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浅蓝色那个。上次时药要去打水,就拿的这个。”
彼时,戚辰刚用水送下了手里的药片。
他拧上杯盖,对着手里的杯子沉默了两秒,然后才背起包走了出去。
教室后方。
“……”
朱房雨和王琦峰表情复杂地一同收回了目光。
朱房雨摸摸下巴,“还真是……不一般的关系啊?”
王琦峰没说话,下意识地揉了揉脖子。
*
经过了前一晚上的事情,在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交集的两人在学校中也沉默到了冰点。
熬过了半上午,忍无可忍的时药捏着昨天才到手的深蓝色水杯站起身。
不等她张口,坐在外面的男生已经直接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
看着那道背影走远,时药心里被又委屈又气恼的酸涩情绪涨得满满的。
最后那些情绪都转为失落,她低着头慢吞吞地挪了出去。
刚进到长廊,她便被身后的人扑住,拉到一旁。
在学校里会跟她这么亲昵的,不做旁人想,只会是孙小语。
果然也没等进入时药视线,孙小语就已经挽住她手臂从后面凑过来低声问——
“你跟我男神怎么啦?”
时药沉默了下,若无其事地转回来:“什么怎么了?”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吧?你俩今天那低气压,尤其我男神,啧啧,你没看今天上午你俩周围都没个敢上课说话的么?”
“……”
时药很轻地皱了下眉 。
她确实没看,也没那个心思。
孙小语又凑过来,声音压低了,“不过我听说,昨晚的架没打成啊?宋明远,就是郭雨琪认的那个哥哥,现在在学校里到处污蔑我男神‘临战脱逃’呢。你跟我说句实话,昨晚是不是你把他拖走了?”
时药抿了抿唇,没言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孙小语笑着搡了搡她,“我男神可以啊,才来几天就把王琦峰和朱房雨这俩刺头给收服了?——他俩今上午可没闲着,不少人已经开始传你这红颜祸水的小话了,说我男神就是为了你才要打架又为了你才没打成的。”
一听这话,时药本能地皱起了细细的眉。
或许……那人就是因为预料到这个,才那样反感和排斥的吧?
到底还是她多管闲事了吗。
“不是我八卦,”孙小语仍在她耳边絮叨着,“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你跟我男神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瞧昨天在郭雨琪面前他护你那护宝贝儿的模样,说你俩没关系,肯定没人相信啊。”
时药心里一紧。
面上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什么的。只不过戚辰他心比较软,也很善良,昨天看不下去我们被郭雨琪欺负吧。”
“嗯……虽然那已经是我男神了,但公正地说,当了这么多天的同学,我还真没从他身上发现‘心比较软’和‘善良’这两种属性。——而且我相信,那些被他直接无视拒绝的女生们一定也没发现。”
时药:“……”
表情黯然了两秒,时药便推了推孙小语,“好啦,回去吧,别八卦了。”
“我才没有呢……”
尽管这样说着,孙小语还是陪时药转身往回走。
这一转身,却是恰好迎面撞见了也要回教室的戚辰。
他一出现,教室外面“蹲守”的女生也亮起眼。
孙小语则兴奋地推了推时药,“说曹操曹操到,快上啊药药,当着她们的面宣誓主权去!”
时药有点头疼地看了孙小语一眼。
如果能避开的话,她现在巴不得和戚辰一眼都不相见——毕竟昨晚这人冷漠地让她跟自己保持距离,言犹在耳,她没那么厚脸皮。
然而两方相对,中间就那一个门,找地缝都没得钻。
时药心里叹了口气,强撑着表情和孙小语往那儿走。
几乎和戚辰同时到了门外,她神色微滞。
“戚……”
第二个字尚未出口,时药只见面前那片衣影毫无留恋,直接拂了过去。
——
那人仿佛只当她是一团不慎挡了路的空气。
身后某个角落有两三个女生嗤笑了声,低声议论着。
“哎,传闻里新任校草的女朋友就是她吧?”
“搞什么……看起来根本不认识啊。”
“那也不一定,听说两人是同桌,可能倒贴呢。”
“嘻嘻,有道理哦……”
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孙小语脸色都微微变了。
“他这叫什么态度……”
她拉着时药往里走,边走边安抚,“药药你别气啊,这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变脸跟变天似的……你别理他。”
时药勉强笑笑,“他不是你男神了么?”
孙小语哼了声,“让我们药药不开心的都是大猪蹄子,男什么神,我宣布他已经被我扔下神座了。”
时药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开口解释了句。
“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之前就提醒过我离他远点,是我自己想多了,闲事也管多了……好啦,要上课了,小语你回座位吧,我也回去了。”
孙小语望着那个方向翻了个白眼,然后才转回来。
“你等着,过两天我就去找班主任,申请把我们的座位调回来——离那个祸害越远越好。”
时药无奈笑笑。
下节课上课的数学老师进了教室,两人这才分开,时药回到座位旁。
那人仍旧没看见她似的,起身让位,然后坐回。从头到尾,一个字的交流都没有。
时药原本轻松了些的心情再次沉了下去。
在这样的冷暴力下,本来就对数学提不起兴趣来的时药上课后几乎是全程走神。
直到——
“……时药,时药!”
“啊?……啊,到。”
被数学老师不怎么和善的语气叫回神,时药慌忙地站起身。
数学老师眯着眼打量了她几秒,面色不善地拿粉笔戳了戳黑板上刚誊抄的一道题。
“你上来,把这道题解了。”
“……”
时药顿时心里叫苦。
他们数学老师年纪轻轻,素来喜欢搞些创新——譬如每节课几乎都会放一道自己出的题,往往解题构思精巧或者需要独辟蹊径,难度也是一贯地高,通常全班都未必能找出个一节课时间内做得出来的。
老师也往往只是给他们启发新思路,只临堂讲解就算了——没想到她今天却是撞枪口上了。
时药心里苦巴巴地挪上了讲台。
从老师手里接过粉笔,时药就开始对着那道如同天书的题发呆。
这样磨叽了一分钟后,数学老师开口了。
“做不出来?”
“……嗯。”时药丧气地点点头。
数学老师声音一冷:“做不出来还走神发呆?我以为你什么都会了呢。”老师转头看向全班,“有谁想到方法了吗?”
“……”
这种时候,永远是班里最安静的时间——落针可闻的安静。
老师又转向时药。
“这样,只要请得到同学帮你解出这道题,并且把你教会了,你就回座位——请不到的话,这节课剩下的十几分钟,你就站在讲台上听吧。”
老师这话一落,班里不少学生脸色古怪了下。
然后教室某个角落里响起几声刻意的咳嗽,还有人干脆偷偷转头看向戚辰。
时药也下意识地望向了座位。
坐在那儿的男生背脊笔直,眼睑半垂,睫毛淡淡地在眼下瓷白的皮肤上搭了片阴翳。
清俊的五官间一片淡漠,戚辰对老师的话全无反应,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
“……”
时药蓦地攥紧了指尖,低下头去。
不许难过……时药。