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玉也见过几回洛容远,只是见着背影似是差不多高矮,又陪着刀,端正立着,想着许是洛容远从定州来借方槿桐父女了,便理了理头发和衣裳,缓步上前:“二哥。”
方如旭和那人同时回过头来。
不是洛容远,方槿玉心中有些失望。
方如旭应了声:“槿玉。”
言罢,转向沈括道:“这是舍妹,方槿玉。”
她也只得挤出一丝笑意。
沈括拱手行礼:“方小姐好。”都是方家的堂姐妹,长得同方家三小姐有几分相似,不过衣裳却明亮了许多,让人瞩目。
方槿玉本不想久待,便福了福身算作回礼,又朝方如旭道:“不打扰二哥同客人说话,我先出府了。”
方如旭应好。
待她离开,沈括才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封来:“这是我家侯爷让带给三小姐的。”
沈逸辰?方如旭尴尬笑了笑。
沈括也促狭赔笑。
昨日的事,两人都心照不宣。
只是对方是三叔的客人,方如旭也不好贸然拒绝,只得先接过,再想着推辞:“这是?”
“‘清风楼’的名帖。”沈括握了握刀,直言道:“侯爷说,三小姐若是不收,就让末将在此自刎了。”
方如旭嘴角皱了抽。
沈括嘴角也抽了抽。
两人又心照不宣得笑了笑。
*****
“‘清风楼’的名帖?”方槿桐将信将疑接了过来,此时清风楼的名帖不说价值连城,就算是千金都有人愿意掷的。
拆开信封,她仔细端详。
清风楼的名帖她看了不说几百次,一百遍起码是有了。
这的的确确是清风楼的名帖,如假包换。
阿梧面露起色:“这下好了,三小姐不用发愁了。”
方槿桐却恼得很:“果然是他偷的!”
作者有话要说: →_→:怎么可能是我偷的!
槿桐:那你说,我今天才发现没有了,你怎么就送来了。
→_→:……
槿桐:小偷,骗子!
→_→:儿子,感觉你娘亲越来越不待见你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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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啦~
人家要勤奋起来了!!
第8章 迎候
“阿嚏!”马车内,沈逸辰喷嚏连连。
郭钊闻声,掀起帘栊入了马车:“侯爷,前面不远就有村镇,可要再煎一副药喝?”
“无碍。”沈逸辰摆手,郭钊退了出去。
他端起面前的水面,微微抿了一口。
帘栊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晚当是在马车上过了。
他此番奉召入京,需在二月二十六前入宫觐见。
他在元洲城已经耽误了几日,中途又去了一趟豫安县,剩下的时间容不得他再回趟元洲城去见槿桐。
‘清风楼’的名帖,他便让沈括送去元洲城给槿桐。
沈括不在,他跟前的贴身侍从便成了郭钊。
郭钊和沈括不同。
沈括是将才,后来随他征战西南,抵御南蛮,是可以统兵数万的将领。而郭钊是江湖人士,武艺超群,幼时一门受了父亲的恩惠,才一直留在怀安侯府内。
上一世尾声,就是郭钊拼死护着他,他才几番得以从宫中暗卫和南蛮死士的追杀中化险为夷。
景帝的目的是他,不是槿桐母子。
所以逃出彤郡后,他就托郭钊带着槿桐和小宝寻另一条道离开。
虽然他不知道前一世最后如何了,但有郭钊护着,槿桐和小宝当是无恙的。
只可惜,他没有看到小宝长大。
终究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
沈逸辰放下水杯,指尖轻叩杯沿。
郎朗夜空,无半点星目,过了许久,他才入梦。
梦到的都是旧事。
梦到在怀洲时,槿桐提起弘德十九年,席仲绵和萧过在元洲城的那场对弈。听闻当时不仅是长风,就连苍月,南顺,燕韩,甚至巴尔的棋坛都到齐了一半。
槿桐每每提起,都遗憾不已。
她明明有‘清风楼’的名帖,等到了元洲成却不知道在何处弄丢了。阖府上下找了整整一日都没找到,大哥和二哥四处帮她想办法,但对弈就在明日,怎么也弄不到多的名帖来。
最后,她勉勉强强在外围的酒楼远远瞄了一眼,回头还哭了好几日。
后来听别人说起,‘清风楼’的这场对弈经典至极,席仲绵和萧过执黑白棋子各自厮杀,这场对弈丝毫不亚于两军阵前对阵,可惜她没能亲眼见到。
据说对弈的结果,是萧过略输了半颗棋子,席仲绵老先生以半颗棋子险胜。但事后有在现场看棋的人说,这半枚棋子其实是萧过有意输掉的。
萧过其人在棋坛素有傲骨之称,为何要让席仲绵半枚棋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
清风楼的棋谱,他见她摆过了多回。
到底是遗憾的。
……
梦中场景一换,他让沈括寻到了‘清风楼’的名帖,送去了‘仁和’医馆。
可惜梦中只看到她背影,却看不清她的脸。
但直觉告诉他,应当是清风霁月,眉眼灿烂。
他连清风楼的名帖都想办法拿到给她了,她这么在意这场对弈,肯定感激,所以才会一路上都念着他,害得他喷嚏连连。
等她也回了京中,应当是要找他上门道谢的,他便离做三叔的女婿更近些了。
反正来日方长。
他此番会在京中小住半年,而最多三月末,槿桐也会从定州回京。
他有的是时间和她朝夕相处,就如同前世时一般。
日久生情,和和美美。
睡梦中,沈逸辰笑了出来。
这一晚上,便都是美梦,甜得“可耻”……
等从梦中醒来,郭钊来说,离京城只有二十余里了。
沈逸辰应了声好。
就悠悠拿起书卷,在马车内打发时间。
郭钊才退了出去。
还有二十余里就到京中了,沈逸辰又缓缓放下书卷,伸手掀了掀车窗上的帘栊,向外望了望。
加上前世,他似是有许久没有到过京中了。
——弘德十九年,先帝尚在,太子未废,景王还在京中,才封了亲王,意气风发。还请他做媒,向二叔求娶了安安了。安安出嫁时,景王信誓旦旦,说只娶安安一人,日后连侧妃都不要,只好好照顾安安。那时他同景王亲厚,他到京城住的是景王府,可以和景王用同一个碗喝酒,夜话时同塌而眠。他们自幼以‘兄弟’相称,他少有唤景王‘殿下’,唤的是“子笺”……
——弘德二十一年,太子废,先帝薨,他和二叔力保景王登基,怀安侯府一门荣耀。
——弘景七年,景帝赐死了安安,将二叔下狱,派了宫中最精锐的暗卫连同南蛮的死士到怀洲取他的性命,害他妻离子散。
……
若非真实经历,就不会历历在目。
人非圣贤,怎么会不耿耿于怀?
思绪中,马车缓缓停下了下来。
还有二十里才道京中,郭钊却掀起帘栊,让他看:“侯爷,景王亲自来京郊接您了。”
李子笺……
帘栊外,马蹄飞踏,三骑一前两后朝马车这端来。
临到车前,又勒紧缰绳,马蹄急刹,溅起一阵扬尘。
“沈逸辰!”
沈逸辰微微阖眸。
片刻,才睁眼,掀了帘栊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