可完全不信。
元修对这位四太子甚是提防,命舒展跟踪他。
舒展对他的指令向来听信不已,果真去了。
几日跟踪下来,倒是有不少发现,例如这位四太子人看着很是风流,但府里却是一个姬妾也无,一干服侍的人也是男子居多,虽说我朝男风也极为盛行,但这位四太子不会也有那分桃断袖之癖吧。
还有四太子身边那个随从,武功极高,倒让舒展兴起了不少兴趣。
高手过招,总是令人兴趣的。
很快,她便跟这个随从过了一次招。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前世(二)
那晚大太子元庭约了其他三位太子,在聚名楼吃饭,饭后一行人又去了琴郡楼,那时琴郡楼的花魁仍是香香姑娘。
香香姑娘向来卖艺不卖身的,连大太子也要顾忌几分。
偏偏这位香香姑娘与元徵却甚是投契,席间同元徵喝了两杯,元庭不高兴了,故意对元修道:“想不到香香姑娘竟这么喜欢四弟呀。”
元修微微低头道:“四弟生得好看,自是讨人喜欢。”
在坐的这几位太子没有长相差的,只是在元徵珠玉在侧,确实就显得黯淡了些。
元徵举着酒杯,朝元庭几人遥遥敬了一杯,“小弟不才,空有这副好皮囊,也只有这一身皮囊值钱了,哥哥们便不要笑话我了。”
他姿态摆得甚低,说话时笑意晏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便是在这一刻,舒展知道,这位四太子亦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元徵这般讨了饶,元庭仍是心中不忿,视线在九月身上打了个转,笑道:“今日只有琴没有剑,实在无趣,不如让属下们亮剑比武如何?”
元庭素来也喜欢养些人的,尤其是武功高强的人最得他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